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公元3020至 > 正文 第一回我是谁?——最后的记忆
    </div>卫疏蒙从梦中惊醒时,后背已是一身冷汗。她倏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淡金色的眸子。
    “灵风哥哥。”确定来人后,卫疏蒙眼里的杀气顿时弱了几分。
    “你怎么了?是噩梦吗?”段灵风在冰冷的山洞里生了火,自己原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但发觉卫疏蒙的异常后,他便看护在她的身边。卫疏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没事。”卫疏蒙抿了一下嘴角,微闭上双眼,梦里的内容还深刻在脑海,是啊,这个相同的梦每年总会做那么几遍,而且每一遍的冲击都仿佛更大一点。
    “我们出去走一走吧。”这里天寒地冻,段灵风可睡不着。
    “灵风哥哥。”卫疏蒙混乱的思绪被段灵风的话拉了回来,“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因为段灵风总知道她需要什么,她想要什么。
    青合族在六年前惨遭普渡人,和瑞特里星球中央处理中心的焚毁,如今已是寸草不生,了无生机。不过,距离屠杀已经整整过去了六年,所以这里没有什么血腥味儿了,有的多是被积雪覆盖的断壁残垣。
    青合族灭亡以后,瑞特里星球上的人也撤出了星球,移居到其他星球上暂且生活,这里基本被废弃。所以,这个星球是银河系唯一没有在普渡人监控下的星球。
    卫疏蒙和段灵风从普渡人掌控的阿纳瓦星球出发,用不同的身份加以掩饰,一路躲避三方混战,终于到达目的地。此时,泰清风和段斩天也都收到了二人平安的消息,但他们却更加担心起来。因为卫疏蒙和段灵风居然没有回到他们身边的打算,而是自作主张地逃到青合族旧址去了。
    基于局势混乱,安晓凡制止了泰清风和段斩天以任何形式,向二人提供帮助的行为。因为如果普渡人一旦察觉他们的异常行动,很有可能会暴露卫疏蒙和段灵风的所在位置。安晓凡对于他们二人的安全另有安排。
    卫疏蒙和段灵风安安安静静地走在荒芜人烟的雪地里,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两个人的身体靠的很近,两个人的手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碰到对方。段灵风的手指在再一次碰到卫疏蒙掌心的时候,突然灵活地穿进卫疏蒙的手指间里,和她十指相扣。卫疏蒙没有拒绝,忽然,她的手一紧,段灵风预感到不对劲时,卫疏蒙已经倒在他怀里。
    “阿蒙,阿蒙。你怎么了?”段灵风扶着卫疏蒙瘫软的身体,把她揽进怀里。
    “灵风哥哥,……,你,可以抱我吗?”于是,段灵风紧紧抱住她,嘴唇贴在她的额头。
    “阿蒙,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卫疏蒙骤升的体温,让段灵风隐隐有些不安,而此时,卫疏蒙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有紧紧拉住段灵风的衣角,来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
    “阿蒙,你怎么了?”段灵风横抱起卫疏蒙,将她带回山洞,
    “灵风哥哥,我很疼,全身像被火烧一样……”这是卫疏蒙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说出这个字。段灵风心疼地把她揉进怀里,用手掌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你身边。”段灵风带卫疏蒙回到了山洞,依旧搂着她,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灵风哥哥,你真好。”卫疏蒙凄然一笑,终于咳出一摊血,黑色的血,带着幽蓝色的光。接着她晕倒在段灵风的怀里。
    “阿蒙,阿蒙。”段灵风轻声唤着卫疏蒙的名字,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但看卫疏蒙的样子,这种情况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的脉象平稳正常,丝毫看不出是哪里的毛病。段灵风摇了摇头,轻轻吻了一下卫疏蒙的额头。阿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伴着你的。我会用尽全部的力量,去守护你。
    卫疏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有微光照进昏暗的山洞里,段灵风牵着她的手,半搂着她,靠在石阶上睡着了。见段灵风睡得很熟,卫疏蒙不忍心吵醒他,悄悄放开他的手,溜出了山洞。
    “阿宝?”卫疏蒙惊喜的看着眼前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灵兽,兴奋地搂住雪白色的苍独。苍独头上有独角,形马似兽,是全银河系最美丽的一种动物。“阿宝,你怎么来了?”
    “是修罗让我来这里看护你们的。”阿宝用独角摩擦着卫疏蒙的脖颈说。卫疏蒙的背部僵持了一下,
    “哦,是吗。”她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瞬间低落了很多。
    “阿蒙。”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卫疏蒙回过头,
    “灵风哥哥,你醒了?”段灵风一边朝自己走来,一边反复打量着苍独的面貌。
    “是,你一离开我的身边,我自然就醒了。”
    “灵风哥哥,这是苍独,我叫她阿宝,你也这样称呼她好了。”卫疏蒙拉着段灵风来到苍独的面前。
    “原来你就是小灵风,你们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来赏雪景。”段灵风听到阿宝的声音,像是有些吃惊,
    “灵风哥哥,阿宝是将军的灵兽,在危机没有解除之前,她都会留在这里陪伴我们的。”卫疏蒙在说话间攀上了苍独的背部。接着,段灵风也跳了上去。他坐在卫疏蒙的身后,双手却尴尬的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这时,一双冰凉的双手牵住了他,将他拉到自己的腰间。
    “灵风哥哥,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吗?”卫疏蒙缩进段灵风的怀里。
    “好。”段灵风柔声说,他紧了紧抱住卫疏蒙的双手,“阿蒙,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沉默了很久之后,卫疏蒙说话了。
    “灵风哥哥,事实上,我的能量光环非常的特殊,这种能量光环虽然有着无穷的力量,但也会吞噬我的生命。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这是一个秘密,连将军他们也不清楚。因为这种能量光环是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解决的方法。”段灵风的心里一痛,炽热的泪水差点掉在卫疏蒙的脸上。
    “阿蒙,我会陪着你的。”忽然,天空中飘起了漫天的雪花,很快覆盖了这里的斑驳和狼藉。
    “灵风哥哥,灵风哥哥,这里的雪好大,景色好美。”卫疏蒙闪着蓝色的眼睛说,嘴角浮现出一丝恬淡的笑容,看到怀里的女孩笑了,段灵风也笑了,他用右手把卫疏蒙头发上的雪花,一粒一粒的摘去。
    “阿蒙,我想永远陪你在这里,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他吻着卫疏蒙的丝发,眼泪落在卫疏蒙银色的发梢上。
    “可是普渡人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了,如果我们不能死在一起,下辈子我们怎么见面呢?”卫疏蒙蓝色的眼眸对上段灵风淡金色的眸底。
    “我会找到你的。”段灵风的右手轻轻穿过女孩的左手,和她十指相扣,牢牢地抓住对方。“无论走多远的路,我都会到你的世界中去。”
    “灵风哥哥……”卫疏蒙轻轻扬起了头,段灵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卫疏蒙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重复这一个梦境,至于有多早,或许从她一出生,这个梦就生长在她的心里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梦却愈加清晰和真实。在梦里,一个手持审判剑,头戴黑色钢盔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对面。虽然卫疏蒙看不到男人的脸,但却能够听到男人的声音,感受到男人面具下冷漠和残酷的神情。
    这个声音,从未在卫疏蒙短暂而枯燥的记忆中出现过,陌生的声音。然而,这声音说过的话却十分熟悉:其罪当诛。接着审判剑穿过了男人的身体,和男人一样倒下的是卫疏蒙自己。她在梦里反复查看了很多次,没错,剑刺向的是对面的男人,受伤和死去的却是男人和自己。
    每一次当她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戴黑色钢盔的男人总会先一步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冰冷的声音钻进自己的大脑:别怕,我们一起下地狱。
    什么是审判剑?
    不知道。但卫疏蒙看到它,就知道这是审判剑。只是,卫疏蒙不知道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究竟是谁,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卫疏蒙却也从他的只言片语和行为动作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熟悉和亲昵。他是谁?难道是另一个自己?
    白天吻过段灵风以后,梦里的男人就一直出现在卫疏蒙的脑海里。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他现在在哪里?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肩头。卫疏蒙吓了一跳。
    “怎么了?”段灵风挨着卫疏蒙坐在她身边,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卫疏蒙不由自主地靠在段灵风怀里。
    “没什么,只是担心将军他们,普渡人会先他们一步找到我们的。”卫疏蒙一点都不怕死,她只想和段灵风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忽然,卫疏蒙听到了阿宝低吼的声音。她迅速从山洞里闪了出去。
    “阿宝,阿宝。”在白雪茫茫的雪域里,卫疏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贝德拉血红色的眼珠子。段灵风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向前一步。只见阿宝双目炯炯地盯着贝德拉,二人漫长的对峙让卫疏蒙寒意陡升。不过她从未想过,阿宝竟能够拥有对抗贝德拉的力量。
    因为此时的阿宝,已经不是以往的阿宝,而是保留着阿宝记忆和形态的新一代末世唤醒者。为了替上一代末世唤醒者赎罪,他选择了逃避,不再与普渡人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缺少末世唤醒者的帮助,普渡人在克鲁人和人类的双面夹击下,变得虚弱起来。贝德拉依旧想获得阿宝的力量,于是寻找到了躲在苍独体内的他。让他惊喜的是,卫疏蒙和段灵风居然和末世唤醒者在一起。
    于是,贝德拉心生一计,一旦与末世唤醒者的谈判失败,他将选择再次蛰伏,将自己藏在卫疏蒙和段灵风的体内,等待百年之后,继承末世唤醒者能力的命运之子,重新开启人类和普渡人之间的战争。
    他的计划成功了!
    末世唤醒者没有了人类的形态,能力自然也大打折扣,他无法护卫疏蒙和段灵风周全。贝德拉先压制住了阿宝,并清除了他的记忆。接着他的能量圈依次穿过段灵风和卫疏蒙的身体,将普渡人的细胞和基因散乱地打入他们二人的体内。
    三天后。
    “小蒙,你终于醒了。”泰清风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卫疏蒙,松了一口气。
    “我再也见不到灵风哥哥了。”卫疏蒙的声音冷淡,听上去有些残酷。
    “小蒙……”泰清风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如果他没事,他一定会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卫疏蒙自言自语地说,没有流一滴眼泪。
    “小蒙,你喜欢灵风吗?”泰清风小心翼翼地问。卫疏蒙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泰清风,那种绝望和痛苦,是泰清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的心里一痛。
    “我不喜欢他,我爱他。就像父亲你爱尺素阿姨,段叔叔爱爸爸一样。因为在他身边,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卫疏蒙的眼眶湿润了,她的手开始颤抖。泰清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站在门外的安晓凡像被冻结一样的僵持了,他进退皆不对,独断独行的他,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的女儿。
    段灵风并没有彻底死去,他应当死去,但是他体内残留的贝德拉的力量,让他依旧维持着稳定的心跳。泰清风还发现,段灵风各个器官的机能似乎都在有规律的退化,这种退化,可能会让他的年龄产生倒退,至于倒退到何种程度还是未知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段灵风都够在这种退化中苏醒过来,否则他始终面临死亡。
    尽管普渡人离开了银河系,克鲁人也在开始撤离人类的生存区,人类的劫难总算熬了过来。但安晓凡的心里没有一丝轻松感,他预感到贝德拉的消失只是一种阴谋,未来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人类。他对人类基因变异的实验必须开始了,他决定以克鲁人为实验样本。
    卫疏蒙并没有因为段灵风而变得一蹶不振,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时候会突然间发呆。泰清风替她看病的时候,也意外发现了七彩珍珠的反噬性,他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医治卫疏蒙,但都徒劳无功。
    “我没事。克鲁人都离开银河系了吗?”卫疏蒙问泰清风,泰清风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卫疏蒙还在关心战事。自从她这次回来,安晓凡再也不让她碰与战争有关的任何东西。
    “我们会处理,别担心。”泰清风想拍一拍卫疏蒙的肩膀,但终究还是没有。
    “我不想因为战争,再死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卫疏蒙的话像是警告,让身经百战的泰清风有了一丝担忧,他确实知道安晓凡实验的计划,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安晓凡。
    泰清风得到消息,上岛星球发现克鲁人踪迹,所以紧急前往。在这里,他找到了一个同时拥有人类和克鲁人基因的男婴,他的人类母亲由于战乱死去,于是他带走了婴儿,想用他代替其他克鲁人,成为安晓凡的实验样本。但是,他想到了卫疏蒙的话。不因战争再伤一人。
    随即,他给男婴注射了一种反变异试剂的基因抑制剂,这种抑制剂,将他体内人类的基因无限放大,强烈压制他体内克鲁人的基因。随之而来的是,婴儿的成长速度会大大减慢,由于他体内的部分细胞和基因被抑制,因此二十年才能完成普通生物一年的增长,而他的变异也会比正常情况下晚一点到来。也就意味,他被发现是克鲁人和人类的结合体的几率被降低了。
    泰清风很清楚克鲁人在野外生长的能力极强,便把这个男婴抛弃在了一片荒野之中,这是他现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了。他始终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善意的举动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卫疏蒙趁泰清风离开,便放走了安晓凡关押的克鲁人,把用于实验的亮蓝色试剂打入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偷偷进入段灵风的病房,拉着他的手。
    “灵风哥哥,下辈子,我要当一个男孩子,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不再让你为我受伤。对不起,要让你睡这么久,你一定要相信,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会找到你的。”卫疏蒙靠在段灵风的身上,
    “灵风哥哥,爸爸抓了很多克鲁人,准备拿他们做实验。为了贝德拉和冬尼奥,死了很多人了,所以我偷偷把克鲁人都放走了。我用了爸爸实验室里的试剂,我好像要死了……灵风哥哥,我再也没办法抱一抱你了,我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死去很多很多次,或许也会爱上很多很多人,但是我一定会死在你的身旁。”卫疏蒙终于晕了过去,但握着段灵风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小蒙,小蒙,小蒙,为什么这么对我,你知道爸爸不想让你出事。小蒙,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别这样离开我。你怎么这么傻,这样做值得吗?”安晓凡手足无措地抱着卫疏蒙,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孩,其实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全部,他只想让卫疏蒙活过来。
    “爸爸……”卫疏蒙轻声唤他,“可能父亲没有告诉你,因为能量光环,我迟早都会死的。我太了解爸爸了,如果不能证明这项实验的成功,你始终都不会放弃……我只想结束这一切。我因战而生,因战而死,没有丝毫的遗憾。请您,帮我照顾灵风哥哥。”
    “小蒙,你不能这样离开我……”一生都没有眼泪的安晓凡哽咽了。
    “爸爸,你可以用灵魂磁卡的力量留住我的魂魄,通过复制我的生理结构,进行你的实验。我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疼痛。我不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伤或者死去,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这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卫疏蒙的声音十分虚弱,安晓凡只能屏住呼吸,用能力去感受,才能勉强听到她的声音。
    “不,灵魂磁卡,会让你更痛苦的活着,我怎么可以……”安晓凡意识到卫疏蒙的心跳已经趋于停止,“小蒙,小蒙,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