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的报告厅窗明几净。
面前的大屏幕还在播放导师的VCR。
白霜深吸一口气, 手还微微打着颤。
和普通死亡读档不一样，平时她有在死亡页面自由缓冲的时间, 想什么时候读档就什么时候读档。
而这一次任务失败则是不给她留任何时间, 不由分说地把她直接扔回了五天前，所以刚才的惊险尚在心头，白霜一时间心跳如雷鸣。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听工作人员报出自己的名字，前往走廊进行歌曲选择。
依旧是世界组ABCD四组。
和上一周目一模一样。
白霜被带上耳机。
183则给出建议：“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是可以换一组？”
它说的保险起见当然不是提防对她动手脚的人，而是提防秦游。
毕竟从它的视角，白霜和它一样，都不喜欢秦游。
有点难办啊。
白霜想, 上一轮她已经知道哪个导师对应的是哪一组了，这一次再主动选C组在183眼里看起来就会有点奇怪。
毕竟她平时表现得那么不喜欢秦游。
183甚至趁热打铁, 挑拨离间道, “您这次意外，或许就是他动的手脚呢。”
白霜：“……”
这个挑拨也未免太低级了。
如果真是秦游做的，他为什么要不顾一切过来接住自己,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死。
白霜想了想, 还是否决道：“不像。”
片刻后，她做出决断，“我还是去C组。”
“我不想浪费我之前五天训练的时间, 而且……”
她表现得十分利益，“和秦老师一组的话, 拿到第一的可能性才比较大。不管怎么样，还是以任务完成度为先。”
这点也没说错。
C组的舞台她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不想前功尽弃。
而且换一组, 也不一定能让她有那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毕竟全员迷妹加导师是同盟的组别可是绝无仅有的。
她的理由找得充沛，183也没什么怀疑，附和了这一想法。
白霜推开门进去，按惯例和镜头打了个招呼，随后在练习室内坐下开始回想。
到底是谁？
到底为什么害她？
目前场内一共只有二十个练习生了，就这么一点人的情况下她还甚至能发出十个以上的金水，真的是练习生们做的吗？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对她威亚动手脚的，应该和上一次破坏服装的是同一个人。
两次都是公演。
但为什么第三轮公演没有？
白霜想不出其中的关联，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练习室的门被打开。
庄颜进入练习室，看见白霜满脸愁绪的样子怔了怔。
白霜才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略微失态，按照上一轮一样和她打了个招呼后，偷偷观察起庄颜的表情。
她看起来没有上一周目的记忆。
也是好事。
白霜松了口气，否则她们心中不免要带着负担准备这次舞台了。
练习生们陆陆续续到齐，最后来的是秦游。
他的面色略有一点苍白，看起来状态不算好，连惯例的过场走得也比上一周目迅速了许多。
白霜：很好，最重要的队友还有记忆。
白霜也不演什么惊讶的流程了，配合他一块按照最快的速度分完了part。
随后，她再次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舞台设计。
“好，好快啊。”
林晓琪吃惊道，“我连这首歌都还没听熟，霜霜就已经有方案了？这就是大佬和我的区别吗？！”
庄颜淡定想，是神和凡人的降维打击啦。
“……”
白霜顺口糊弄道，“之前就有一点构思了，一直想试试。”
如她所料，练习生们又相应地提出了担心，然后一一被她反驳回去，直到问到秦游，他却没有像上一循环答应得这么快。
“你确定吗？”
他深深地看了白霜一眼。
白霜对上他的视线，很坚定地点头：“我确定。”
她不会因为在这里失败过一次就产生什么心理阴影，相反，她认为这一轮那个人既然有可能会对她下手，那么不是威亚也很有可能会在其他地方动手脚。
如果是威亚，她已然有防备了。
与其另找方向防备，不如就按照上一轮的方案来，在这一处守株待兔。
秦游点头道：“好。”
不管怎么样，他选择尊重白霜的一切决定。
在简单的舞台交流后，秦游找机会开了屏蔽空间单独谈话。
“当时发生得太快，我也没有想过任务失败居然会被这么判定，疏忽了这一点。”
秦游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自责。
这一轮白霜明明是和自己合作的，但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都能发生这种事，归咎起来是他的能力还不够，无法百分百确保白霜的安全。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想到。”
白霜甚至有点懊恼，“早知道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就直接自杀好了。”
秦游：“……”
见他神色不太好，白霜才笑了下：“我开玩笑的啦。”
秦游默了默，还是切入正题：“那你现在的怀疑对象是哪些？”
白霜暂时还没太明确的方向，只能说：“首先可以排除好感度刷满的这些练习生们——”
“确定吗？”
秦游说，“你第二轮公演也遇到过意外，而那一次公演的成员和这一轮有极大的重合。”
白霜愣了愣，说：“你难道怀疑若素，庄颜和陈晞她们啊？”
“……”
秦游没接话。
的确，现在除了白霜之外，他怀疑所有人。
即便白霜刷满了她们的好感度也不能完全排除嫌弃，沈若素又不是没在刷满好感度的情况下杀过她。
“不会。”
白霜肯定说，“我可以给她们做担保。”
至于剩下的练习生，白霜翻看过她们的好感度，也都不低。
况且事到如今，她已经从争出道位变成了争C位，和下面的练习生们也不存在什么直接利益冲突，也没有理由非要对她下手。
难道又是什么固定剧情点吗？
白霜问：“之前你的循环里，有练习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吗？”
秦游说：“没有。”
那应该不是。
就是黑化模式下针对她本人的。
白霜飞速思考：“威亚的问题出在正式表演上，甚至彩排那么多次都没有对我下过手……等等，这一轮彩排的时候其他练习生是不是不在？”
“对。”
秦游说完后，意识到白霜想到了什么，“不是练习生？”
终于找到一丝破关的端倪了！
白霜心脏又因激动跳得有点厉害：“很可能不是。”
这一轮的公演舞台，因为所有人用的都是同一首歌，所以要在一首歌上做出新的花样。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创新性的保密，每一组的彩排都是相对独立的。
而她吊威亚出场这种更属于特殊绝招，保密性最高。
也就是说，其他组的练习生根本不知道她要吊威亚，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上面动手脚呢？
而自己组的练习生，她更是可以百分百肯定她们没有问题。
白霜之前一直将目光局限在练习生身上。
但实际上仔细想想，练习生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到其他组的服装和道具。
而能这么做的人……
白霜磨了下牙：“我想，多半是工作人员了。”
之前她没有这么想，是因为觉得工作人员都是智能AI。
但自从上一次她用道具试出工作人员也有NPC的可能，她们身上的嫌疑就大幅度被拉高了。
方向确定，白霜稍稍放松了一点：“不慌，这一轮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了，肯定能把那个人找出来。”
秦游点了下头：“我去放监控。”
这对他来说就是改个代码的事。
但白霜却说：“我来。”
“183还盯着我。”
白霜说，“如果最后证据出自你那一边，即便给了我，也肯定会引起它的怀疑。”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她不知道秦游怎么会犯这个错误，笑着打趣说，“你是不是太想和我抢功了啊？”
“……”
秦游垂下眼睫，嗯了一声，“抱歉。”
“那就这样吧。”
白霜说，“小心点，在其他时候也别露出什么破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次，她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对她下手的人。
……
之后白霜找机会和183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方向，然后一口气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了许多监控设备，分别安置在工作人员经常活动的场合。
按理来说这种实物所花费的好感度并不高。
但偏偏这种监控不是普通监控，它是只有玩家能看到的特殊道具，所以一下子扣掉了白霜小几千好感度，心痛得她发誓到时候找到那个人一定要狠狠收拾TA。
然而几天过去，白霜从监控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秦游：“有收获吗？”
“没有。”
白霜有点奇怪，“这人也太能耐得住气了。”
这个人对她的恨意昭然若揭，但却不直接对她下手，只是想毁掉她每次的舞台而已。
换句话说，这个人对于她本身的生死并不在乎，更想毁掉她的事业——或者说，想让她社死。
“而且从监控来看，确实大部分工作人员的行动轨迹还是很像AI。”
白霜反思起自己的推理，“是不是方向错了？”
“的确有工作人员还是AI，因为总要留给后来者一些空位。”
了解游戏运行机制的秦游解释说，“场内的练习生或是导师NPC都被填充的差不多了，新来的、被清理记忆的玩家则只能去充当工作人员这样的角色。”
“有时候，这些人员也会发生更替。”
“例如曾经是练习生，但有了合适度更高的人进来，所以她被系统判定后会成为更边缘的工作人员，或是粉丝这类角色。”
原来如此。
那这类NPC的怨言恐怕也是最高的。
“再观察一天。”
白霜想了想，说，“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到她下手了。”
“但她只会在公演那天下手。”
秦游神色顿变，“你要以身涉险？”
白霜却是很轻松地一笑：“错，是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