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榜下捉婿,我捉到皇帝了 > 正文 第112章 前程似你(六)
    钱宸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一缕清风,误入他的世界。
    林昶整个人渐渐活过来。
    他不仅仅是想要为曾先生、曾大哥报仇,他不想再做傀儡,他不想早死,他想久久地与钱宸做朋友,不仅是朋友,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他希望他的人生能够尽可能的长。
    于是有个问题迫在眉睫,该如何弄死魏太监?
    这有点难。
    魏太监但凡发现一点不对,就能催发他体内的毒药,或许他能成功弄死魏太监,但他也会立刻就死,这有违他的初衷,杀魏太监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
    林昶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也是给魏太监下毒,还得是慢性毒药,这样才能叫魏太监慢慢死去,还不叫人察觉,只是该如何下毒?
    这才是最难的。
    曾大哥的葬礼圆满办完后,曾先生终于醒过来,只是他人已中风,其实也无法好好交流,魏太监打定主意要叫林昶失去一切依仗,又怕钱宸跟余心乐找上门来,他决定带林昶回老家。
    所谓的老家,也就是当初亡国时,林昶祖母藏身的小村庄,在平江府治下,又靠近锡州,是有些偏僻的,并不好找,魏太监料想也不过是几个月的相处,小孩子之前的感情根本深不到如此地步。
    就连林昶也没有妄想过这件事能有任何转机。
    或许回老家也是个好机会,多年不回去,再熟悉的老家也已变得陌生,总要比在城里方便给魏太监下毒,林昶便没有任何抱怨,非常配合。
    若是以往,魏太监会以为是林昶好骗,听他话。
    如今他只觉得林昶心机深沉,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到乡下得先叫林昶吃些苦头!!
    当天他们便回到老家,魏太监存心要磋磨林昶,叫他去田里跟庄户们一起种地,美其名曰学习,实际就是要浪费林昶的时间,叫他往后再没空闲去读书。
    在钱家学习这两个月,钱家书库藏书丰富,林昶看过很多,因为自己体内的毒药,其中不乏很多医书,他知道,很多看似平平无奇的路边野草,加在一起却有奇效,这些野草还就乡下有,他本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毒药。
    魏太监这般反倒如他的意,他便穿着短打,每天兢兢业业跟着田庄里的老农种地,他借着除草的功夫搜集到不少得用的草药。
    天越来越热,这天中午他也被魏太监派出来种地,他正蹲在地上挖一种刚找到的草药,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林昶开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余心乐的声音:“林昶哥哥!林昶哥哥!!”
    林昶大惊,回眸看去,那小小一团,坐在护卫怀中,骑在马上的,还当真是余心乐!他再一看,并驾齐驱的另一匹马上,是钱宸!
    饶是林昶,也不禁傻眼,他们为何会来此处?!
    以他们为首,共有十几匹马,纷纷停在田边。
    田埂上有魏太监派过来看守林昶的人,明知他们是谁,偏上前故意喝问:“你们是谁?!别打扰我们公子学习!”
    余心乐生气:“你们真是睁眼说瞎话!!讨厌!!!”
    钱宸还不待翻身下马,就指着那几人道:“官差大人,就是他们!快将他们拿下!”
    林昶呆呆站立,还真看到后头几匹马下来的人身穿衙役服饰,他们上前就将魏太监那几人捆绑起来,他们挣扎着放狠话,后又朝林昶喊道:“公子!快来救我们啊!公子!”
    “哼!”余心乐生气,“你们真好意思!”
    钱宸亦是冷笑:“关键时候知道是你们公子!知道是你们主子!早干什么去了?!”
    林昶此时大步走到近前,不待询问几句,衙役们已经带着那几人离开。
    余心乐扭头看林昶,他方才还在泥地里翻找草药,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好不狼狈,余心乐越看越生气,又重重“哼”一声。
    就连钱宸面色也不好看,林昶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但他还是问道:“钱宸,心乐,你们怎会来此?”
    “哼!我们再不来,你便要被你家刁奴害死啦!”
    “我——”
    “你别说啦!林昶哥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替你讨公道!你家那个魏管事已经被抓走了!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了!”
    林昶立即看钱宸,钱宸不悦点头。
    林昶与他们匆匆回到乡下的老屋,魏太监他们还真的被官差给绑起来了!这就要带回城里审问!
    魏太监自打当年从皇宫里逃出来,这么多年,再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魏太监见林昶过来,又哭又喊,非要与他说话,当着众人的面,他走上前,魏太监放低声音威胁道:“速速派人去金陵,叫程远来救我!倘若我被发现是个太监,你跟曾老头子同样不得活——”
    魏太监尚未说完,余心乐气愤道:“官差哥哥,这个刁奴还在吓唬林昶哥哥,快把他抓走!”
    “好嘞!!”官差们本就想讨好钱宸与余心乐两位少爷,此事又确实是林昶可怜,办点差事回去也能得知府老爷夸,自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当下就先行一步,带着魏太监等人离去。
    林昶也没有多待,很快也与钱宸他们一起回城。
    路上,林昶才知道,钱宸早知道他日子不好过,见他还没来上学,怕家中刁奴害他,派了家里两个护卫有事没事就来他家附近转转。
    这么一转,就发现他被带回老家的事。
    钱宸立即将此事告诉他爹娘,他爹娘听闻林昶小小年纪父母双亡,还被家中刁奴欺负,自是心疼不已,都想着帮帮林昶这个可怜孩子
    ,就派人特地跟着来林昶老家。
    再见林昶每天书不读,什么也不干,作为小少爷,却在田里种地,那些刁奴反倒在家里享福,钱三老爷这种风雅人都气得拍了桌子,这才有今日之事,钱宸直接去报官,请官差过来捉拿那些个刁奴。
    魏太监再横,面对真正的官差时,哪怕只是些小衙役,也只能认栽。
    林昶听完这些,已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从未想过,世上会有人对他这样好!!!
    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表达他的谢意,与心中的所有感受。
    本朝,若有家仆以下犯上,是要受鞭刑的,更严重者还需流放。
    魏太监次日便接受庭审,魏太监咬死不承认自己欺负主子,先受了十鞭刑,好在是官差们也不会特别扒了他的裤子看,是以暂时还没人发现他其实是个太监。林昶知道,魏太监迟早都会放出来的,这些年,魏太监的人脉也不是白经营的,他恐怕要辜负钱宸他们的一片好心。
    一旦魏太监被发现真实身份,包括他,包括曾先生都是个“死”,他不想死,他还没有真正过过每天都与钱宸做朋友的日子。
    魏太监受刑后,他去牢里探望魏太监。
    与魏太监说完话,他借着帮魏太监整理衣服的动作,将手上特地留下的药草汁液抹到魏太监带血的伤口,伤口太痛,牢里气味混杂,魏太监精神不济,并未发现任何不对。
    保证会找人救出他后,回到林府,因为魏太监与最得力的几个心腹全部被捉进大牢,夜里,林昶偷偷来到魏太监的卧房,将晒干的草药混进魏太监的枕头、茶叶罐与衣柜的香囊中,能放的地方他全部放了。
    这些药草晒干后,被他处理过,看起来与寻常茶叶、草药并无任何不同。
    不过枕头也好,茶叶也罢,魏太监每几个月总会换一次。早晚没用。
    林昶最后走到魏太监屋内的佛像前。
    说来也好笑,魏太监这种人在信佛这件事上无比虔诚,想必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作孽的事。
    他的佛像从来都是自己擦,谁也不能碰。
    林昶面无表情地将草药晒枯再磨成的药粉全部混入魏太监拜佛的香炉中。
    这才是日日陪伴魏太监的东西。
    林昶朝着佛像拜了拜,转身离开。
    几天后,魏太监被放出来,是金陵那边的人给捞出来的,说魏太监是林昶母亲带来的陪嫁,有当时与林母写的契书作证,他会一辈子代表林母照顾、管教林昶,也绝不会觊觎林昶的资产,并表示将林昶抚养到十六岁,魏太监便会回老家,魏太监不存在害林昶的理由。
    官差们也确实从他家中搜到这份按了指印的文书,因为林母是金陵人,那边官府里也有文书存档。
    如此这般,有文书在,平江府的知府也不好不放人。
    钱宸跟余心乐很不服气,认为这是魏太监跟林母家里的人合起伙来要私吞林昶的财产,反倒是林昶劝他们:“他受了鞭刑,身子大不如从前,往后再不敢欺负我的,文书上也写得明明白白,家中资产都是我的。你们放心,只是可惜你们帮我的这份心。”
    余心乐噘嘴:“有什么了不起!我爹认识金陵知府!我叫我爹给那位伯伯写信!”
    钱宸虽未多说,却也是这个意思,不就是拼关系么,谁家里还没点关系了?
    最后是钱三老爷过来,说道:“林昶总要下场考进士,本朝孝道为重,那位管事毕竟是林昶的母亲留下的人,还有亲笔书写的文书,如今人人都知是那管事不善,今日若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往后林昶人在官场,这些便都是他人攻击林昶的理由与工具。”
    林昶听了这话心中不由苦笑,他怎会去考进士?
    他这样的身份经得起那些审查么?
    他尚未说什么,余心乐已经气愤道:“那钱三伯伯,我们就这么算了嘛?!那个管事真的是个坏人!林昶哥哥家里的仆从都听那个管事的,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林昶哥哥呢!”
    钱三老爷揉揉他的小脑袋,又道:“那管事也是六十岁的年纪,经过这一遭鞭刑,确实身体不如从前,再者,我有个提议——”
    钱三老爷看向林昶,微笑询问:“林昶,你看,往后你就住在我家中,如何?”
    林昶满脸不可思议,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否自己听错。
    “你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也想留你在我家府中与宸儿做个伴,你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你往后便做我的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林昶嘴唇轻颤,说不出话,钱宸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余心乐更是摇着他的手,急道:“林昶哥哥你快答应呀!快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这话一出,大家又不由哄堂大笑。
    林昶笑着笑着,鼻子莫名变得很酸,他假装挠头,实际迅速擦去眼角的眼泪,另外三人都发现林昶的眼泪,余心乐刚要笑话林昶,钱宸扯住他,朝他摇头,余心乐吐吐舌头。
    林昶后来正经敬香、敬茶,给钱三老爷磕了三个头,正式拜他为师。
    当晚,林昶便收拾东西住进钱府,钱宸的院子很大,他就住在钱宸的院里,一个住东厢房,一个便住西厢房。
    几日后,魏太监回到家中,得知林昶已经拜钱三老爷为师,甚至还住到钱家,气得险些将身上的伤口震得更大。
    林昶这天还特地回来看他,恭敬道:“先生常说要我去勾引钱三小姐,这样岂非更便宜?”
    林昶的语气温和极了,与以往并无任何不同,魏太监甚至都已分辨不出这是他的真话还是假话。
    魏太监冷笑:“翅膀硬了!!”
    林昶恭敬道:“不敢,林昶凡事都只听先生的。”
    魏太监阴冷地看他,林昶平静地抬起双眸,与他对视。
    魏太监如今伤了根本,一个不慎,复国还没成功,他自己就先死了,下头也有许多人盯着魏太监虎视眈眈,他就不怕被人拉下来吗?
    他怕得要死。
    他不仅不敢再害曾先生,还得想方设法地照顾好曾先生,否则曾先生一旦死了,所有人都会迅速瞄准他,他会死得更快。
    林昶亦如是。
    他只能韬光养晦。
    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昶离开。
    因为钱宸与余心乐的无心插柳,九岁的林昶开始拥有另一种全新的,阳光灿烂的生活。
    那是林昶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似乎生活中再没
    有任何烦恼,每日上学、背书,与钱宸一同淘有趣的书,帮余心乐打架,他活得像个真正的少年郎,有时候他很怕这只是一场梦,有时候他又希望这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不知不觉,七年一晃而过。
    这一年,林昶十六岁,钱宸十五岁,余心乐十二岁。
    当初一起读书的孩子,很多都已离开家学,或是搬家去外地,或是已经考取功名,家中请了专门教科举的先生,大部分都是因为钱三老爷的严苛而无法坚持下去。
    这其中也包括余心乐,他聪明归聪明,却是坐不住,早上还爬不起来,又无心于功名,但他有事没事便会到钱家来找他们俩玩。
    这七年来,三人好得恨不得同吃同住,三人都是才华横溢,又长得好,在平江府内很得推崇,久而久之,自然有人看他们仨不爽快。
    今日便有位吴姓少爷要与他们一决高下,比比谁的胆子更大,说要勇闯郊外的一座闹鬼的庄子,谁能走到最后,谁便算赢,赢方可以要求输方做任何事,且要认赢方做一个月的大哥。
    哪怕最怕鬼的余心乐,吓得腿直打颤,也只能迎难而上,这事关尊严!
    到得日子,很多人去凑热闹,阴森可怕的荒宅倒是欢笑声一片。
    余心乐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怕。
    钱宸更是再次强调:“你可一定不能半道跑路!爬也要给我爬出去!”
    余心乐吓死了,越是这样,越要挺起胸膛:“少瞧不起人,我才不会跑路!”
    “说到做到?!”
    余心乐虚张声势,高声道:“说到做到!!”
    林昶笑道:“快别吓唬他,进去后,心乐就闭上眼,我跟宸哥儿一人拉住你的一只手,我们仨一起出去,你全程不睁眼,这样总该没事了?”
    余心乐用力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他们这边是三个人走鬼宅,吴少爷那边也是,一同从荒宅正门进去,一队朝左,一队朝右,谁先走到后门,谁就赢。
    到得时间,几个少年郎纷纷冲进鬼宅。
    这宅子到底有没有鬼不好说,但它能成为鬼宅绝对是有原因的,首先它地处一个凹坑,四面又都围着山,哪怕是春花漫山遍野的时候,也是阴森阴森的,看不到一丝阳光。
    常年无主,只有穷困潦倒的人会在此居住,那些人住了,大多也会冻死、饿死在这里,还会有野兽来觅食,乌鸦更是到处飞,钱宸三人刚走进没几步,余心乐还没来得及闭眼睛,就先看到墙角的一具白骨。
    余心乐什么也不怕,就怕鬼。
    他吓得失声嚎叫,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林昶没办法,只好背起余心乐走,余心乐浑身直哆嗦,紧紧搂住林昶的脖颈,眼睛也不敢睁,钱宸拍着他的后背,叫他别怕。
    饶是如此,后来他们又闻到尸体的腐臭味道,走到一半时,更是突然飞出一大片的蝙蝠,有一只甚至直接擦着余心乐的脸颊飞过去。
    余心乐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林昶背上。
    不用多说,这一局,钱宸他们仨输了。
    虽说姓吴的是故意的,他明知余心乐怕鬼,故意找这样的地方,也笃定他们不可能不接受挑战,但输了就输了,不就是认一个月的老大么!!
    余心乐还在马车里躺着,做惩罚的事也只能钱宸跟林昶来。
    余心乐吓成那个样子,钱宸心情不好,烦躁道:“少废话!快说!怎么罚!我们快快地给你们做了,还得带心乐回城看大夫!”
    吴少爷得意道:“看在余心乐晕过去的份上,我就放你们一马,做个最简单的惩罚!”
    “你直接说!”
    吴少爷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打量,忽地眼中聚起促狭的光:“你们准备谁来做惩罚?!”
    “我!”
    “我!”
    钱宸、林昶二人异口同声。
    吴少爷大笑:“哈哈哈真是有难同当啊!我不为难你们,我出个你们俩能一起做的惩罚,如何?”
    “都叫你别再说废话!”
    吴少爷笑道:“你跟林昶亲个嘴儿,这事就算完,也不用你们管我叫‘大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