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反派的火葬场 > 正文 第29章 第 29 章
    姜好到底还是疼容月,没能很得下心来当场杀了她,只是将人逐出京城,让她自生自灭。
    看着容月面如死灰地被拖下去,她沉重地垂下眼睫。“是我先前对不起她,她恨我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容月锦衣玉食惯了,如今无依无靠,让她继续活着或许比死更煎熬。
    姜妤想,惨就惨吧,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到此为止了。
    魏弋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留情,甚至不惜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于心不忍。“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姜妤幽幽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无奈:“容月都不知道我有多疼她。”
    原本还想着将人留在宫里,许她一辈子荣华富贵,毕竟姜好有愧于她。却不曾想这个从前只会哭哭啼啼的娇美人,如今变得这般心思歹毒……
    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沉重的无力感瞬间袭来,让本就烦闷的姜好,连带着对这个小说世界,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厌倦感。
    魏弋见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渐渐笼罩起一层戾气,惊得眉心突突直跳。怕她深陷其中,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眼下有何打算?”
    “也许,休整一两天就走了。”姜妤惆怅地遥遥看向远方。
    明明一切尘埃落定,大仇得报,可她却更加迷茫,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这么急?”
    魏弋微微蹙眉,难掩不舍。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来挽留她,但顷刻间,下腹就突然涌出一股翻滚不息的潮热,很快又蔓延了全身。
    强忍了片刻后,他面上虽神色如常,但呼吸已经渐渐急促了起来。
    姜好后知后觉他周身的气息不太对劲,连忙扭头去看,发现他正眉头紧锁,好似在极力对抗着体内的什么洪水猛兽。
    她心下一惊,“弋哥哥,你怎么了?”
    猛然想起他手臂上还有伤,就赶紧过去搀扶着他。
    然而她的这一触碰,让本就在失控边缘徘徊的魏弋,彻底绷不住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不自然的绯红,迅速从脖子一直攀升到面颊,最后还试探到了耳尖处。
    “没、没事。”
    脑海中全是叫器的欲望,魏弋脑子昏昏沉沉,瞥见自己手臂上的伤,才恍然明白是着了那鬼兰阁暗卫的套。
    他克制住下腹传来的汹涌躁动,轻轻推开姜好的手,"我,我先走了。"
    “嗯?”
    冷不丁被拒绝的姜好,茫然地抬头,恰好撞上男人盈满情欲的銮金眼眸,甚至还能听到他扑面而来的粗重喘.息声。
    她心下一咯噔,仓惶后退几步。“你,你还是快去找太医吧…”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得出来魏弋是被人下了药,似乎还挺严重,否则素来波澜不惊的他,不可能如此失态。
    想到凌闻川说他还喜欢她,姜妤更害怕了,又不动声色地离远了几步。
    魏弋紧紧抿着薄唇,额上也因用力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艰难地留下一句“抱歉”,而后浑身僵硬地离开了。
    姜妤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真的是被魏弋的眼神吓着了,那里头仿佛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贪婪又残暴,只要她稍不留神,就会被拆穿入腹。
    全然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儒雅温和。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明知道对方不舒服,她还这么把人抛下……
    “公主。”
    慕青把谢辞关押进死牢后,回来就见姜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生怕她又对谢辞回心转意。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谢辞他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求公主切莫心慈手软!"
    姜妤回过神,不知道慕青为什么突然这么义愤填膺,但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问,“你没把人弄死吧?”
    “没有。”
    慕青翻滚了下喉结,脑中飞速思考着待会公主心软,他又该如何劝诫她。
    但没想到的是———
    她无比淡定地:“你把容月怀了他孩子,但已经一尸两命的消息带给他。”
    话音刚落,慕青就蓦地抬头,眼里是没来得及收敛的迷茫和错愕。
    姜妤以为,他是震惊自己连孩子都不放过,于是耐心解释道:
    “容月没死,有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但是谢辞那么爱她,知道这个噩耗肯定会愤恨至死。”
    “我就是想让他痛不欲生,却又拿我无可奈何。”她催促道,“快去吧。”
    慕青这才愣愣地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不自觉顿住。
    谢辞真的会难过吗?他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是在乞求见姜好一面,那样渴望又眷恋的眼神,真实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似乎真的爱上姜好了。或许她不见他,更能让他痛苦。
    但不管是真是假,慕青也绝对不会好心到要成全他。
    思及此,慕青又隐隐不安地回头看向姜妤:"你…还会去见他么?"
    “不会。”姜妤没放在心上。
    “他以为见了我,我就会像从前一样心软可怜他。但我偏不如他的意,我既要让他绝望,也要让他怀揣着这一点希望,永远挣扎在泥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慕青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垂首作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公主向来睚眦必报,是他多虑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逼仄的囚道尽头,幽幽传来一阵慵懒轻快的脚步声。
    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谢辞,原本晦暗死寂的双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他拖动着冰冷沉重的铁链枷锁,费力往铁栏外挪去,也好能第一时间见到来人。
    那件华贵的月牙色锦袍,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渍和航脏的污水,再看不出丝毫风光霁月的模样。
    比衣裳更不堪入目的,是他这个面白如厉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皮肉的将死之人。
    慕青命人给他止了断舌的血,又吊着他这条命,将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鞭打烙铁下毒,一样不落。
    但谢辞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反抗。
    他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任由他们打骂践踏,始终面如死灰,无波无澜。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谢辞用那只被打的皮开肉绽,但骨骼尚且完整的一只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杆,支撑着脑袋往囚道外探去。
    他眼尾泛红,浑身战栗,从发丝到指间都在颤抖,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有多急切。
    紧接着,他又奋力撕裂□□涸的血迹糊住的嘴唇,上下翕动,露出空荡荡的口腔,啊啊地拼命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
    但却是一直在重复那两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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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妤。
    囚道两旁的昏暗烛光,将慕青的身影拉得老长。
    直到他站定在谢辞面前,黑影才完全覆盖住了牢里那副不堪一击的身形。
    慕青看着阶下囚见到他时,那一瞬间灰败下去的浑浊眼神,不由得讥笑。“怎么,以为她会来这种鬼地方,看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谢辞闻言蓦地僵住,心尖泛起波涛汹涌的酸水。
    他那长长的睫羽盖住深邃的凤眸,而后寸寸垂落,连仓皇散在额前的发丝,都带着一股凄凉。
    是啊,他怎么能让阿妤来这种地方,见到这样令人作叹的自己呢?他真是失了智昏了头,就因为自己想见她,就让她踏足这样脏脏的地方。
    阿妤不来也好。
    只要她在外边过得平安喜乐,哪怕思念疯长,哪怕疼死自己,谢辞也甘之如饴。
    铁锁啪嗒一声,被慕青打开了。
    谢辞微微阖起眼帘,安静地等待着新一轮的凌迟。
    慕青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把匕首,然后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心腔上,却巧妙地避开了要害,让他伤让他疼,却偏偏死不了。
    “公主说了,除了额外的酷刑之外,还要每日在你的心窝上扎一刀,方能解恨。”
    谢辞看着胸前喷血的窟窿,猛然意识到什么,慌得浑身一哆嗦。
    “怕了?”慕青好整以暇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见他难得有如此大的反应,感到些许好奇。
    怕了。
    谢辞真的怕了。
    阿妤要捅他的心来解恨,难得她知道了那个梦境?她,她知道他亲手杀了她?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挥之不去的噩梦,谢辞的眼神疯狂闪躲,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惊恐地钻到阴暗的角落里,发出凄惨的呜咽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慕青眯了眯眼,没心情跟他玩猫抓老鼠的把戏,起身就要走。
    但想到来之前姜妤交代的,他又不紧不慢地通知谢辞:“哦对了。容月怀了你的孩子,但已经被九公主亲自处决了。”
    角落里的呜咽声一顿,里头的人似乎是僵住了。
    慕青懒得管他如何撕心裂肺,今日的刑量已足够,他更不愿再多看一眼这条死狗,于是冷漠地转身离开。
    留下谢辞一个人,浑身冰冷地抖成筛子。
    知道了…姜妤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一剑穿心杀过她,也知道了他和容月有染……
    他日夜提心吊胆的秘密,他最后一点心存的侥幸,如今全部幻灭了。
    阿妤永远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苦涩的泪水打在被烙铁烫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瞬间吞噬了几近濒死的谢辞。
    他再也没有了支撑下去的力气,眼皮重重一沉,狠狠砸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姜好有些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等待着清禾打探消息回来。
    自打魏弋离开后,太医们一股脑鱼贯而入,却迟迟没有传出半点消息。
    她很害怕他真出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清禾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公主,不好了!”
    她急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还说得断断续续:
    “南昭帝他,他确实中了情毒,而且凌公子还说,说他现在危在旦夕了……”
    “什么!”姜妤错愕地瞪大双眼,“这怎么就……”
    她脑子霎时一片空白,慌得整个人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抬起裙摆不管不顾地就往外跑。
    魏弋怎么会死呢?他怎么能死呢?
    姜好无法接受,那样强大无比、仿佛厉害得无所不能的男人,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
    夜幕降l临,将近年末的北祁,冷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
    她要去见他。
    还要他继续给她当靠山。
    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就这么死了,算怎么回事?
    脚下的频率越来越快,姜好鼻尖泛酸,视线被水雾糊住,滚烫的眼泪很快被卷进冷风里。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跑得这么快,几乎是拼尽全力,赶着去见那个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