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杳敷衍地点头，随后询问起沈诩。
“柳苏，你知不知道云渺宗的沈诩啊？”她见柳苏不说话，连忙又道：“就是五年前被灭门的沈家嫡子！”
柳苏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沐杳。
“苍鸾，你怎么会认识沈诩？”
他先前可是世家公子中出了名的难搞。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也是凤凰，就是比山鸡好。
就算沈家灭门，沈诩依旧不改他傲气样。
柳苏每次见他都觉得头疼。
“我……”
该不该说是仇人呢？
沐杳敷衍了事：“我与他是旧相识，有仇的。”见面要杀的那种。
柳苏想起出门前，她爹柳淮交代过她定要邀请沐杳一起结伴去查那帮突然集结在渡仙城外的可疑修士。
但她看了看沐杳，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沐杳看上去就是个有灵脉却无法修行的普通人。
她若是把人找去，结果是送死，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一起去送死，岂不是对不住人家。
沐杳察觉柳苏左顾右盼的目光，问：“你有事求我？”
沐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上的肉。
她做惯了神明，习惯别人在她面前支支吾吾，就是要有求的意思。
可是柳苏能有什么求她的？
谁料，下一刻柳苏牵起沐杳的手一脸真诚道：“苍鸾你所言不假，我真有事求你。”
于是，柳苏便将柳淮交代自己说的话又转述给沐杳。
“城中百姓外出打猎归来，偶然发现城外有一帮可疑面孔集结，似乎是九个修士。”
沐杳皱眉：“修为最高可达多少？”
修真界修士也分三六九等，共为：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
其中炼气期、筑基期则是分十重。
柳苏心虚不敢看沐杳的眼睛，悄悄竖起了三个拇指，说：“有三个金丹期修士、其余六人皆是筑基期九重。”
沐杳疑惑：“为何柳家主单派你一人去？”
她当然知道那帮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渡仙城外每百年才开一回的上古秘境。历代总有些修士能从中领悟大道真意，从而一步登天。
故而此地城镇也改名为“渡仙”。
柳家在渡仙城盘踞数百年之久，她先前也会从沈诩父亲那里知道不少现在修真界的事情。
比如渡仙城柳家族内便坐镇一位化神期修士，据说还是一位医修，要知道经过神魔大战后，人族死伤最大，其中损失最大就是医修。
如今的修真界一个医修能修炼到化神期，简直闻所未闻。
柳苏刚才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想求她帮忙。
可是沐杳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过若是柳家家主示意，或许能换得一个世家女身份。
不知是不是待在沈诩身边久了，学会了他身上那股眼高于顶的姿态。
她时时刻刻都不忘保持高贵。没办法，妖界强者为尊，弱者为卑。她既不想低头趋炎附势，就只能割舍其他东西。
有个好的身份，众人才不会怀疑她。
大宗门收弟子必定要查清来历的。她可是黑户，要查了不就完了吗……
柳苏从腰间掏出了一枚刻有柳字的令牌给她。
“我父亲说只要你肯帮我，你可以拿这个令牌向他提一个条件。”
沐杳接过令牌小心查验。
柳苏见她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小声哼了一下。
沐杳确定令牌无异样，收进随身空间，点头：“我晓得，我会帮你。”
柳苏这次来找她是早有预谋啊。
算了，小姑娘傻的可爱，帮帮也不是不行。
听到沐杳要帮自己，柳苏就如开头那般不可思议地看她。
“真的假的？我们加起来都估计打不过他们？”
她其实也不想叫沐杳，但是柳淮拿下个月零花钱逼迫柳苏，她不去，下个月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沐杳轻笑：“放心，我自有妙计。”
她好歹曾是个上神，就算修为不复曾经，但是对付几个邪修的法子还是有的。
沐杳担心的是柳苏，如她所说，渡仙城外的生人真是邪修。
说不定就会有以女子元阴为修炼根本的采花淫贼。
柳苏天生木灵脉，如今又修至炼气期二重，是个不错的双修炉鼎。
十灵脉最适合与人双修的两类灵脉，就是水与木。
柳苏闻言，大惊：“你没修为，过去的话，我还得保护你呢。”
沐杳敲了敲柳苏的脑袋，道破真相：“柳苏，你真是笨的可以。不是你父亲求我帮忙，而是你家老祖宗。”
姓柳的修士，她还真认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柳苏这一支的柳家先祖？
柳苏摸了摸敲红的额头，满眼疑惑，沐杳就和柳淮一样，说话都云里雾里叫她不懂。
柳家老祖宗跟死了一样，别家的老祖宗都是坐镇本家，他们家这位老祖宗倒好，找个清闲的地方隐居去了。
为了户口，沐杳带着从集市上淘来的二手匕首，与柳苏前往城外。
柳苏也不知是不是胆大，竟然走在最前面。她看着不远处寂静的森林，双腿发抖。
沐杳警惕地收好武器，顺便隐去她与柳苏的气息，发动神识，很快就找到了那帮人的踪迹，正要深入时，却被挡在一道结界之外。
不过沐杳本性为木，可以通过周围的植物偷听到领头的女子与手下的谈话。
她找了一颗不近不远的树，将神识藏在那处，继续偷听。
“回禀公主，有两名女修正在靠近我们，需不需要属下动手？”黑衣男子做了一个手势道。
“不必徒生事端，咱们这次只要拿到魔君的法器即可，倘若让本宫知晓手底下哪个犯蠢的，你们干脆全部死在修真界，别回去了！”黑纱遮面、身姿曼妙的女人摇头，声音冷冽。
黑衣男子闻言，冒出一身冷汗。
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
突然，黑纱女人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朝着沐杳神识藏身的那棵树看去，示意手下动手。
沐杳见状，却没有立刻收回神识，而继续敌不动我不动。
果然黑纱女人在看见没有动静后，又让手下回来。
“近日累得很，可能是本宫多疑了。”
黑纱女人命令已下，但黑衣男人仍旧不死心的盯了盯那棵树，却只见凹凸不平的树皮。
“是，公主。”
黑衣男人追随黑纱女人而去。
沐杳只好收回自己的神识，再睁眼柳苏盯着充满疑惑的眼睛看她。
柳苏：“原来苍鸾深藏不露。”
难怪柳淮会让她跟着沐杳，是真的怕她死诶。
沐杳这次倒没有如往常那般笑了，脸色则有些凝重地看柳苏。
“你先回柳家，我自己去。”
沐杳脑海中闪过黑纱女人的眼睛，总觉得很熟悉。
魔君法器？
沈苍死了那么多年，魔族还没死心，想利用他的法器卷土重来吗？
她偏不如你们所愿。
但若此次出动的是那位魔族公主，恐怕有点棘手。算了，她现在半死不活的管那些陈年往事作甚，不如想想当下如何保住柳家。
连同黑纱女人在内的九个修士身上的气息皆不属于魔族，混杂不堪的很。
“不行，父亲是请你帮我，该去送死的人是我。”
就在沐杳准备踏进结界里的时候，柳苏却抓住她的手，往日有点娇憨天真的眼神变得坚定。沐杳抽回了自己的手，柳苏的话让她想起了年幼的沈诩，胃里翻涌，一阵恶心。
“好，等会进入时，你千万别泄露气息。”沐杳为了稳住柳苏故意说道。
柳苏绝对不能跟着去，黑纱女人已经知晓她与柳苏调查他们这群人的事，至于为什么没让那个同样一身黑的男人杀死她们，沐杳不感兴趣，她只要给出柳家想要的答复即可。
说不定，还能因此见到那位柳家老祖宗。之前为杀赤乌王，她燃烧了太多鸾主灵脉，要想在拜师大会中脱颖而出，拜的一个好宗门，只得寻到修复灵脉的疗伤圣药。
上古秘境可是渡仙城的立身根本，身为本地世家的柳家不可能不知道那九人邪修的。如今的修真界谁也不会轻易得罪医修，柳家就算打不过九人邪修，也是能借自家老祖宗的名头寻求大宗门的庇护。
除非柳家是刻意隐瞒此事，为的是让家中后辈借此事在三日后的拜师大会上碾压同辈，扬名立万。
沐杳猜测是那位柳家老祖宗误以为她是气运之子，所以指点柳淮让柳苏求她想帮，为的是天资不出众的柳苏能顺利进入大宗门。之前柳苏提及沈诩，柳家想叫入云渺宗吗。
总之，柳家老祖宗利用她，沐杳也有自己的图谋，何乐而不为呢。
人微言轻，必须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
“大师兄？”
正在烤火的云渺宗弟子小声地叫了叫树下坐着的青年。
“大师兄！”大声一喊，也见他不回应，弟子们面面相觑，无声叹息。
“说起来大师兄真是倒霉，明明是天纵英才，偏偏大长老还那样苛待他。”
篝火前，青年坐在树下，回想起一切，火光照射在他脸上，眼中倒映着熊熊烈火，沈诩眉头微皱。
嘴中轻唤着那人的名字。
“沐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