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暄的观念里,他虽休了苏白晚,但已搁了话要接她回来,且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那苏白晚就依然是他的妻。
    官超风上苏家求亲的事,他虽生气,也只当一个笑话看,苏白晚怀着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嫁官超风。
    但晋王的话……
    有秘闻,说晋王曾想悄悄把苏冷月接出思觉庙,给她伪造一个身份,再纳入晋王府当侧妃,皇帝和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强行拦住了。
    因着此事,太后再次想弄死苏冷月,但是晋王跪在太后跟前,说此事跟苏冷月无关,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且说若苏冷月死了,他也绝不苟活。
    太后气病了,但为着儿子的命,到底没弄死苏冷月。
    总之,晋王别的方面都正常,但只要事涉苏冷月,就如疯似狂。
    晋王今年已二十三,既不娶王妃,也不纳侧妃,听过秘闻的自然猜度,这是为着苏冷月之故。
    萧暄想起这些,有些焦躁。
    晋王这是得不到苏冷月,一朝见着相貌像苏冷月的苏白晚,就想弄到身边当替身?因不顾苏白晚弃妇的身份,这就叫威武将军夫人上苏府说合,竟想娶苏白晚为晋王妃!
    萧暄气得捶案,过去见萧老夫人,将此事说了。
    萧老夫人一听,疑惑道:“威武将军夫人跟长公主交好,而长公主深得太后娘娘宠爱,她明知道太后娘娘和长公主不喜苏家,怎么敢受托上苏家呢?”
    话音一落,她突然变了脸色。
    她也是母亲,很能理解太后娘娘的心情。
    与其让晋王牵挂思觉庙的“庶母妃”苏冷月,还不如准他娶一个相貌像苏冷月的弃妇。一旦娶妃生子,自然会渐渐忘却思觉庙那女人。
    所以,威武将军夫人上苏家说媒,此事极可能是在太后娘娘跟前过了明路的。
    萧老夫人扶额,将心中所疑,遂一说与萧暄听。
    萧暄握了拳,脸色难看至极,“苏氏怀着我的孩子,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萧老夫人定定神道:“阿暄,为今之计,还须得你去哄好白晚,只要白晚自己还想回侯府,就算是晋王,也不能强娶。”
    另一头,威武将军夫人跟苏老太太和申氏说明来意后,又笑吟吟道:“这是天降大喜事,这厢先道喜!”
    说着又压了声音道:“苏大姑娘若成为晋王妃,那时候便是太后娘娘的儿媳妇,到时谁还敢小看苏府?就是思觉庙那位造成的困扰,也会一笔抹消,无痕无迹,过些年,人只记得晋王妃,不会记得那位。”
    苏老太太心口“咚咚”跳,此话的意思是,太后娘娘想抬举白晚为晋王妃,让晋王忘记苏冷月,苏家也可借此上位,再不必挟着尾巴做人。
    诱惑实在太大了。
    苏老太太沉吟一下道:“此事实在重大,且也要问过白晚自己的意思,须得过些日子才答复夫人。”
    威武将军夫人笑道:“这个自然,你们好好考虑,这可是提携全家的好事。”
    送走威武将军夫人,苏老太太和申氏心情都颇复杂。
    苏老太太叹口气道:“且得问问白晚自己的意思,也跟她说说其中的利害关系。现下轮不到我们府选婿,只能看谁权势大,就听从谁的。”
    一会儿,婆子领命请了苏白晚过来。
    待听完苏老太太的话,苏白晚沉默一下道:“祖母,母亲,我若答应当晋王妃,不须三个月,小命不保,苏家怕也会被连累。”
    苏老太太一怔,问道:“何出此言?”
    苏白晚斟酌一番道:“太后娘娘既厌姑姑,岂能容得下相貌像姑姑的人?为何答应晋王的要求呢?她此举,不过是一石两鸟之计。一旦我成了晋王妃,不管愿意不愿意,定然要跟着她一道歼灭姑姑。姑姑一旦有个闪失,不管是不是我出手的,都会安在我身上,说是我嫉恨所致。到时晋王对我有成见,不须晋王出手,我也活不长。那时,一切才称了太后娘娘的意。”
    苏老太太和申氏听毕,细细品味苏白晚的话,脸色都变了。
    苏老太太苦笑一声,拉起苏白晚的手道:“依你说,该如何?”
    她虽也不喜苏白晚相貌,但苏白晚现下这番话,确实叫她刮目相看。
    苏白晚沉吟一下道:“为今之计,只能声称,我已怀有永安侯骨血,不敢再嫁别人,再赶紧二嫁永安侯府,方能保命,也能保住苏家。只是怀有骨肉之计,不能由我们说,须得引导永安侯自己说。”
    苏老太太一下看定苏白晚,缓缓点头道:“倒没想到,你如今也有些见识,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苏白晚垂眼道:“我是苏家女,不单要保全自己,也一心想着保全苏家。”
    苏老太太叹道:“若冷月当初如你这般想,哪会落得这样下场?”
    申氏忙打圆场道:“一切皆是造化弄人。”
    三人又细细议一番,苏白晚方告辞回房。
    她一进房,见案上搁了两只食篮子,不由诧异道:“这是哪儿来的?”
    丝竹禀道:“左边这只食篮,是二房送来的吃食,说是二夫人和三姑娘亲手做的点心,特意要让大姑娘尝个鲜。右边这只食篮,是杨姨娘做的糕点,说是敬献大姑娘的。”
    海棠接嘴道:“这些人也可笑,大姑娘回来几天,初时一副嫌弃嘴脸,说大姑娘是弃妇,现下见侯府和晋王府来提亲,又殷勤起来了。”
    苏白晚摇摇头,吩咐道:“看看是什么吃食,你们拿去分了吧。”
    丝竹应一声,揭开食篮看了看,见有一碟是自己喜欢的鹅卷,便留下了,剩下的拿出去分给小丫头。
    这会儿,苏白柔在杨令令房中,嗔怪道:“姨娘何必送什么糕点?知道是你送的,她才不会吃,白浪费你手艺。”
    杨令令轻笑道:“说不定,她会成为晋王妃,以后我们见了她,是要跪拜的,这当下自然要讨好。”
    她说着,低头绣花,手里的针顿了顿,用力戳在牡丹花蕊内,嘴角一勾,送去的糕点自然没问题,但是么,篮底可是涂了那东西的,只要篮子搁到案上,那东西会沾一点在案台,到了夜里一点灯,无色无味散发出来,大姑娘嗅了,哪可……
    杨令令垂眼,大姑娘有个什么,柔姐儿便有出头之日,倒不敢肖想嫁晋王,但是嫁永安侯,却是可以细细谋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