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体的提醒下, 巨龙捻着爪子把那团壮大了不少的黑雾提溜了出来。
为了方便把教堂翻一遍，已经变回龙形的巴泽尔，再次换成人形。
为了防止其他意外发生, 巨龙在整个温特大教堂上盖了个魔法罩子, 既隔绝了外界干扰，也能防止某些家伙出逃。
至于那些大主教, 当然是被他扔出去了。
银发青年像拉扯面团一样拉扯着捉在手里的黑雾，“还挺会藏。”
黑雾忍不住大骂：【蠢蛋, 明明是你把我压住了。】
事实上就算是黑雾也没想到他的行动这么快，至少也该先找找他在哪儿吧？直接就冲了过来, 连犹豫都没有就把整个温特大教堂翻了个底朝天。
那只与它非常契合的海妖就算了，现在就算是魔力开始回升, 也不该还有魔法生物还残留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除非他们是和自己一样都是……
看着远比伊莱手里大上几乎三圈的黑雾团子，巴泽尔思索片刻, 开始从它身上反吸收回能量。
巨龙想得很简单：没道理它能吸取我身上的能量, 但我不能吸它的。
“呸——”
像是喝了一口泔水的巨龙连忙把吸到的魔力都排了出去。
被嫌弃了的黑雾不怒反笑。
【嘻嘻嘻, 我可以污染光明，但光明却无法接受黑暗的力量，只要我强大起来，就算是你也只能沦为我的养料。】
“嘭——”
“少废话。”
脾气不太好的巨龙一巴掌把它拍进了地里，当然，为了防止它逃跑，抓住它的时候巴泽尔就用封印魔法把它层层包住了。
不过看它这么嚣张的样子, 巴泽尔也知道伊莱的猜测没错, 这家伙也把自己分成了好几份。
说起来，这一点倒和伊莱有点像了。
看完巴泽尔这边的情况，伊莱再次叹了口气。
[巴泽尔你先在那边等着吧, 阿尔杰也快到了，等下他追踪出它的方位，你正好去追踪。]
想起自己的五个游戏马甲，伊莱觉得对方应该也不会太少。
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它的本体。
难怪当时它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操控自己的信徒来攻击我……打得估计也是这个主意吧。
“塞西尔要一起去吗？”
随着话语升起的是一小串泡泡。
即便是有呼吸药水和隔水魔法，在水下说话也很特别，不过伊莱还挺适应的，他又不是没当过鱼。
“当然， ”海妖的表情淡然，但话语里多少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到现在魔力也没恢复完全，怎么能不去找它呢。”
“那就出发吧，阿尔杰快到了。”
再次浮出水面，银月已然高悬夜幕。
黑沉平静的海面，带着潮湿腥气的银白月光，悄然浮现的蓝发海妖带着他的人类一路游至岸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鱼尾化作白皙修长的双腿，与海一样湛蓝的鳞片变幻成繁复宽大的袍服，上面同样缀着亮片般的鳞片。
趁着烘干身上潮气的缝隙，伊莱扫了眼塞西尔，海妖的容貌本就是模糊性别的美，如果是从远处看去确实容易把下摆看成裙子。
注意到本体的视线，塞西尔得意地撩了撩长发，微微扬起头，深蓝的眼瞳里照进了月光，像是盛着一片闪耀迷人的星海。
“好看吧？”
伊莱依旧格外捧场：“塞西尔当然是最好看的。”
他是在夸塞西尔，绝对没有自恋的意思，绝对没有。
夜色下的蒂塔亚同样热闹，这座海港城市作为重要的中转站之一，来往过客无数，最热闹的当然还是繁华的商业街。
蒂塔亚虽然只是座城市，但如果算起整个领地来说，她的一小部分范围其实也与圣痕教接壤。
所以圣痕教的教堂也算是这座城市的重要标识之一，伊莱还没进城就能看见教堂的尖塔，以及上面镌刻的白色玫瑰印记。
路过最繁华的商业街时，伊莱发现那儿还挺多人的。
不是正常的游客人流，而是一大群聚集、围在一起的人，看上去像是看热闹的。
“莱特家的小少爷是疯了吗？”
“蒂塔亚最大的奴隶主，说要禁止买卖奴隶？这位小少爷是在说笑话么？”
“禁止买卖奴隶……我猜莱特家这是要投靠洛尔玛帝国，所以废除奴隶法令作为投名状？”
“是哦，洛尔玛帝国是禁止买卖奴隶的。”
听见这飘过来的几句话，伊莱把眼神转到了一旁淡然自若的塞西尔身上。
只见海妖把眉头一皱，“是我没想到，早知道就按他们说得来了，艾登好像馋蒂塔亚挺久了吧？”
“那倒是，”伊莱认真地点点头，“如果不是隔着死亡山脉和海湾，这一块地早就在洛尔玛帝国范围内。”
不过洛尔玛帝国说到底还是归艾登管，他们现在也没直接收服这座城市的意思。
穿越过奚落的街道，在还亮着明灯的教堂前，伊莱一眼就看到了笑盈盈立在那里的青年，在漆黑的夜里，这位圣子殿下就像一轮显眼的明月一般，身上带着浅淡温和的光芒。
他身后还跟着不少牧师和修女，看见白发少年靠近都屈膝行了一礼。
圣子殿下也温声道：“伊莱阁下。”
他身后的崇拜着这位尊贵圣子的信徒们不知道的是，向来端庄严肃的圣子殿下脸上露出了调笑表情，还对着伊莱轻快地眨了眨眼。
“阿尔杰已经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的阁下。”
圣子殿下侧身做出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自觉跟着圣子殿下迎接“神明代行者”的牧师与修女也随着他的动作纷纷退至两侧，让出了一条道路。
塞西尔回想起下午伊莱被海妖们团团包围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哪里好像输了一头。
可恶。
盯着前方挺直端正的背影，海妖暗搓搓磨着尖牙，他怀疑阿尔杰是故意的。
走在中间的伊莱并没有发现自己一前一后的两个家伙在想什么东西，毕竟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挂着意识联络的。
如果要追踪一个人，对阿尔杰来说其实难度不大。
甚至可以直接根据某人使用过的器具直接施展追踪术法而不需要准备其他辅助材料。
但这团黑雾显然不是普通人，至少伊莱以自己等级不到20的追踪术是连它的半点痕迹都没找到。
保险起见，阿尔杰还是找了其他辅助魔法材料和器具过来，圣痕教财大气粗，又多得是天赋者，找齐这些东西也轻而易举。
不然他从特伊拉大教堂传送到蒂塔亚来，连一个小时都不用。
一直到进入准备好材料的房间里，阿尔杰才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合上房门，伊莱便把装着黑雾的白水晶瓶子递给了他。
“它对巴泽尔说，它可以污染光明的力量。”
白发少年歪头，神色无辜，只有纯粹的好奇：“所以我很想知道，它能免疫你的净化术吗？”
解开本体封在水晶瓶上的封印，阿尔杰“啵”得拔出了瓶塞。
几乎是在同时，黑雾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试图消散在空气中，却被阿尔杰拘在了手心。
“本来是先找一下它的本体的，现在看来可以先给伊莱演示一下了。”
圣子殿下的薄唇翕动，快速念出了一段咒语，一团光亮便在他手心亮起，让拘禁在他手心的黑雾不停打滚，但净化术的光芒触碰到它的时候明显地发出了物品被烧灼的声音，它也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看来它只能单纯地吞噬魔力。
【放我离开，不然我把你们都吃了】
【你怎么可能可以用这股力量……】
“哦？”金发银眸的青年微微挑眉，“你认出来了，神明虽然消散，但祂的力量却还留存于世，我作为祂的信徒，自然会将他们利用好。”
【神明的力量……怎么可能为人类所驱使……】
黑雾没有变化出眼睛，伊莱却能感知到它在看着自己，就像它说的那样，它想“吃”掉伊莱。
“不说了？”
圣子殿下不紧不慢地用净化术灼烧着它，发现它连声都不再吭一声，才收起了净化术，把它飞到了房间的中央。
“哒。”
金发银眸的青年脚下轻踩了一下，整个房间内便亮起来一个繁复的魔法阵。
“虽然圣痕教没扩展过去，不过我还是去过那边几次的。”
青年温和的声音刚落，魔法阵的上方便浮现了一张巨大的地图——赫然是整个海洛伦大陆的地图。
伊莱想了想，轻笑道：
“或许可以补全一下，塞西尔跟布德王国挺有缘，梭洛也在寒冬教区走过不少地方。”
他将相关的记忆收罗了过来，全都“递”给了阿尔杰，魔法阵上的地图立刻变得清晰了不少，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精细到某一条巷子。
看着地图浮现在自己上方时，黑雾就已经慌张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它想得那样，这个“人类”未必不能找到它。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心急，该想到的，能够吸引我的力量，除了和我一样的存在还可能是谁呢。
他的力量甚至比我还强大。
默不作声的黑雾想了很多，最终决定忍痛毁掉现在这一小股力量。
像是看透了它的心思，金发银眸的青年俯视着他，语调轻快：
“别想着自毁哦，都到最后一步了，你以为我会没有提防吗？”
【啊啊啊啊——】
阿尔杰的手动了起来，口中飞快地吐出咒语，魔法阵越来越亮，上方的地图也愈发清晰，被压在中心的黑雾被金色的光芒分割成四份，分别落在了本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处正是巴泽尔所在的温特。
“找到了。”阿尔杰看向站在一旁的本体。
白发少年点点头，指向地图上其中一个点，“我已经通知巴泽尔去这里了。”
阿尔杰缓缓停下了运转的魔法阵，只维持住那副地图，伸出纤白的食指指向某个最大的点。
“我们去这里，先去找到了它的本体。”
接收到分出去意识最后一丝警告的黑雾本体陷入了更大的癫狂，不过它似乎本来也没残留多少理智在，思绪和语言都带着混乱的味道。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他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如果他们不聚在一起……我就可以吞噬掉一个个吞噬掉他……】
【不……不……他的本体也会来找我，只要……只要我能趁机吞噬掉他，我就能成为这个位面唯一的……】
【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死去的一定会是他！】
寒冬教区边陲教区的某个教堂里，身着蓝袍的主教忽然对牧师们宣布了召集的命令。
“召集教区内所有信徒，觐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