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回去了吗？”
华光莲低着头走在七海建人的身侧, 用额发的阴影挡住还半潮的稠密睫毛，他嘴巴很肿，一抬头就容易被人看出不对劲, 只能自暴自弃地垂头看路。
一半视线被头发遮住, 只能看见面前两三米的地面, 他伸手捏住七海建人衬衣的一角，让自己不要撞到别人。
七海建人手里拎着几个大纸袋, 他久违的年轻人打扮也吸引了不少路人惊异的视线，但本人倒是无动于衷，双眼紧盯着手机。
“还有个地方要去。”
“前辈也有想去的地方啊……是哪里？”华光莲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歪头看七海建人，在他的印象里，七海建人仿佛是无欲无求的金属, 或者是沉稳镇静的木材，很少见他对哪里感兴趣的。
百货商场的冷气不用电一样排出，他很小口的吸气, 凉津津的冷风吹得红肿、唇珠都比往日红些的嘴唇触静电一样颤抖又舒服。
七海建人把手机放回裤兜, 就在华光莲牵住的衣角下面点, 收回时就很顺便地可以牵住他的手指。
“去下面的店里买个地毯。”他说话很直白也不喜欢解释, 只说了一句, 就牵着人往下走。
楼下是大卖场, 人很多, 出门没有选好日期, 正巧是个周末, 除了前来采购的家庭主妇外, 还有带着孩子来玩的老人、站在角落里抽烟的中年男子和亲亲蜜蜜约会的年轻情侣。
迎面走来的就是一对, 穿着常服无法判断年龄, 但是极为青春靓丽, 男生稍高点，提着包的手艰难地在人群中分出通路，手牵着手拖着女生走。
这种相处模式好像有点熟悉，华光莲想。
他的手指在七海建人掌心里磨了磨，人都走远了还在思考到底是哪里觉得熟悉。
“到了。”七海建人个高长得还显凶，在密集的人流中依然保持了一点空隙，周围除了华光莲没人敢靠近他，所以他们的行动也会更有效率。
这家店面积不小，装修得很温馨又松软，不是一家地毯专卖店，而是个家居店，家里需要的物品基本都可以买到，空气中有淡淡的清新香气，像是青草或是松香。
贴着奶黄色壁纸的墙壁将空间分隔出不同的区域，七海建人目标很明确，直接就走到了展示地毯的那一片区域，形状不一、各式各样的地毯挂在墙壁上，让人眼花缭乱地看不过来。
隔壁就是家居服，在七海建人看地毯的时候，华光莲分神往那里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一个很妙的东西，并非常想看七海前辈穿。
七海建人的视线在各式各样的地毯中一扫而过，只一眼，就确定了自己想要那个。
这是一款乳白色的、毛茸茸的圆形地毯，不算很大，差不多够一个成年人蜷缩着躺下，绒毛几乎有一指长，抛抛的像随风飘荡的白色小草，只看着就能想象到蓬松而柔软的触感。
像是华光莲的头发，发丝细柔，可以在手指上绕两个圈。
要放在客厅里，还是放在卧室呢？客厅平时走路会多一点，卧室放在床边的话，有些时候应该也能用得上的吧？
华光莲很喜欢半躺在床上看书，人蜷成小小的一团，盖着夏季的薄被，只露出毛茸茸的头发和雪白的脸蛋，正午太阳热烈时，便被蒸地晕乎乎地犯困。
应该也可以会喜欢躺在长毛的地毯上吧？
钱还没付，七海建人已经想出了好几种地毯的奇妙用法，要不是夏天铺全屋地毯会很热，而且施工也要一段时间，他都想把整间屋子全部铺上地毯。
“这一块有新的吗？”他指着一个地毯问店员。
不是很像七海前辈的喜好，华光莲吃惊地想到。
“有的，客人，可以摸一摸
，这款非常柔软，而且不掉毛的。”
七海建人摸了摸和他气质天差地别的毛绒地毯，放松的眉头显示出他的满意：“莲，你来试一试。”
华光莲的手指就和这个地毯很合适，都是白皙而柔和的，纤细的手指拂过白绒绒的毛茸，像在拨动琴弦，有种奇异的魔力。
他妈妈也曾卖过类似的地毯，外表当然没有值得质疑的地方，但是非常不好打理，因为颜色很浅，落上一点灰尘、杂物都很明显，非常容易脏，而且洗过几回就没有现在这样手感了，最后只能束之高阁。
他有心想跟前辈传授一下经验，但笑容很标准的店员就站在他旁边，让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是很好看，但也那边也有不错的吧？”华光莲往旁边走了两步，举起一条长方形的浅灰的地毯：“我觉得这个也很好，前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七海建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绝对是没有考虑过的：“那就一起打包吧。”
“不，不用了，我没有想买的意思……”
华光莲话都没说完，店员已经包装好了，弯腰递到了七海建人已提了很多袋子的手里。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七海建人问道。
这是一句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因为华光莲九成的几率会摇头，说没有。
但这次不一样。
华光莲眼神有点犹豫地往边上一瞟，手指动了动，点头道：“有的。”
他不等七海建人继续发问，手指一抬，指向了家居服中的一件：“那个……好可爱。”
一件黑白配色的熊猫睡衣， 因为是夏季用品，只做了个毛茸茸的帽子，上面两只黑乌乌的圆耳朵，还有两只黑色离奇的眼睛。
华光莲眼睛亮晶晶地写着期待：“我们买来一起穿，好不好？”
七海建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