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重生O总在钓我 > 正文 第78章 今晚留下来吗
    谢玄濯拿着紫竹毛笔,像是被冻住了的雪人一样,任由笔尖的墨汁滴落,紧抿的唇微微上翘,就跟闹了别扭不知该怎样和好的孩童一样。
    见状,文度忙给小太监打了个手势,让他趁机赶快把皇后娘娘带进来。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您可别发呆了,免得人家笑话您。”文度上前给谢玄濯送上茶水,跟着说道:
    “您也不要板着脸,容易把人给吓跑了。”
    闻言,谢玄濯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划过一缕慌乱,她紧紧蹙着眉,“谁让你自作主张了?我......朕根本没有要见她。”
    “那您做甚一直写着娘娘的名讳呢?害得奴才以为您很想念皇后娘娘呢。”
    桌案上雪白的宣纸明晃晃印着明净翡三个字,每一笔墨迹都悱恻缠绵,能够看出下笔人的辗转思虑。
    “文度,你擅自揣测朕意,朕......”
    “臣妾参见皇上。”
    听见明净翡娇娇软软的声音,谢玄濯清冷白嫩的小脸一下涨得通红,心脏嘣地跳得很高,又猛地落下来,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明净翡听见了多少,若是知道自己写了她的名字,自己岂不是一点面子都不剩下了。
    想到这里,谢玄濯没好气地暗瞪了文度一眼,连忙收拾起自己的面部神情,半敛着眼眸,装作若无其事批改奏折的模样。
    “皇上,奏折都批完了,您要不要和皇后娘娘一起练练字?”文度笑着对明净翡说道:
    “娘娘,皇上刚才还说想给您看看她新写的字呢。”
    “新写的字?”明净翡姿容昳丽,面上端得是柔美妩媚,潋滟多情。
    但若是仔细瞧去,便会发现那双玫瑰色的眼眸,雾蒙蒙的,宛若蒙尘的古镜,藏着霜雪的萧瑟。
    “没写什么。”谢玄濯伸手扯下宣纸,很快揉成了一团丢在龙椅后面,她躲闪着明净翡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你来找我,找朕有什么事?”
    明净翡再次柔柔地行礼,低着头看不见神情,语气却是柔顺甜美的,“皇上,您还在生臣妾的气吗?”
    这一问,倒让谢玄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要是不回答,显得自己十分小气,可要说她不生气了,心里又始终不是个滋味。
    于是,她摆摆手让旁人都退下,她挑了挑眉,示意明净翡坐着,又抿着红唇,低声道:
    “在外面冷到了吧,先喝点热茶。”
    岂料,明净翡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刻意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调笑道:
    “皇上,您该不会真的还在生气吗?”
    “臣妾都不生气了,”明净翡冰玉般的容颜笑容妩媚,“您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谢玄濯起身走了几步,乌发飞扬只留给明净翡一个精致的侧脸,“你不会再有离开的想法了吧?”
    “要是还有的话,皇上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明净翡娇笑一声,轻轻来到谢玄濯身后,放肆地抱着她,“反正你那么狠心,也不是一天两天。”
    谢玄濯身体隐隐颤抖起来,她一想到明净翡要为了谢子龙的孩子,同去云国,心里就不可抑制地生出炽热的火焰,细细密密的火苗化作丝线,拉扯着五脏六肺,皮肉和骨血互相碾磨,疼痛绵长悠远。
    “再等等就好了,”谢玄濯的神情纯洁而高贵,她望着殿外光秃秃的树枝,天真地想着就算她真的送走了孩子,也会有足够长的时光,让她弥补明净翡。
    等她扫清一切障碍,不再被任何人掣肘时,所有事都会迎刃而解。
    “明净翡,”谢玄濯转过身来,妖冶的面容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哀色,她突然主动把女人抱紧,淡淡的馨香湿润了她的眼眶,“我会昭告天下是你主动提出送孩子至云国为质,一来是为了稳定朝政,二来是为了平息流言。”
    “谢玄濯,我也想再问你一次,若她是我们的孩子,你还会这么做吗?”
    “会,上燮需要暂时的和平休养生息,我不能冒险。”谢玄濯感到女人轻抚自己长发的手突然顿住,继而失去了全部温度,冷得像是千年的寒冰。
    “我理解皇上,”明净翡冰凉的手指按在了谢玄濯柔软润泽的唇上,“是我自己的错。”
    是自己生出魔障一样的期望,期待谢玄濯有所改变。明净翡觉得自己真是可笑透了,怨恨一个人的极致竟然是疯狂而绝望地爱她。
    哪怕她对自己有了一丝丝的垂怜,自己就能一扫颓丧,迫切而奋不顾身地一次次爱上她。
    也许就是因为不曾得到她同意浓烈的爱恋,自己才这般不甘,因而作出种种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原来谢玄濯不爱自己和不再爱谢玄濯,都是令人痛苦的事啊。
    她越想逃避爱上谢玄濯的命运,反而越会一头撞上这样的命运。
    “皇上,臣妾给您带了刚熬的鸡汤来,您快些尝尝么。”丽妃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丝毫不在意明净翡,驾轻就熟地跑到了谢玄濯身旁,撒着娇说:
    “皇上,臣妾今天熬汤的时候,还烫伤了手呢,您帮臣妾吹一吹嘛。”
    谢玄濯有些慌张地悄悄抬眼朝明净翡看去,却发现女人退开一步,依旧笑得明艳动人,往日的骄纵任性、肆意妄为、敢爱敢恨仿佛一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软婉约,粹和优雅。
    她笑得很美,却像是被人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把汤放下吧,朕一会儿喝。”谢玄濯挑眉,“以后朕允许了才准进来,不可如此没规矩。”
    见谢玄濯无动于衷的模样,丽妃更是对明净翡暗恨不已。本以为这个狐媚子失宠了,哪知道这女人勾勾手指,皇上就又上钩了。
    “皇上,臣妾想看着您喝......”
    谢玄濯看着明净翡古镜般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怅然若失,“下去吧,朕与皇后不想被旁人打扰。”
    “皇上......”丽妃还想再撒娇,却发现谢玄濯姣好的面容沉静如水,琥珀色的眼睛里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惘然。
    “谢玄濯,你惯会讨人喜欢,再惹人伤心。”明净翡看着丽妃掩面冲了出去,似笑非笑地瞟过谢玄濯的脸,“听说凌心现在成大将军了,我想出宫去找她玩。”
    “你一个人?”谢玄濯发觉说到出宫,明净翡空洞如荒漠的眼睛有了一丝丝明亮如玉的光泽。
    待在宫里的明净翡,就那么死气沉沉,那么不开心吗?
    “嗯,那不然你陪我去吗?”明净翡眨眨眼,如鸦羽的眼睫,纤细浓密。
    “这些天要与大臣商讨各州府的钱粮分配,我脱不开身。”谢玄濯心中又升起难言的焦躁,她止不住地猜疑明净翡的目的,她往日沉郁威仪的气质几乎毁于一旦,冷静与从容也离她远去。
    “你要是不放心,多派几个人跟着我不就好了。”明净翡反倒作出坦荡的样子。
    “你去吧,种玉宫的侍卫我也会调走的,”谢玄濯深深地看着这个总是与自己若即若离的人,忽然不知道能用什么留住她。“你不必太过拘束,之后想做什么便做吧。”
    从小在皇宫长大,她认为权力、地位能够让人得到大部分想要的。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只因她想要的东西,好像超出了权力所能控制的余地。
    “包括孩子吗?”明净翡心底微震,脸上虚假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眼里不自觉地浮上温柔之色,“我能把她带回身边教养吗?”
    她认识的谢玄濯冷静自持,却也有身为帝王的强势疏离。前世今生,这是谢玄濯第一次为她妥协,却是因为她刻意的欺骗。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这大概就是她们的命了。
    “可以,”谢玄濯瞥见了明净翡眼里的欣喜,她仿佛又听见钝器轻割自己心脏的响声,“但不要让我看见她。”
    “你连正眼都没瞧过她,有那么讨厌吗?”
    “不然朕怎么会把孩子的父亲碎尸万段呢?”谢玄濯微微一笑,“忘记我说过,谢子龙会死,是因为我要他死吗?”
    看着谢玄濯这副有些疯魔的样子,明净翡怔了怔,她隐秘地发现自己生出一阵畅快来。
    就是这样,两世以来,她为她生,为她死,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上一世,谢玄濯对她的心情毫无察觉,这一世她终于拉着她堕入泥沼。
    怨毒和爱恋在明净翡心里相辅相生,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多谢皇上开恩,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皇上请安。”
    明净翡走后,谢玄濯一个人在毓文殿枯坐了很久,忽然召了史官卢正觐见。
    “你说,若是如实记录谢子龙的死,世人会如何评价朕?”
    卢正恭敬地跪下,朗声道:
    “他们会说您杀了对您有恩的堂兄,天熹帝给了您出征的机会,您最后却背叛了他。”
    “可他们不知道,朕的好堂兄让朕当个马前卒,希望我能死在战场上。”
    “不,陛下,世人不会记得这些,他们只会说您为了坤泽和权位,弑兄夺位,大逆不道,是忘恩之人。”
    谢玄濯突然盈盈笑了起来,笑容森冷眼神温暖,那细长的眼眸里盛着迷人的光,看上去妖异美貌至极,“或许世人说对了一半。”
    “您说什么?”卢正疑惑道。
    “朕说朕非杀谢子龙不可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坤泽。”
    “陛下,这该如何记录?”卢正大惊失色,他记得谢玄濯要他如实记录帝王的一言一行,但是......
    “如实记录。”谢玄濯眸色幽幽,绝色姿容上流转着半是潋滟半是破败的神情,“朕赐谢子龙死后五马分尸之刑,因夺妻之恨。”
    “陛下,三思啊,您会被后人口诛笔伐的。身为帝王,您应该清楚,冲冠为红颜是遭人不齿的。”卢正以自认为最委婉的语言劝到。
    “无碍,皇位坐得稳就够了。”谢玄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们做史官的,怎么还想替朕美化历史了?”
    “是臣逾矩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宫里已经举办了年终的大宴,就快迎来第一场祭礼。
    谢玄濯批完当日的奏折后,大殿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去,明月高悬散发着清冷的光辉,银光流泻,皎洁无瑕,让人感叹天地广大,海角宽阔。
    谢玄濯带着文度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里闲逛。
    “今天她又出去找苏凌心了吗?”
    “是的,但娘娘她很早就回来了。”
    “你带人去瞧瞧她在做什么,再回来禀报朕。”
    “是。“文度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走了。
    “皇上,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宁锦从一旁的草丛里突然跳了出来,拍着手上的泥土。
    “你我也没多熟悉,”谢玄濯赏着花园里凌寒盛放的梅花,完全没在意宁锦,“朕对你难道很不用心吗?”
    “哪里用心了?宁锦翻了个大白眼,“那皇上你说我脸上的酒窝在哪一边?”
    “嗯,左边吧。”
    “皇上啊,我脸上根本没有酒窝。”宁锦忽然笑嘻嘻地盯着谢玄濯,出其不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快疯了?”
    谢玄濯这才正眼瞧着宁锦,沉声问道:
    “你要说什么?”
    “好多大臣上奏说皇后娘娘是红颜祸水,还说天梧宫的妖女不能做皇后,你不但对此置之不理,还在背地里打击这些大臣。”宁锦啧啧称奇,“换做是别人,你早就狠下心来处理了。真是看不出来,在你心里,江山不及美人啊。”
    “你现在是嫌自己的命长?”谢玄濯睫毛轻颤,她眸中冰冷,仿佛有泱泱大雪覆上面颊。
    “臣妾知错了,这就留您一个人待着,”宁锦暗骂了一句小气鬼,说几句真心话也不愿意,就准备离开。
    花园的另一头,文度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
    “皇后娘娘她,她今日在宫里跟几位娘娘赌赢了钱,去民间买了风筝、木马、彩灯,当日没花完的钱,她就站在紫膏宫里最高的阁子往下撒钱,现在银钱都铺满了梧桐池池底。您快去管管吧。”
    谢玄濯听到这里,低头看着地上的梅花瓣,“没砸到人就行了。”
    文度虽然听着皇帝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总觉得皇帝是微笑着的,虽然他看不见她的眼睛。
    “可是,皇后娘娘她或许是太兴奋了些,刚才闹着要去梧桐池里戏水,几个宫女都没能拉住她。”
    “让人准备毛巾和热水,朕现在就过去。”谢玄濯看了眼宁锦,说道:“你去吩咐御膳房送姜汤到种玉宫来。”
    “诶,人手不够你也不用使唤我吧,我可是你的妃子,你有没有良心。”宁锦朝谢玄濯挥舞着拳头,却只看见谢玄濯的修长纤细的背影急匆匆跑了。
    远远地,谢玄濯便看见明净翡穿着白色的薄纱如同一尾银鱼畅游在池底,来回往复,不时从水里探出来呼吸,嘴唇因寒冷而发紫。
    旁边围着一大圈宫人都焦急地求她上来,唯有紫檀抱着胸气鼓鼓地一言不发,她只知道她家圣女发疯的时候,拉也拉不住。
    在她看见谢玄濯时,忽然绽放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她像是个孩子一般,急切地朝谢玄濯奔来,冰凉彻骨的身体恰好撞进谢玄濯温热的怀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着,太监宫女甚至路过想来争宠的嫔妃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闻见明净翡身上的酒气,谢玄濯下意识蹙眉,扫视着跟在明净翡的宫人们,问道:“你们谁让皇后喝这么多酒的?”
    其中紫檀欠身回话道:“皇上,是您说不要太束着皇后娘娘,所以......”
    似乎是不想看见谢玄濯蹙眉,明净翡扬起头伸手抚过这人的眉,透明无垢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不要生气,我不喝了,你抱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啧,明净翡柔媚得恰到好处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在心里编排起了谢玄濯。
    怪不得皇上看不上其他人,皇后娘娘这一笑,如春暖花开,万物都不及她的颜色。绝代倾城还这么有个性,哪个君王过得了这一关。
    不远处,四五个嫔妃围着宁锦,粉衣的丽妃远远地看见明净翡和谢玄濯的相拥身影,立马哼了一声,“皇上前些日子都会来你我的宫里,多亏了宁锦姐姐劝着皇上呢。结果,这一位一使点计策,皇上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可不是嘛,还给别人生过孩子,也不知道皇上看上了她哪里。”另一个蓝衣的妃子愤愤不平地道:
    “而且她除了比你我长得好看一点点,赌术厉害点,论起家世才华哪里胜得过我们。”
    “你背我回去。”明净翡看见不远处那几个女人嫉妒的眼神,越发放肆起来。
    “你就不怕冻病了?”谢玄濯被明净翡猛地一跳,差点儿闪了腰。
    “不怕,我不用点计策,我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闻言,谢玄濯呼吸一滞,眼眸浮起一层薄薄的暗色,清幽如深潭。
    “等明日的春祭过了,我们可以去画舫上游湖三日。”
    “好啊,只可以有我们两人哦。”明净翡冷得发抖,却还是笑着说:“那明天的春祭,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看到那些大臣,他们个个都好讨厌。”
    谢玄濯背着明净翡飞快回到了种玉宫,沐浴的热水和姜汤都已经准备好,她屏退了所有人,看着明净翡喝了姜汤,才微微放了心。
    屋子里弥漫着明净翡的味道,微醺的醉意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她下意识扶着谢玄濯,一抬眼看见了花瓶里换上一枝新梅,便知道这是那人通知自己明日的计划不变。
    “既然你不想见到他们,便不去,我会替你称病,”谢玄濯垂目凝视着地上锦帐的花纹,闻着熟悉的白松香,她终于放松下来,困意也涌了上来。“去沐浴更衣,把衣服都换了。”
    “好么,我都听你的,”明净翡抓着身边人的衣领,仰起头醉眼朦胧地注视着谢玄濯,然后将娇艳水润的唇趁其不备地贴了上去,“今晚留下来吗?孩子给紫檀带着了。”
    “嗯好,”谢玄濯本来淡色的嘴唇被咬得娇艳欲滴,还残着可疑的水迹,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快去沐浴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也被我弄湿了,不和我......一起洗吗?”往屏风后走去,明净翡半褪衣衫,忽地回头妩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