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陆家大团圆, 小津cp
千禧年的春节即将到来，街头巷尾处处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洋溢着新世纪的欢声笑语，陆家四合院亦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陆家爸爸已经正式办理了退休, 和杨亚青从南方飞来北京“投奔”儿子。
同时陆淮安也打算开车回北华, 把爷爷奶奶接过来。
晚上通完电话, 陆淮安道：“爷爷奶奶那边说已经收拾妥当了，我让他们少带点儿东西, 不然车子也塞不下。”
陈明珠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点点头：“你路上小心些照顾爷爷奶奶。”
现在已经通了高速公路，四百公里, 开车大概五个小时，还算近。
“我明天吃了早餐就出发, 后天就回来了。”他也坐下来, 交代着，“你这两天就在家里，一个人别去街上乱逛，散步也在小区里散步。”
陆明珠笑：“我这会儿才几个月啊，穿多两件衣服根本都看不出来……不过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怎么都不放心。”他如实地说，“之前你没怀孕，我去出差都不放心, 何况是现在。”
“那我这两天门都不出, 总行了吧。就在家里楼上楼下散步。”
他顿了顿, “上下楼我也不放心。等后期，我们搬下楼住，减少爬楼梯的频率。”
陈明珠：“……”
真是够够的。
“据说哦, 过分紧张而产生焦虑，很容易老的。”陈明珠说，“也会让我产生焦虑，继而影响宝宝。”
他这才笑了笑，随意拨了拨她的头发。
“那你记得把手机带在身边，万一我找不到你，我会着急。”
“知道啦。”
现在手机发展已经很快了，即便平时在上班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她的情况。
提起上班，陈明珠现在没有再担任演员职务，而是改做一些编导的工作。她有编创能力，资历也足够，做编导工作绰绰有余。
上班的时候，自己也能做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动一动，对身体十分有益，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是个孕妇的事实。
姚梦佳说：“其实你这个年纪生是最好的，再迟几年就真的挺晚了，前几年你身体最好的时候，把基础、名气打了出来，生产完恢复好，想跳舞也可以跳，没有说产后就不能跳的，关键看你怎么选择。”
陈明珠点头赞同道：“等我生完再看情况。”
“对，你看跟你同期进来的孟雨欣，27岁相亲，马上就结婚生孩子，太早了，这会儿工作也不好安排。”
当时，孟雨欣相亲相中了一个也在国家单位上班的对象，就火速结婚生娃了。由于资历上有些欠缺，做编导工作不够有说服力，产假结束回来后，做演员又打不过更年轻的。之前她还是有机会出演有姓名角色的，现在恢复好了身材，差不多也只能做边缘角色。
不过她当了母亲之后，也改变了心态，觉得顾好家有份工资就行，舞蹈事业几乎放弃了。
得知陈明珠怀孕时，她兴奋着说了一大堆怀孕注意事项，又说有孩子后就会不知不觉地把重心放在孩子上，工作上没必要这么拼……
陈明珠骨子里还是有一些骄傲和倔强的，她不想以后的人生只有老公孩子，开口闭口就是孩子，这样很可怕。
加之老是听一些怀孕产后这样那样的问题，听得人压力好大。
于是逐渐和她保持了友好距离。
*
下午两点，陆淮安载着爷爷奶奶直接去了四合院，他打来电话说：“爸妈也刚到，你在家等我，我们晚点再一起去四合院。”
“嗯好。”
最近在家闲着无事，陈明珠都在滕抄一些诗词，修养身心。
发觉人到了一定年纪，记忆力就是没有少年青春时期好，一些诗背一次记下来后，转头就会忘，但是多抄写抄写总有益处。
他推门而入时，陈明珠喊道：“老公，我在书房。”
他走了过来，随意地坐在了办公桌一角，见她抄的是一首李白的诗，“在抄诗仙的诗？”
“嗯，潇洒飘逸，心情也跟着疏朗宽阔。”
“那挺好。”
陈明珠已经抄完了，问道：“爸爸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只不过人老了，经过长途旅行，又要搬家整理东西，累得够戗。”
陈明珠盖好了钢笔笔帽，站起身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对，仔细地又看了一眼。
他疑惑：“脸上有灰？”
陈明珠笑着摇头，揉了揉他的脸说：“你好像很疲惫，开了这么久的车，要不先睡会儿吧。”
“是挺困的，昨晚睡在那间老书房……你没在身边我就睡不好。”
陈明珠无语地笑，感觉这人是在跟她撒娇，便说：“那我哄你睡？我起得晚，也没午睡。”
他笑，跟个孩子一样，“走吧，睡觉去。”
大概他是真的很困，才躺着没多久，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秒睡的体质，真让人羡慕。
四点多，二人一起去四合院，见到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外边天寒地冻，屋子里的保暖设施做得非常好，进去后暖烘烘的。
爷爷奶奶都已经是八十多的老人，走路需要拄拐杖，为了不让老人坐久了难受，陆淮安一路上停了好多次，方便老人下车活动活动。
李秀英看见陈明珠，笑呵呵摸了摸她的小腹，还说：“现在还好，不显。”
陈明珠点点头，问：“奶奶，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也没多少东西，你不知道淮安这也不让带，那也不让带，说就带两身衣服就行了。”
陆淮安不服地道：“那你不也把没吃完的油和米都带上了么？”
“米不带就生虫了，扔了多可惜，当然是要带的。你们年轻人不能总这样浪费，过上了好日子也要想想不好的日子。”
陈明珠笑答：“嗯，奶奶教训得是。”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新买的，几天前他们就按老人的意见，做了入火仪式，这会儿直接住就行。
几个老人都对这间四合院极其满意。
陆爸对他半开放的书房尤其称赞，镂空的木制隔断，在客厅能看见他在做什么，但又不至打扰到。
他要是不乐意，也可以放下帘子，不让人看。
陆爷爷则说：“这么宽敞的院子，住着人也舒坦，又很接地气。”
杨亚青看了看厨房，嘀咕着：“得去趟超市，补全油盐酱醋。”
陆淮安见天□□晚，说：“我们先去饭店吃晚饭吧，今天太累了，别做饭了，明天有一天的时间采购。”
当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准备过年了，明天真的要花一天的时间采购年货。
老爷子吃饭的时候，还津津乐道：“我已经跟几个老战友联系上了，明天他们就过来我这儿坐坐。他们在老年活动中心玩熟了，我也打算把书法拣起来。”
杨亚青则说：“这里生活很方便，出门十几米就是大马路，菜市场、超市、医院也近，等你坐月子，我提前买几只鸡养着。”
陈明珠讶了讶：“还要在院子里养鸡吗？”
“不用养太久，现在的鸡都是喂饲料的，我提前喂一个月的青菜、米饭，也让它们活动活动，这样的鸡炖出来的汤才正。”
她老人家已经习惯了粤菜的鲜味，陈明珠道：“行吧，鸡汤我还是挺喜欢喝的。”
“……”
*
除夕这天，二人先把自己家的对联贴好，灯笼挂上，再去了爸妈家。
要说年味儿，还得是在这种古朴的胡同里、四合院里更多一些。陈明珠和陆淮安在门外贴对联时，附近有许多小孩跑来跑去，拿着不会手持的小烟花、气球、玩具追打。
不禁想着，等再过几年，小家伙也会在这条街上跑来跑去。
到那时，小家伙的记忆里，也有接地气的，浓浓的年味儿，真不错。
因为陆家爸爸恰好是正月初四过生日，陆家几兄妹商量着一起过来给老爷子庆祝生日，连陆家二叔也十分难得地说有时间过来给大哥贺寿，顺便一大家子都团聚团聚。
这是在将近二十年之后，陆家人再次团聚在一起。
陆家几兄弟都觉得：“这么大一家子，去酒店订两桌吧，简单又方便。”
结果老爷子发话：“我过生日，你们做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的不得孝敬孝敬我啊，你们就在家做饭，我们吃现成的。”
随后又道：“除了明珠可以搞特殊，你们几个全都给我下厨房去。”
众人全都无语地摇头。
只有陈明珠发笑：“看来我还挺沾肚子里小家伙的光。”
初四的天气极好，阳光普照，晒得人暖洋洋。
陆家四合院里热闹非凡。
陆小津的儿子刚刚一岁半，在学说话，这会儿李秀英抱着晒太阳，直说：“小津，没有想到生孩子方面你比你哥赶在前面。”
陆小津得意地笑着说：“那当然啦奶奶，我哥慢得像只乌龟。”
因为厨房里人太多，洗菜什么的都在外面墙边一个洗手池洗。
陆淮安走过来准备挽袖子干活，听罢只淡淡地说道：“生孩子这事儿，抢先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孩子，只有我家的出生在新世纪。”随即一副骄傲脸看向陆小津，“呵，陆小津，你别不服，世界终究是他们的。”
陆小津哽住。
陈明珠不由发笑，过了这么多年，不管再过多少年，只怕小津都说不过她哥，只能恨她哥恨得牙痒痒。
过了一会儿，才哼道：“那反正不是你的！”又看向在一旁给陆淮安捋袖子的陈明珠，继续说，“明珠，真的，估计全世界只有你能受得了他这副嘴脸。”
陆淮安：“毕竟全世界也只有一个她。”
贺长洲正在擦手，这位妹夫看起来比较冷峻，但对陆小津是会笑的。听见小津跟他哥在斗嘴，不由带了点儿趣味地对她说：“以前总听你说你们兄妹斗嘴斗得厉害，今天终于亲眼见识了。”
陈明珠笑吟吟问他：“感觉他们吵得怎么样？”
“果然厉害。”
这话有些一语双关。
一方面是说他们斗嘴比较多，另一方面是说有人很擅长斗嘴。
陈明珠不由朝陆淮安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
陆淮安懒洋洋道：“你的一语双关用得这样巧妙，假如平时也这样说话，小津你听得懂吗？”
陆小津简直要暴走，“哥你真是够了，从小到大也就会欺负我吧！”她不想跟他哥正面输出，只好继续说，“明珠，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真的太委屈你了！”
“……”
院子里热闹无比，陆爸听着觉得不对劲，说道：“你们兄妹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相处？”
李秀英抱着宝宝：“那不然呢？你又没管过他们。”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寿星皱了皱眉，决定继续回屋内去。
屋子里已经在读大学的陆杨和陆枫，还有中学女生陆柠在看电视。
陆家二叔和二婶陪着老父亲在附近逛了逛，走回来时边走边说：“在这里养老是真的不错！”
……
*
吃罢饭，一大家子还一起在院子里拍了一张大合影。
照相师傅说：“你们这个家族可真够大的，人才济济啊！”
陆二叔道：“还没全呢，我的几个孩子都在各个地方，没有过来。”
“哟，那赶紧的，来年把他们也叫来北京一块儿过年，我再给你们拍一家全家福。”
……
热闹的生日宴终于结束了，夜色降临，众人各归各巢。
陆家二叔、哥哥都觉得住家里不如住酒店方便，便直接在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只有陆小津和贺长洲带着宝宝住在四合院的客房。
陈明珠跟随陆淮安回到自家院里，说道：“人多就是热闹，这会儿感觉好冷清。”
陆淮安笑着说：“明年这时候，也许你就会怀念这种清静的时候了。”
知道他说的是宝宝出生会很吵，不禁道：“反正不是有你哄宝宝嘛。”
他毫不留情地哼了一声：“我要是哄不好，真的会让老爷子老太太兜底。”
“……”
真的，从几次试探中可以得知，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那就是小BABY。
可能是昨天在太阳底下晒太久了，又说了好多话，过年吃太多油腻的东西，第二天起床，陈明珠感觉扁桃体不适。
还在床上便不舒服地清了几嗓子。
“感冒了？”身边的人问。
“应该不是感冒，只是单纯上火。”
孕期最怕的就是生病，各种忌讳特别多，很多人感冒了也怕吃错药，只选择自然痊愈。今天要是再出门逛一圈，没准就直接感冒了。
“那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吃也吃清淡一些，天天在老爷子那儿吃大鱼大肉也不行。”
陈明珠点头：“我自己在家随便弄点儿吃的就行，你按昨天说的，带他们去逛逛吧，再让大家过来坐坐。”
他皱着眉道：“让他们自己逛去，我陪你。”
额……
吃早餐的时候，努力劝道：
“还是陪他们逛逛吧，我就在家自己多休息休息就成了。”
“二叔难得过来团聚，我们又是小辈……”
“还有，吃了饭一定把他们带过来坐坐，要不然礼节上都说不过去。”
他无语地笑，“你都怏怏的了，还注重这些不重要的礼节？”
“嗯，不然会被人说不懂事的。”
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哄出了门。
陈明珠在家里清清静静，心情舒畅，昨天那种热闹的阵仗，估计几个老的也扛不住。
*
陆家四合院里的热闹持续了几天，随着大家陆续回程，逐渐回归到安静。
陆小津一家三口订了明天的机票。这会儿，陈明珠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刚好小孩的纸尿裤用完了，便和陆小津一起去给小孩买纸尿裤。
路上闲聊了几句。
陆小津直说：“幸亏小家伙挺有毅力，来的时候在飞机上都没有怎么哭闹，一直就安静在睡觉。”随后停了停，说道，“有点儿像他爸爸。”
“你不知道，原本他爸爸不想过来的，毕竟小家伙太小了。”
陈明珠问：“是你执意要过来的？”
“差不多，我说我们一家人已经二十年没有聚齐了，怎么能少了我们？”
陈明珠笑着说：“那他还挺听你的话。”
陆小津骄傲起来：“那当然，他拗不过我。”
“他说他就没有见过我这种执迷不悟的人，我说那我迷途知返了，你干吗要追过来啊？他就哑口无言了。”
陈明珠愣了愣。
“听起来大有故事啊……不打算展开讲讲么？之前你们领证领得这样仓促，我都吓了一跳，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单身么……后来才知道，是奉子承婚啊？效率真高。”
陆小津的脸上极难得地露出了几许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会一次就命中，那次我是有些负气的。”
“……”
开车回家的路上，陈明珠兴冲冲地跟陆淮安分享八卦。
“小津和妹夫的感情故事，听起来也很精彩哦。”
“有我们缠绵悱恻？”
陈明珠瞥了一眼这个不服输的男人，“角色不同，故事就会不同嘛。”
随后见他脸色又要变沉，笑眯眯道：“当然啦，没有我们缠绵悱恻，毕竟我们的时间线都拉得这么长，毕竟你才是我心里唯一的男主角，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角色。”
他扬了扬骄傲的下巴，似乎有些得意地说了句：“古灵精怪。”
然后才问：“他们怎么个精彩法？”
陈明珠道：“我只知道大概经过，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津好像是藏着什么宝贝似的，不想说出来，还说……”
“说什么？”
“说她是效仿你。”
“效仿我？”
“对，他说你当年就只放在心底，任何人都不说，她觉得这样很戳中她，她也想像你这样。”
“这个死丫头，学她哥这样，是要吃苦的。”
“我也这样说，但是小津说，好在最后值得。”
“……”
陆淮安一时无言。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当初的一言一行，深深影响了妹妹的感情观。
那个时候，他的确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过半个字。
“你说的那个对象是谁呢？是不是明珠？”
“你和那个小对象是不是分手了？”
“你俩还有联系么？”
他一个字也没答。
就连那年父亲回家探亲，跟他谈论年龄大了，要考虑成家的事，他也只是平淡却坚定地说：“我自己有打算，不用你操心，再问宁可等待至死。”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陆淮安淡淡地勾了个笑。
确实还好，最后值得。
*
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飞回去，跟自己见面就掐个你死我活的三哥会来送他们搭飞机。
此时，身旁的宝宝已经安然睡着。
陆小津也有些累，靠在了某人的颈窝处。
“你说，如果那晚我没有那么冲动，咱俩是不是就没有这可能了？”
贺长洲沉沉说道：“如果你注定是我的，不管中间的路怎么弯来绕去，我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这么笃定吗？”
他点头，倨傲的下巴依然带着某种志在必得的锐气。
陆小津不禁直哼：“那你当时还把我伤那么深。”
贺长洲搂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意味深长道：“那时候，我不是也在自残么？”
自残个鬼啦。
“我不管哦，我们还没办婚礼，我哥是随我嫂子懒得办，但我是想办的，没有婚礼，就好像没有结婚一样。”
他笑了一声，突然问：“集体婚礼怎么样？我们部队每年都有办，我也想跟那些战友一起办。”
“可以的，反正我身材已经恢复了。”
夜已深，陆小津靠在他的身侧，无声地抿直了唇线。
从小她就缠在陆淮安的身后，但是陆淮安拽得要死，从来不带她玩，还天天跟她吵架。
直到那年，看见一向骄傲得仿佛要上九天揽月的陆淮安，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仅是一个怅然的背影，回头时一个清淡的微笑，就让二十岁的陆小津下了决心：这辈子如果遇不到让她深爱的人，就不结婚了。
然而，一经遇到，才发现这种情劫，其实很难渡……
她险些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