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废柴赘妻手握大佬剧本 > 正文 第173章第173章
    盛雁鸣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他懵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身上皱巴巴的凌乱衣装,还是昨天那身。

    揉着额头,他皱眉环视周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正回荡着清冷的女声:“……的确优秀,但不足以做北玫瑰洲的总裁。再看看。”

    盛雁鸣正发愣,就听女声朝他这边问了一句:“醒了?”

    温芫一边看文件,一边挂断电话,转而按动桌上的通话键:“盛总醒了,拿杯蜂蜜水进来。”

    盛雁鸣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抬头:“你把我带回来的?”

    “芮娅。”

    温芫头也没抬,吐出兔子小姐的名字,语气带了些淡淡无奈:“何必喝得那么拼命?以你的身份,早就不必跟人拼酒谈业务了吧。”

    这话是真的,从盛雁鸣向温芫投诚,放弃以前盛家总裁的身份,当了温氏基层的小助理,八年来,他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成为温芫的左膀右臂。

    不得不说,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温芫早就放心交给他几个公司去管了。

    其中也包括温氏几个核心产业之一。

    他刚到温氏的头两年,出去行走,还有人暗戳戳地嘲笑他是以温芫前夫的身份混到了温氏集团里。

    但这些年来,见识过他本事之后,这些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何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与丁总裁和池画家相比,温芫对盛雁鸣的态度实在跟对其他人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关系暧昧的传闻逐渐销声匿迹。

    盛雁鸣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就着蜂蜜水吞下解酒药。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也不是为了生意,只是单纯想喝酒。

    那边温芫却顿了顿,从文件后抬起头看他,皱眉:“你最近去看医生了没?”

    盛雁鸣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到了症结上,当即苦笑。

    “太忙了,”他疲惫揉了揉眉心:“等帝都那个项目拿下了再……”

    温芫直接打断:“等这项目结束你去休个假吧。”

    顿了顿,又说:“但记得度假的时候也要预约,按时跟医生视频。”

    盛雁鸣漫不经心垂下眼,没回答。

    “卖身”给温芫八年,也就说明那件事过去八年了。

    把杨书雅送入大牢后,他就如约去看了心理医生。

    可他的事业到底还是从零开始,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这治疗也就不怎么定时了起来。

    盛雁鸣醉心工作,满脑子都是业绩,忙起来连饭都想不起来吃。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只要每天保持忙碌,用其他东西塞满脑子,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可以说温氏的迅猛发展,很有他出的一份力在里面。

    但那些情绪和伤痛到底也会有反扑的时候,而且每次都迅猛无比,所以他学会了用酒精镇痛。

    看起来卓有成效,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

    有时候盛雁鸣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压根就是害怕去见心理医生。

    因为每次去接受治疗,都意味着他要重新回忆那段不堪过往,把伤口血淋淋地撕扯开展示。

    但温芫这次态度很强硬。

    项目圆满完成的当天,温芫专属的贴身保镖兔子小姐芮娅就出现在盛雁鸣公司楼下,拉开加长豪车的车门。

    盛雁鸣哭笑不得:“总得让我回家拿点东西吧。”

    “都有,”

    芮娅面无表情:“老板嘱咐给您全买了新的,上车吧,两个小时后航班就起飞了。”

    盛雁鸣:“……”

    这是度假还是绑架啊?

    他刚要认命上车,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盛雁鸣看着闪动的名字,有些意外地接起。

    那边语气急切地说着什么,盛雁鸣却始终没说话。

    男人瘦高的身影像是一棵干硬的枯松,沉默地伫立在风里。

    温芫晚上回家,门一开,管家就迎了上来。

    八年时光在他身上也留下痕迹,昔日邪魅中带着意气的红发男人气质内敛沉淀了下来。

    那双狭长的苔绿色眼眸沉静,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优雅而成熟的魅力。

    管家轻车熟路地帮温芫脱下外套:“盛总来了。”

    温芫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负责“押送”的芮娅早就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也是她让兔子小姐听从盛雁鸣的吩咐,不管他要去哪,都由着他。

    没想到他倒是直直跑到她家了。

    显然他的心绪很乱。

    毕竟就算八年前,他走投无路地来找她时,都只是默默听从安排,住进了员工宿舍。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杀到她家里。

    温芫对管家点点头,对方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伸手,轻轻从她耳朵上摘下红宝石耳坠,才转身抱着她的外衣离开。

    耳朵上的重量陡然消失,人都跟着轻松了。温芫走向高大瘦削的背影,站在了沙发后面。

    整个晚上都像是木头人似的盛雁鸣却察觉到了她的归来,声音喑哑:“她死了。”

    她,他的母亲,盛敏。

    温芫垂头注视他漆黑的发顶,没说话。

    这个名字被她遗忘太久,她甚至花了两秒才想起那张阴沉严厉的脸。

    这八年来,盛雁鸣没再回那个家过。盛雁临高中毕业被温芫安排出国留学,当然资金是用盛雁鸣预支的工资。

    他每个月都会给父亲打生活费,刚开始是盛敏看着大约会嗤之以鼻的数额。随着这几年越走越高,金额也逐渐上涨。

    当然,是正常范围内的,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他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只是用打钱尽赡养的义务。

    但盛家也是联系过他的,不管是盛敏还是于震,在最初两年当然也狂轰滥炸过,后来被他通通拉黑。

    盛敏的性格刚愎自用,当然做不出温秀梅那种上门撒泼的行为。看他铁了心要断绝联系,也就渐渐不打电话了。

    直到今天为止,他已经五年没接到家里的电话了。

    这次还是盛雁临打电话过来,他才知道盛敏的死讯。

    盛雁鸣继续开口,似乎毫不在意温芫是否回应,只是找个人倾诉罢了。

    他苦笑:“我应该恨她。”

    压抑的童年,各种精神暴力充斥在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家里。父亲的啜泣,母亲的喝骂,弟弟的嚎啕哭声。

    他一直在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可始终得不到盛敏的肯定。

    只因为他是男孩,这就是他的原罪。

    成年后,他努力工作的成绩不被放在眼里,盛敏反而一门心思想让他攀附杨书雅,让家庭的阶层提升。

    甚至他被杨书雅骚扰,甚至强迫,盛敏都视而不见。直到他把杨书雅告上法庭,盛敏才终于正视了这件事。

    但不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而是怒斥他伤风败俗。

    就是这件事让盛雁鸣下定决心,从盛总变成了温氏的打工仔。可以说他的不幸,大多数都是盛敏造成的。

    可现在她死了,他并没有感觉到解脱。

    “我明明应该恨她,可这些年来,我更多的是恨自己。”

    也许是当被害者太久,他甚至不记得要恨加害者。

    离开盛家,与其说是对盛敏充满恨意,不如说是生物的趋利避害本能——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彻底与原生家庭割裂,一辈子就废了。

    盛雁鸣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声音发闷:“可现在想起她,我只想得起小时候她带我和小临去游乐场的场景。”

    那是他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考试,双百。作为奖励,盛敏带着全家去了游乐场。

    那是属于童年的、为数不多的闪光记忆,那时的盛敏脸上还没有冷硬的线条,抱着他坐旋转木马时,她眼中闪动的光都是柔和的。

    盛雁鸣得到盛敏死讯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循环播放这个画面——油彩绚丽的木马上,抱着他温柔笑着的女人。

    母性是伟大的,这认知也是奠定这个女尊世界的基础。

    无论如何,盛雁鸣都是盛敏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而这,大概就是他始终无法恨之入骨的原因。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面对沉默无言的温芫,盛雁鸣反而更加安心,仿佛面对的是供人倾诉的树洞。

    “她只把我当做换取家族利益的筹码……但我还是……”

    盛雁鸣内心撕扯,他觉得自己应该内心快意,可始终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

    他之前以为这是盛敏带来的阴影,可得知她的死讯后,依然沉甸甸地堵在胸腔里。

    “我对自己很失望……都到这一步了,我似乎还是在怀念那些虚无缥缈的、灵光乍现似的母爱。”

    盛雁鸣自嘲地笑了笑,一直没开口的温芫却突然说了一句:“没关系。”

    你已经走出那一步了。

    你已经勇敢地离开那个家,负担起了自己的人生。

    那么爱,恨,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不可能一直坚强下去,偶尔软弱,也不必苛责自己。”

    更何况,面对的是至亲,是把自己生出来的人。只要不让自己重蹈覆辙,陷入泥淖,那其实情绪如何,也都并不重要了。

    温芫语气很淡,像是在阐述什么自然定律。

    她绕到侧面沙发前坐下,接过管家端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盛雁鸣抬眼,好笑地看着她:“可我看你一直都挺坚强的。”

    温芫垂眼,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她不能说,她的坚强也是一次次磨砺而成的被动技能。

    毕竟,牵动盛雁鸣情绪的是生养他的母亲,而生养她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所以她一直都感觉不到与世界的连接,以及归属感。原世界如此,这里更甚。

    她一张白净如玉的小脸在茶香袅袅的蒸汽中浮沉,垂眉敛目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出离尘世。

    盛雁鸣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翻滚,他倏然开口:“如果……”

    如果当初我对你好一点,我们现在会不会还在一起?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大门打开,一阵凉风卷着醇厚低沉的声音刮了进来:“芫芫?”

    这声音很好听,可比寒风还迅速地让盛雁鸣清醒了过来。

    温芫回头,看到丁麓带着阿晟走进来。她对他露出个温柔笑容:“你来了。”

    盛雁鸣看到那笑容,微微一怔,忽然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崩解了一般。

    不疼,说不出滋味——像是堆成了一座沙塔,怕它塌掉小心翼翼地守着,可毫无征兆地,它就崩塌了。

    不能用疼痛形容,更多的是一种骤然袭来的、排山倒海的无力感,以及一种莫名的释然。

    丁麓看到盛雁鸣,显然也很意外。

    他一开始也很在意盛雁鸣的温芫前夫身份,可后来发现,这人除了在工作上之外,似乎的确不掺和进温芫的私生活,也就那么去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盛雁鸣出现在温芫家里。

    温芫回头看盛雁鸣,眼神探寻:“如果什么?”

    她眼中的盛雁鸣深色平静,眼神也是淡淡的,就像是一贯的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要不是之前因为盛敏的死,他的真实情绪泄露出来,温芫几乎要以为这工作狂是机器人变的。

    盛雁鸣深深看着她,把一切情绪重新收好,掩藏在戴了八年的假面具后。

    他微微笑了笑:“如果北玫瑰洲总裁实在没有人选,那就允许我毛遂自荐吧。”

    从温芫家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寒风瑟瑟,盛雁鸣裹紧了大衣。

    他回头望向温芫的大门,上面的花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默下来的程度。

    他的确没有进过温芫的家,但是每当痛苦彷徨到不能承受时,他都会无意识地走到这里,远远看着大门。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盛雁鸣收回眼神,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穹,心头猛地涌上巨大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是关于盛敏?还是关于温芫?

    盛雁鸣自己也不清楚。

    他承受不住地靠着墙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自己臂弯中,发出压抑的悲声嘶吼。五分钟后,他从臂弯中抬起头,撑着墙站起身,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平静到空洞。

    盛雁鸣没有再看温芫的大门,转身伴着寒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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