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将军的朱砂痣回来后 > 正文 第41章 初见端亲王世子
    经过今日之事,白青柠彻底看明白了,秦山岳认为,她与秦山岳和离的原因,是她不守妇道,与出身于公子苑的沈时纣暗中苟且,也认为,她当初那样决绝的和离,是为了跟沈时纣出去逍遥快活,所以才会疯了一样报复她,纠缠她。
    真是可笑。
    分明先对旁人动情、先违背当初誓言的那个人是秦山岳,但秦山岳却偏偏要把这盆脏水扣到她的脑袋上来,好似只要认定了是她先脏了这段姻缘,他便能理直气壮的来磋磨她,来报复她似的。
    时至今日,就算是她万般辩驳也没用了,秦山岳现下就是要杀哑奴,要抓她,她不能软着骨头等着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既然秦山岳要杀她,她就必须先把秦山岳杀了。
    只是她身下无官座,手中无权势,使尽浑身力气恐怕都拔不下来秦山岳的一根头发丝儿,所以她把自己能利用的所有东西都想了一遍,最终找出来了唯一一个方向。
    端亲王府。
    这辈子唯一和上辈子不同的变数。
    白青柠在看护昏迷的沈时纣的时候,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她死之前的事情。
    上辈子秦山岳请婚之前,她听闻了些许风声,端亲王府涉嫌谋逆,残害赵家忠良,被秦山岳给弄死了,然后秦山岳为赵家人翻案,向圣上请婚,圣上念其忠勇,亲赐隆恩。
    然后,她便死在了雪山上。
    死在秦山岳与赵红珠成亲之日。
    也就是说,在十月份到十二月份的这两个月里,端亲王府与秦府正在互相角力,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被送到了秦家老宅,近乎于被锁死在了那里,她与秦府撕破脸的事被捂的很好,所以端亲王府的人没注意到她,而现在,她与秦山岳和离,还捅了赵红珠一刀,俨然是跟赵红珠、秦山岳都有了血海深仇,端亲王府的人注意到她也很正常。
    她毕竟是秦山岳三年的枕边人。
    白青柠思来想去,找了一个唯一能够解释端亲王府对她出手相助的理由。
    端亲王府对她施恩,是想利用她对付秦山岳与赵红珠!
    白青柠越想越觉得此事脉络清晰,八、九不离十,若非如此,那端亲王府的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找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来护住她、还特意寻她见面?
    她身无长物,唯一能在此时发挥的作用,大概只有跟那些乱糟糟的旧事有关。
    一念想通,白青柠那一颗高悬着的心反倒放下来了。
    她搞不明白端亲王府的人无缘无故的示好的时候,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时刻担心自己重生的事情暴露,现在一想通了,她就不怕了,反而开始跃跃欲试。
    秦山岳与赵红珠联手为赵家平反,她为什么就不能与端亲王府联手,为自己拼一个出路?
    端亲王府想利用她,她便能踩着端亲王府的权势去杀秦山岳,只要她有足够的筹码,她便能翻身。
    而白青柠手里,还当真有这么一个筹码。
    “夫人,到了。”恰在此时,春日开口提醒,将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白青柠给唤醒了。
    白青柠浅浅抬起眼眸,望向马车外面。
    端亲王府坐落在麒麟街的最前方,距离皇宫的位置最近,占地极广,高墙红瓦,朱门威武,门口有重兵把守,平日里这里都是没人路过的,他们的马车一停下,端亲王府立刻出人来迎。
    端亲王府迎出来的管家是个圆润的胖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脸的喜庆,穿了身红色圆领锦袍,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抖,像是个滚动的大红球,笑眯眯的弓腰为她们主仆二人放置了矮凳。
    春日先跳下来,然后扶着白青柠走下来。
    “老奴见过白夫人。”胖管家一开口就是吉祥话,叽里呱啦的往外倒,一路迎着白青柠往端亲王府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王爷至今没成家,府内便没有夫人孩子,王爷手底下养了一群兵,府内留着丫鬟,男女冲撞,也不方便,便没留下丫鬟,全都是王爷的私兵,一帮横冲冲的半大小子,一个个儿都没规矩着呢,若是冲撞了夫人,贵人可莫要计较,老奴去替您打死他们。”
    白青柠便顺着胖管家的话去瞧四周的这些私兵。
    确实都是些岁数不大、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但个个儿都是身姿挺拔、一身端正刚武、随时都能上战场的模样,一看就是被正经练出来的兵,胖管家的话半是在自谦,半是在解释为何没有丫鬟。
    他们进了院后,几乎是十步一岗,防范之严密简直与皇宫无异,就这个阵仗,怕是连只狸猫都钻不进来。
    端亲王府占地极广,景色却并不华美,入门便是一个硕大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有些男子正赤膊打拼,十月底的天气,冷风嗖嗖吹到他们身上,都吹不散那蒸蒸热气,白青柠远远瞥了一眼,没太放在心上,春日却飞快垂下眼睫。
    她还是未嫁女,可见不得这些,但是只扫了一眼,她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衣襟里面有她缝制出来的小兜,兜里装着她所有的积蓄。
    昨日闹出了事之后,她便将银子都缝在了身上,方便跑路,待到她银子够了数,便去赎一个男子回来,日日摆在床上随便看、随便摸!
    春日握紧了拳头,燃起了斗志,也如同雨后枝丫一般长起来了。
    只可惜,也如秋月一般,长的方向不太对。
    多少歪了些。
    ——
    “夫人,待客厅到了。”老管家走到厅前,便不肯进去了,只是在门外十步处驻足。
    白青柠便自己提着裙摆进去。
    春日本也想跟进去,却被老管家笑眯眯的拦下了,她心里焦躁,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努力地站直些,好似她只要比那群兵站得直,便不会为夫人露怯似的。
    白青柠便独自一人进了前厅。
    前厅很大,但里面的陈列十分简洁,只有一套桌椅,在前厅两侧还摆了武器架子,大好的梨花木雕窗旁不伦不类的摆了两排武器,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则坐了个年轻男子。
    白青柠第一眼便望向了那位男子。
    对方身穿一身墨色玄袍,上绣金鳞波浪,身长挺拔,手中正把玩着一个杯盏,见白青柠来了,便抬起眼眸看过来。
    白青柠便瞧见了一副面具。
    瞧着像是精铁打造而成的,面具把脸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只吝啬的露出一只右眼,白青柠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将那右眼偏开了,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将手指都收进了衣袖里,所以白青柠什么都没看见。白青柠暗自腹诽,这端亲王世子是什么怪癖?见不得人吗?
    她本想看看端亲王世子的脸,然后想一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这个人有过交际,结果现在倒好,别说脸了,连根手指头都瞧不见。
    “民女白青柠,见过端亲王世子。”别管心里如何想,白青柠面上都不曾差了去,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等了片刻,才听那世子说:“免礼,起身。”
    声线嘶哑,还故意放的微沉,似乎并不想让她听出熟悉的声线来。
    那他们以前可能说过话。
    只是白青柠没那个本事,以眼前这个全都挡住的身影为标尺,在记忆里找出来这么个人来。
    “民女谢过世子之前的帮扶。”白青柠见端亲王世子没让她坐,一时间拿捏不住这是不是端亲王世子给她的下马威,毕竟若是端亲王想要用她的话,难免敲打一下,毕竟她现在是弱势。
    就连夫人们采买丫鬟的时候,都知道恩威并施才能让丫鬟听话呢,端亲王世子给她脸色,她自当没话说,受着便是。
    白青柠便安静地垂眸站着,等着世子回话。
    如果白青柠抬头的话,就能看到这位端亲王世子的手指几乎要把椅子捏出一道痕来了,他绷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不必。”
    白青柠诧异的抬眸看向端亲王世子,她的视线一过去,这位世子便又一次偏过了脸,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端亲王世子脸上的面具。
    白青柠不是没碰见过沉默寡言的贵人,但是一般这些贵人旁边都会带个伶俐的小厮来吩咐,可这位世子什么人都没带,就这么硬生生的杵着,难道是等着她先开口?
    这种事情,看的就是谁端得住,谁先开口,谁便是弱势。
    白青柠暗自揣摩了一会儿,便决定先开口。
    世子端坐高堂上,她可朝不保夕,反正她势弱,她伏低做小都是应该的。
    “只可惜民女愚钝,实在是记不得之前何时曾帮扶过您了。”白青柠又说。
    “是小事。”世子坐了一会,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道:“不必提。”
    白青柠便继续说。
    “民女得知您来相助,心中惶恐无以为报,左思右想夜不能寐,幸而愚人千虑必有一得,想来,民女也是有帮得上世子的地方的。”
    白青柠说完之后,本以为这世子会说一句话,但谁能想到,这位世子只是抬起眼眸来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将头偏回去了。
    白青柠在心里狠吸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带着面具呢...连脸色都看不到!还让人如何察言观色?
    但不管人家满不满意,白青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她捏着手里的手帕,又一次开口道:“民女知晓近日来秦将军给端亲王府添了不少麻烦,民女知道有一物,可以致秦山岳于死地。”
    白青柠这一句话说出来,便见那端亲王世子骤然抬眸看过来,一只藏在面具后、露出来的眼眸熠熠生辉,连声音都跟着高了两分:“你想叫秦山岳死?”
    白青柠心里一松。
    太好了,她没猜错,这个端亲王世子果然跟她是一路人。
    一念至此,白青柠觉得这个端亲王世子脸上的面具都显得格外英武霸气,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两分,开口便道:“没错,民女想叫秦山岳死,民女与世子是一条心的,民女不光可以知道该如何置秦山岳于死地,民女还愿意亲手为世子捧献而来,民女只求世子一事。”
    端亲王世子又问道:“你与秦山岳为夫妻三载,为何突然要杀他?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听闻他今日伤了你府中的人,你可是为了你府中的人才生了杀了他的心?”
    不知是不是白青柠的错觉,她觉得端亲王世子问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微急。
    白青柠立刻警惕起来了。
    端亲王世子是不信她会对秦山岳下手?亦或者是队她府中的人起了什么心思?想要把她府中的人扣留下来做人质?
    这断然不行,她是要把端亲王府的人当刀,而不是要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家当刀使,万一杀了秦山岳以后,端亲王世子翻脸不认人,把他们也给杀了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不得不防一手。
    白青柠这几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白青柠脑内有了个主意。
    “民女与秦山岳不死不休,是因得他对我纠缠不清,使我分外厌恶,与伤了我院中人的事没什么干系,几个丫鬟奴仆而已,上不得台面。”
    白青柠第一步就是撇清自己和院中人的关系,她对那三个人表现得不在意,才不会让端亲王世子注意到他们。
    只要端亲王世子把他们当奴仆,他们才安全,否则,若是端亲王世子把他们抓去做了人质,她便很难脱身了。
    “当真么?”端亲王世子那颗眼珠子幽幽的盯着她,像是要剖开她的心看看似的,语气莫名的有点阴寒:“可本世子听闻,受伤的那个小倌可是你亲自赎出来的,宝贝的很呢,他受了伤,你半点都不在意吗?”
    白青柠心中一凛,面上越发平静:“男人罢了,公子苑里多的是。”
    端亲王世子不讲话了,脸也偏过去了。
    不知为何,这次偏的更厉害了,白青柠之前还能瞧见端亲王的半个眼珠,现在都快对着侧耳讲话了。
    她又提了一遍之前的事:“民女可助世子除掉秦山岳,只要世子能应民女一件事。”
    “何事?”端亲王世子语气淡淡的。
    “民女那小倌,姓沈名时纣,他颇有才学,本想考科举的,民女想叫他平安科考,入朝为官。”白青柠道。
    这是白青柠思虑很久之后想的法子。
    她既然逃不掉,那就想办法把所有能用的都用上,沈时纣若是入朝为官了,挂靠在端亲王府名下,日后也有个靠山,秦山岳敢杀平民,但不敢杀朝臣。
    只要端亲王府能出手,沈时纣必定能捞个官职,也能保住一条命。
    幸而科考就在三月,很快便能给沈时纣一个机会,不用让沈时纣等太长时间。
    他们向端亲王府投诚,她拿出了相应的筹码,端亲王府自该拿出诚意。
    她说完之后,便等着这世子问她话,毕竟让一个小倌去考科举,确实颇为出格,她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回了,比如[沈时纣并非是那等奴颜媚主之人],[他勤敏好学满腹经纶不输当代才子],[民女只希望他不被秦山岳所害,若是他考不上便是他没本事,民女只要一个公平便是],但是她这一肚子话根本没派上用武之地。
    因为那端亲王世子一回过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这般在意那小倌,想来还是心里有他。”
    白青柠微微抿唇。
    她不能理解这位世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在讨论的是如何合作共赢,这个世子纠缠个小倌做什么!
    白青柠心里腹诽,面上滴水不漏的回:“生的颇讨我喜欢,勉强宠宠便是。”
    端亲王世子想了片刻,点头了。
    白青柠心里一松,当下便走了,只说过几日会带能够扳倒秦山岳的东西来找世子的,世子只是点头。
    白青柠走了之后,追风从后门处走过来,就看见他们世子呆坐在原地不动。
    追风凑近了些,小声问:“世子,怎么了?”
    “你方才听见了吗?”世子问。
    追风心里一紧,想起来方才白青柠说的话,比如什么[几个丫鬟仆役而已],[上不得台面],[随便宠宠]的话,以为世子伤了心,刚要开口劝,就听世子恍恍惚惚的笑了两声。
    “她说我得她欢心,她要宠我。”
    “她还要为我杀了秦山岳。”
    “她还说要让我进朝堂当官。”
    “她为了给我博前程,付出了好多。”
    追风到了嗓子眼儿里的话活生生的堵了回去,一张脸都逐渐扭曲。
    我们听得是同样一个对话吗?
    这真的是大奉官话吗?
    为什么在我耳朵里是另一个意思啊?
    王爷!您快来瞧瞧吧!
    世子爷都快失心疯了!
    ——
    白青柠自端亲王府回了雾林院之后,瞧过了还在昏睡的沈时纣,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内,开始前后推算自己记忆里所有有用的东西。
    她现在能拿到台面上的只有两样:其一是原先与秦山岳在一起时,所知道的关于秦山岳的所有辛密事,其二则是她上辈子的预知事。
    她把辛密事与预知事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张宣纸,在脑海中反复过了两遍后,寻出了一条思路来,便将这两张纸都置于屋中炭盆里烧了。
    等她全都忙完了,已是月上三竿了,她打开厢房的门,穿着单薄的中衣往窗外看。
    夜凉如水,十月底的京城风冷的刺骨,“呼”的吹起她的中衣下摆,她迎着冷风望了会儿月亮,便将窗户关上了。
    再过两个月,京城便要飘雪了。
    希望那个时候,她能够在这步步杀机的局中找出一条路来,上辈子雪山埋骨的下场,她想转送给秦山岳与赵红珠。
    第二日一大清早,白青柠便将春日给叫进了厢房里。
    春日当时正在准备早膳,浑身都熏着馒头的热气儿,额头上还缀着汗珠,进来之后匆匆行了个礼:“夫人唤奴婢何事?”
    灶上还蒸着馒头,秋月一个人毛手毛脚的,她担心着呢。
    白青柠便叫春日坐下,然后直接自己拿起水壶倒茶,顺手给春日也倒了一杯,春日刚急的想站起来,又被白青柠用眼神示意坐下。
    “你我相处这些时日,历经生死,早已情同姐妹,不必如此见外。”白青柠双眸灼灼的望着春日,与她说:“我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商,事关你我生死。”
    春日当即挺起了腰杆:“奴婢愿为夫人抛头颅!”
    “没那般严重。”白青柠斟酌着说:“你可知,秦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