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人就是你？”
乌恩其的情绪也随着那个声音的讲述波澜起伏。
尽管他还是觉得有些地方的逻辑不是很通顺。
但这不影响他的代入感。
传奇这两个字对乌恩其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是。”隔壁那个声音回应道。
“谁都不知道他是谁。”
“或者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不过，事实上，我正在尝试成为那个人。”
“等一下。”乌恩其发现了破绽。
“这和网监的监狱又有什么关系。”
“黑客界流传已久的高峰呢？”
“说了半天怎么都没有说到重点。”
“不，这就是重点。”
隔壁的声音又一次低沉了下去。
乌恩其知道故事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那些人是网络监察者。”
“做黑客的，又有谁不知道他们。”
“我的势力既然是能够将手伸到超级公司内网中的黑客势力。”
“又怎么可能没有和网络监察者打过交道。”
“其实，早在那些意识体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
“我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出手的，或者说将意识体显露在战场中的，”
“只不过是一些低级别的网络监察者。”
“我曾经带人和这种级别的网络监察者纠缠过。”
“除了不好杀，其实没有太大的威胁。”
“战场上数以万计的黑客聚集，算力汹涌。”
“赛博空间都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变得凝重。”
“相比而言，那些网络监察者的数量太过稀少了。”
“他们身上的算力强度也完全不够看。”
“我以为他们到这来，只是代表网络监察者组织记录战况的。”
“屠杀发生的时候，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完全不合理。”
“这些网络监察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是那道笼罩整个战场的金光。”
“是它禁锢了整个战场，是它屠杀了所有人。”
“它的存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
“这甚至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东西。”
“如果不能破解这道金光的秘密。”
“黑客永远都是网络监察者脚底下的烂泥。”
“即使是我这样的天才黑客。”
“即使是我这样的天才领袖。”
“即使我已经将算法迭代到夜之城的最前列。”
“即使我已经将我的黑客势力发展得无比强大。能够单挑一整个区域的黑客组织。”
“在这到金光面前，依旧没有任何意义。”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那道金光就让我失去了所有。”
“在这道光面前，我不是什么天才黑客，不是什么组织领袖。”
“我只是一个混迹在垃圾堆中的流浪者。”
“我知道，只要这道金光还在一天。”
“只要网络监察者在赛博空间活动一天。”
“黑客们一天就要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惶惶不可终日。”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天，我就发誓，我一定要破解这道金光的秘密。”
“可是，那太难了。”
“这道光是网络监察者的核心秘密。”
“整个网络所有关于那道金光的信息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在旧网里，没有任何的遗址挖掘出过关于它的信息。”
“为了破解这种光。”
“我倾尽了我的所有，写出了我最强的算法。”
“我游说了所有的黑客组织。重新组织了足够的人手。”
“我们在已知的所有旧网遗址中拼命地挖掘。”
“我们甚至冒死开辟出新的旧网遗址。”
“我们疯狂地在旧网中挖掘了数年。”
“可是，我们几乎什么都没有找到。”
“除了一句话。”
“一句没有任何价值的话。”
“这句话就是:”
“‘我们将赛博空间中监察网络的权利交给他们。
他们是一个全新的组织。
他们将会为网络空间带来公正与和平。
他们就是——网络监察者’”
“为了在遗址中挖掘出这句话，”
“我们填进去了数百条人命。”
“牺牲的都是最优秀的黑客，都是意志最坚定，目标最坚定的黑客。”
“可这句话，毫无意义。”
“谁都知道那些人就是网络监察者。”
“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所有黑客的心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也许，黑客天生就是要被网络监察者屠杀的吧……”
“有人开始这样想。”
“可是，不对。”
“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尝试。”
“就算全世界都没有，那里也一定会有关于这道光的秘密。”
“那就是——网络监察者的总部。”
乌恩其被这个家伙的想法惊到了。
废话，谁都知道网络监察者的总部当然会有那个秘密。
但你一个黑客头目，想要强闯网络监察者的总部，
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闯到了这里，被抓起来了？”
乌恩其接话道。
“怎么可能。”
那个声音轻笑一声。
“很快我们组织了敢死队。”
“决定在赛博空间中，深入网监的老巢，一探究竟。”
“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把那一道金光的秘密揪出来。”
“就当是用我们的死。给后来的黑客留一条路。”
“很顺利。”
“我们很轻易就从赛博空间接近了网络监察者的总部数据中心。”
“这里有一道非常强大的防火墙。”
“但这难不倒我们。”
“要知道，我曾经带人无伤闯入过超级公司的内网。”
“利用类似的算法。”
“这道防火墙被我们轻易地打开了。”
那个声音变得沉痛起来。
“然后，那种金光再次出现了，是淡淡的金色。”
“没有在战场中的那么强，但本质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作用范围更小。”
“作用效果反而更强。”
“我们的人再一次被禁锢住。”
“就连意识也被冻结。”
“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队运行着强大攻击性算法的网络监察者。”
“几乎是一个照面，我们的人就牺牲了一大半。”
“很快有人开始投降。”
“这其中甚至包括我。”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但我总觉得，如果能够成为俘虏，是不是也能进入网络监察者的中心。”
“也会有一线机会，了解到那个秘密。”
“只是，我的想法好像被看穿了。”
“他们没有接受我的投降。”
“他们使用攻击性算法将我的意识体打得粉碎。”
“然后带着挑选好的俘虏扬长而去。”
“只不过，他们不了解我。”
“我是一个真正的天才黑客。”
“我无师自通，写出了一套辅助意识体恢复的算法。”
“意识体被打碎，但我没有死。”
“死里逃生的我离开深潜，回到了现实。”
“第二次遭遇到这种金光。”
“我隐隐对其有了一些认知上的直觉。”
“可惜却没能捋清楚。始终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也许只有真正的天才黑客，长时间地和这种金光待在一起。”
“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去论证。”
“才能够了解它的本质。”
“然后才能够尝试去破解它。”
“只可惜，我虽然是一个天才黑客。”
“但终究也没有天才到光凭两次接触就将其完全看透的地步。”
“时间往后推移。”
“黑客界一代新人换旧人。”
“那些曾经经历过大屠杀的黑客们逐渐凋零。”
“或许是因为伤病老去，或者是精神崩溃被赛博空间同化。”
“或者是减少了深潜的频率。逐渐淡出黑客界。”
“整个黑客界几乎都淡忘了那道金光。”
“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去破解它。”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知为何。”
“渐渐地。在黑客界，出现了一种传说。”
“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口。说得煞有介事。”
“传说。”
“夜之城的黑客界，存在着一座高峰。”
“那里的一切硬件软件，都是针对极有天赋、实力超群的黑客而设计的。”
“它的硬件软件、防御性、攻击性算法，无一不是夜之城最顶尖的存在。”
“若是有谁能够将其破解，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从中走出。”
“那么他就当之无愧，是夜之城的半个传奇！”
“那里就是——网络监察者的监狱。”
“不知为何。越是这种荒唐的传言就越是能够蛊惑人心。”
“也不知为何，传奇这两个字对于那些自持天赋卓绝的黑客会有如此神奇的吸引力。”
“那些年，我亲眼见着无数天赋卓绝的年轻黑客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我知道他们将会在这里遭遇什么。”
“我的内心非常痛苦。”
“我想要阻止这种无意义的牺牲。”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那个声音讲得潸然泪下。
乌恩其听得直皱眉头。
他连连摇头。
在心底直呼变态。
只是他还不太确定。
于是乌恩其冷不防地出声问到:
“那个人就是你吧。”
“什么鬼…”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赞誉和感慨。反而是一个这么没头没尾的问题。
隔壁那个声音有点懵了。
“我说，编撰这个传说的人，就是你吧。”
乌恩其重复了一遍，声音在监舍之中回荡，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