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黑暗之魂无名者的故事 > 黑暗之魂无名者的故事 第四章 第八节混沌之源
    在千年以前,太阳王葛温领千万英豪与火焰恶魔搏斗。尽管他们的盔甲被炽炎烧得漆黑、身躯为炭土所污染,然而勇气却未曾斑驳,他们越战越勇,从年轻的苍穹至古老的岩盘,耗费光阴数十载,最后,在葛温王的引导下,英勇的战士们终于战胜了恶魔,永劫混沌亦被封埋于污水毒泥之下,从此不见天日。
    这段期间里,不知有多少勇士死于火焰与疾病之中、又不知有多少英雄消失于世上,祭祀场的山崖葬满了战争的死者,从神族至百姓,战士长眠于山头的古坟,喧嚣苦痛皆沉寂于死亡中;然而,纵使击退了恶魔,但混沌之火依然翻搅,老魔女造成的悲剧永不止息,如连锁不断,将罗德兰拖入万劫不复的渊薮。
    她确实成功了,当初想着以王魂重建初火的形态,试图创造命运所不能摧毁的永恒之火,老魔女的野心是一个单纯到令人寒颤的念头,她想要真正地去创造生命--如今错误诞生了混沌、混沌够成了岩树与毒火、树与火又塑造生命,毁灭、创造,纵使结果是错的,本质却完全符合老魔女的期待。
    百年过去了、千年过去了,假如再花上万年,也许混沌终究会分离成新的双生命运,只是在这之前她与她的族人到底还要受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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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那件事吧。我说,假装……假装什么事都……都怎样呢?
    我匆忙地离开蜘蛛的篝火营地,没命似地往大水车那跑过去,跌跌撞撞,摔的满身瘀青。我在山谷那吐了一会儿,魔女的幻影一在脑中徘徊;不,我没有愧疚,我只是受不了……受不了那个红蜘蛛的幻象。它们不可能是真的,一切只是我犯了妄想症……这不是也挺好的吗?蜘蛛女不过只是个吃人怪物,她为非作歹、死有余辜……可悲的女人,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不,我们不是、不是同族!
    安娜塔西亚,我没有犯错,从过去到现在,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我……我不软弱,我是你的骑士。
    ……哼,你根本不用害怕任何事。
    让我们快去快回,多准备点东西,接下来还得在那混上好一段时间呢。
    ("我的小魔鬼,你竟然逃到这了?")。谁?是谁!
    ("别担心,黑剑,这里不是黑森林。")
    他站在十几尺之外--是席瓦。他的装备脏了、披在身上的衣袍又破又旧,不知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你为什么挑在这时候出现?我知道自己要还的债永远还不完,但不是现在,席瓦……况且我的存在是为了世界,为了你们。恨就恨吧,可是我不会就此罢休,就算在杀几个伙伴……在这种事我早就驾轻就熟了。
    “你一个人?”席瓦问。他走近了几步。
    “想复仇?”
    “难不成要发派对邀请函吗?”
    “如果你做得到,那就来吧。”我靠着蛇人大剑撑起了身子。
    “--哈、虽然我很想,但不是今天,黑剑。”席瓦的声音听起摇摇欲坠。
    “齐藤呢?他去哪了?”那位武士没有跟着席瓦。真奇怪,齐藤从不离开他主子的。
    “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狩猎队解散后,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傻蛋……有的人继续留在那、有的人则去了其他地方,而齐藤就是后者。”
    “真不幸。”
    “焉知非福,黑剑,”他的身子晃了晃,姿态有些倦怠、困顿,“毕竟不死人根本没有停滞的理由……我们终究要走的。黑剑,虽然你的丑陋……你的愚行让我毕生难忘,可是你我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目标,背叛者,作为不死人的目标。”
    话一说完,席瓦就走进了通往病村的洞穴;他的脚步飘忽不定,口中刺耳的嗤笑语低喃从未停过。
    他不太正常,席瓦不再是以前那位勇猛的大刀队长了,他只是个空壳、欲望的傀儡。但这才是不死人,对吧?可是,席瓦,你在追寻什么?病村没有你要的收藏品,那里只有悲剧……你跟齐藤又怎么了?我好想知道……我的选择到底毁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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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进入伊扎里斯,我就得理解火焰……克拉娜老师的考验。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一定有,但那是克拉娜老师--她给的考验!一切自有道理……
    我想解答关于火焰的奥秘,安娜塔西亚,你知道火焰到底是什么吗?
    但她依旧不开口,我的女士卧坐在那,不发一语,就如同所有的时间一样,安娜塔西亚依旧不肯正面看我一眼。看着我,拜托,我需要你的支持!一个点头、或一个应许……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安娜塔西亚,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你有自己不容退让的底线。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多么希望你、多么渴望听到你的声音?我是王的继承者,难道我说的话就不能抵过那些虚伪的白教使徒所说的话吗?
    我要你开口--我只要你……给我一点灵感。然而你就是不肯。算了,由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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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祭祀场的篝火,我看见席格麦雅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因此我想上前打个招呼。但他的盔甲有这么完整吗?眼前这位卡塔利纳骑士带着制式的大剑与圆盾,坐在席格麦雅早先的曾做过的位置上,不过他不吃东西、也不打呼,那个人拿着一张皮纸在上头做记号,看起来精神奕奕的样子。新旅客?但愿他也是个像席格麦雅一样好的人。
    “你好,第一次来这吗?”我说。
    那名卡塔利纳骑士一听见我的声音就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我,并说:“喔--莱特先生!你回复人形了!”
    莱特?等等,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嘿,我不叫莱特,你认错人了。”我回答。
    “嗯……您不叫莱特?”
    “我叫无名。”
    “无名?喔……但您……”那位女骑士想了半天,她观察着我,似乎混乱又困惑,“您有个双胞胎兄弟吗?”
    “我有一个兄长,但他已经去世很久了。”这句话说来有点奇怪,但怎样个奇怪法,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真抱歉,我想我可能搞错人了,”她感觉上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后,女骑士才又说:“您好,我是卡塔利纳的吉克琳德。”
    吉克琳德、吉克琳德,这让我想起某个人,也许是某个过客……她……“你是不是有个叫席格麦雅的父亲?”
    “啊!您也认识我父亲?真是太巧了,早先我在大屋子遇见的莱特先生也认识他呢!”
    “他可真有名,不是吗?”这时,我开始好奇那位莱特到底是什么人物了,那位莱特……到底跟我有多像?于是我便问了吉克琳德关于他的事情。
    女骑士再次苦恼了起来,她好像还是不愿承认我不是莱特的事实一样。接着,她感叹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才放弃了先前的念头。吉克琳德说,那个人穿着跟我一样的银色铠甲,手中拿着是同样的大刀;他的性格很风趣,是个外向的人;这时,吉克琳德讲到了外观,她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却时有差异,况且他还是个半活尸,那张发皱的脸只是轮廓像我而已,此外,那位名为莱特的男人看起来相当沉着,脸也许更方一些、眼睛色泽还要更浅一点。
    可是,像我这种拼装型的装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与他人重迭呢?这下轮到我起疑心了。对那位莱特。
    “你们在哪遇到的?”我问。
    “其实我不是很确定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被莱特先生救出来的时候,我人就已经在那了。”她想了会,“嗯……那地方很奇怪,我从树林出发,接着就看见了一栋大别墅,别墅里什么都没有,光是有书跟奇怪的结晶生物。”
    罗德兰只有一个地方如她所描述的那样。西斯公馆,书本与结晶共生共存的鬼地方,正如我所剩不多的记忆中残留的印象。莱特……"你",你的名字就是莱特吗?但我依旧不记得你……该死……。
    “无名先生,您怎么了吗?”
    “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却更混乱了,”我一股脑儿地坐在楼梯旁的大残块上,“那个莱特……真不可思议。”
    “罗德兰确实是无奇不有,我想我多少能体会父亲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冒险这件事上了。”
    “但你似乎不是为了冒险而来的,对吧?我从席格麦雅那听说过你们的事,但他的好女儿可不像他本人那样这么孩子气。”
    “是的,无名先生--不,我不是说父亲很孩子气,虽然说他的确是很容易给人家添麻烦--总之,无名先生,我来罗德蓝就是为了我父亲。”
    听起来很不妙,我有预感,席格麦雅大概要被臭骂一顿了。
    “所以你要把他给拖回老家吗?”
    “带回去?不,我只是要把母亲的口信传给他知道而已。父亲胡里胡涂地留了张纸条说要寻找罗德蓝的奥秘,结果就这样不见人影了……也许那就是他的决心,我们再怎么反对也阻止不了他,可是有些事情--母亲说她有些话一定要让父亲知道才行!”
    预感失效了。
    “所以你就跑遍了罗德蓝?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啊,小姐。”
    “也许是,但我们卡塔利纳骑士永不放弃任何希望!”
    “唉……”这种人最难搞了,父女俩都一个样,“那你最好去下去堵着他吧,我早些时候见过席格麦雅,他人在病村沼泽上打瞌睡,不过临走前我建议过他从飞龙峡谷那条路回祭祀场,假如他现在还没回到这,要不就是席格麦雅临时想来场大冒险、要不就是他还在那打瞌睡。”
    “是吗!那我赶紧到那边找看看!谢谢您,无名先生!”接着,她一边收拾着皮纸与墨水,一边喃喃着:“……父亲可真令人头痛,明明只要乖乖待着别乱跑就好了……”
    “你们有曾约定要在哪见面吗?”
    “嗯?我有说什么话吗?”吉克琳德对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事情浑然不觉。
    “……不,没什么。”
    那个小女孩再次向我道谢后就连忙出发了。但我觉得奇怪,她虽然走下了楼梯,然而没多久,声音就完全消失了。难道一离开祭祀场,我们的世界就完全分离了吗?呵呵……这也挺合理的,毕竟不死人的关系就是如此,不过,我知道其中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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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想过要不要去上水道那找那位女商人买些苔藓,但她已经不会说话了。这里的事物正在凋零,一点一滴地流逝,我本来以为有些居民会永远停留在那,他们将见证罗德蓝的夜晚到来,然而我又错了,原来那些人也会消失,尤其是那些早就已经化为活尸的不死人,他们会走得比任何东西都要无声无息。
    没了换物管道,我只能冒险在黑森林外围进行采集作业,在边缘险路中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有次,我冒险回到大湖--几次之后,我才知道黑森林已经不再危险了。它的猎祭已经结束了。就这样?没有怒火与诅咒,我的选择造就的只是一场空,昔日种种如烟消散。你们去哪了?我曾拥有的一切都是梦吗?席瓦,就算是梦也好,为什么我连被憎恨、被咒骂的机会都没有?
    啊,朋友们,我想这就是我的报应。像只幽灵,像团无用的煤渣……很好,这就是我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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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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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多久之后--是第九趟往返黑森林、第四趟走上彷徨森林的桂福隆德大隧道,我拜访了失落的老神殿,想象火焰与我同在、想象旧神将赐予我驯服伊扎里斯之火的灵感,可是火神与冶炼之神从来没出现过,咒术之火依旧烧了我遍体鳞伤。后来我很少再远行了,除了黑森林外,大多时间我都留在在安德烈先生的打铁房外练习咒术,期盼锻铁的声音能教导、令我理解与火焰共存的秘诀,只是比起老师所示范的力量,我反倒越来越习惯让火烧了;我想了个法子让那招"****"不会那么快就烧透身体,成果倒也挺不错的,只是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用上这招,我怎么想都想不透。安德烈先生说,与其烧着身体,不如烧着武器或许还更有用处--仔细想想,这么说也对。
    安德烈先生总是能一语道破问题所在,他的想法永远都那么的有见地,那位神秘的铁匠……我甚至怀疑他的来历。亚斯特拉?安德烈先生,你真的只是个亚斯特拉人吗?因为安德烈先生对罗德兰上层的传说了如指掌,他讲白教、讲四骑士、讲关于葛温与他的子女、讲诸神种种,安德烈先生如同史书一般记载着罗德兰的传说纪闻,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亚斯特拉人,知道的也未免太多了些。但是,就算他懂得再多,唯独那位无名战神的事情,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这名战士?既然是战士,会想知道战神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他对我的抗议总是回以一笑,像个大人一样对小孩的顽固举动置之不理。
    经过几番波折,我终于在森林中采集到了足够的苔藓与绿草。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来到黑森林,那肯定是很值得开心、同时也很令人难过的事情,安德烈先生问我为什么要在楼梯下坐这么久,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觉得自己很蠢--我如此告诉着安德烈先生,随后,黑森林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脚后了。
    “找到你的火焰之道了吗?”安德烈坐在他的小凳子上如此说道。
    “我发明了新的咒术,但那只是驾驭之道……但老实说,我从来就不明白老师所谓的共存到底指的是什么。”
    “孩子,火焰怎么能驾驭呢?人类是不可能驯服火焰的,纵使你拥有火焰的力量,然而一旦升起,它就不再属于你,”他拿着火钳从炉中取出一块烧透的木炭,“它属于世界,孩子。”
    你不是咒术师,安德烈先生,你不明白,火焰就是我们的一部份……有什么理由,我有什么理由没办法控制"我"呢?“我就是火焰,安德烈先生。”
    “呵呵……很有趣的答案,可是你做得到吗?”安德烈先生说:“有什么你非得变成火焰不可的理由吗?”
    理由?我不知道。火焰需要理由吗?
    “我不是咒术师,我不懂火焰存在于灵魂中的神秘意义,然而我明白火焰的本质,它只是个现象,不会说话、也不能思考,它就是最伟大、却也最无意义的真理。火焰不需要理由,它也不因你的理由而有任何改变。”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如此。然而,火焰也是最无私的,任何生命都有火焰,无分高低贵贱。”安德烈先生徒手抓住了木炭,然而当他张开手掌,炭火已成了一缕白烟。烟中参杂的灵魂之光,此时它仍就是火,但却像云中的雷火一样劈啪作响。
    “有意思的小技巧,安德烈先生。”
    “但愿你能早日领悟真正的火焰之道,”安德烈炭丢回了炉中,接着说,“很高兴认识你,孩子,多亏了你,这段日子我过的很快乐。”
    “我……”别说出来,无名,那太丢脸了,改说别的,“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安德烈先生。”
    “去吧,我知道你的时间到了……。”
    我知道。别提醒我,我已经知道了。
    越来越多的迹象……罗德兰在逼迫我,它要我片刻都不得喘息。无人的白教之城诉说着一切终将结束,暮迟将尽,凝结的天空开始动摇、齿轮的锈声更加严重;时间一再流逝,什么不死人多的是时间……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它疾走狂奔……剎那飞梭,毫不留情。
    安娜塔西亚,我会被时间吞噬……可是还差一点,火焰的秘密就要解答了,只要让我再请教最后一个人……我最初的老师,劳伦狄斯。
    但一见了他,我却着魔似地直说着:“没时间了,兄弟,我得快一点。”
    可是,快什么呢?老实说,我不知道跟时间赛跑有什么意义,罗德兰的终结不是我的终结,我唯一该在意的只有这场任务,其它的事情都毫无意义。但我就是觉得自己必须跑起来,快过所有的……所有我认识的人。对,你们不能消失,伙伴们,我要的不是世界,而是你们!时间会让你们全部都消失啊!
    “无名,你是不是让瘟毒给坏了脑袋啦?”
    “--等等,给我一点时间,”别激动,无名,好好把事情说清楚,这里可没人逼你做任何事情,“呼……没事了。”
    “所以,安怎?”
    “什么是"安怎"?”
    “好吧,我是说,怎么了吗?老爹?”
    劳伦狄斯--对了,劳伦狄斯!“我遇见咒术之母了,兄弟!”
    “真的假的,太赞了!”
    “但是我遇到麻烦了,兄弟,我有点卡死了,关于火焰这件事。”
    劳伦狄斯不解地问:“她没传授你知识吗?”
    “有,她教了很多东西,只是我搞不懂--我搞不懂什么是对火的憧憬……”
    “啊……扎拉曼大师的名言。”
    “我不是个大沼人,一点也没办法了解自己要怎么去憧憬火焰。我想控制它,但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不过我创造了一个新咒术。”
    “因祸得福,这是好兆头。”
    “不,一点都不好,我过不了克拉娜老师那关,只是让武器烧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劳伦狄斯听了之后毫不留情地笑着,笑到几乎快躺到地上了。“兄弟,你总是搞错努力的方向啊。但有多少咒术师能像你这样搞错方向?就连卡尔米纳大师也花了好长的工夫才从扎拉曼大师那明白了咒术的可能性,然而你不一样,因为你不是大沼咒术师,所以你不受拘束……疯狂的像团野火。”
    “你最好别在拐弯抹角了,大沼怪胎。”
    “好吧,无名大师,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难题了?”
    “别那样叫我,这感觉比被叫"老爹"还讨厌。”
    “好吧,大师。”
    我瞪了劳伦狄斯一眼,但看来没什么作用。“我有个困难,很大的难题……我不知道什么是火焰,要怎么和它共存、怎么理解它的奥妙……这些我永远都搞不清楚。”
    “你要怎么对你的手脚产生疑虑?”
    ……手脚?……我不是火焰,但火焰却是我的一部份……我为什么要花心思去"驾驭"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火焰到底是什么,大沼的咒术师打从一懂事就认识了火焰,它是伟大的力量,但我们却一无所知……无名,面对这种东西,所有的解答都是枉然,火焰就是火焰,是文明的光芒、残酷的恶梦,人类的所有都包含在里头,面对这种矛盾,我们仅仅只能去崇拜、并畏惧它。”
    火焰……它有它的法则,如果驾驭指的是颠覆法则,那理所当然是不可能的,对于此等现象、此等必然的事实,我必须顺应它的法则,然后将引导构筑于法则之上……引导火焰。“劳伦狄斯,你真是我的好老师!”
    我紧抱着劳伦狄斯,直到他出口求求饶为止。之后我花了点时间跟他谈了关于克拉娜老师的事情,并且教了他所有我从老师那学会的技术,不过劳伦狄斯学习的过程并没有很顺利。毕竟是一些生涩的技巧,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练习,也许在我回来之后,劳伦狄斯就能准备好学习下个新咒术。
    我对劳伦狄斯说,我会把克拉娜老师的教导一点不漏地转达给他知道--但是……但是劳伦狄斯说,他想亲自去找那位女士。
    对,这样会更快些。我接着问劳伦狄斯,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然而他笑了,就跟之前一样哈哈大笑。
    “去吧,英雄,别担心我,我会自己找到咒术之母的。”他说。
    我明白,那是属于劳伦狄斯的考验。我不能这么轻意地去羞辱他来到此地的决心。于是,沉默良久后,我最终只能回答:“……祝你好运,可别变成活尸了。”
    “你也是,兄弟,你也是。”
    他可以的,我知道他一定可以的,只是个小沼泽,有什么不行的呢?临走前,我又抱了他一会儿。我告诉他,我们在克拉娜老师那再相见,不过劳伦狄斯这次没有说话了。
    老兄,我不会强求你听我的话,但只要一个字就好,我想听见你的允诺……。
    “再见,兄弟。”
    “再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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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发了吗?他愿意随着我一同走向通往病村的快捷方式吗?我知道,劳伦狄斯,你宁愿选择当初未能完成的那条长路,而非从他人口中获知的快捷方式。我是你兄弟,我……我懂你。
    回到克拉娜老师身边后,我向她展示了成果。咒术便是对火焰的憧憬--巨大的火球告诉了我一切,我必须渴望它、崇拜它,那东西是我的一部份、却永远不会是我;它就是纯粹的能量,没有是非对错、也没有好坏优劣,火焰就是现象,而我期盼这种现象能借由我的双手诞生,纵使会因此毁灭也在所不惜。
    (--碰轰轰轰--!……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克拉娜老师,这算是成功了吗?”我看着那颗大火球的残火在水上燃烧。它烧的久、比任何掉入水中的真实火焰都要久,混着沸水与热风在沼泽中挣扎的声音沉重难耐。
    “是的,纯熟的技巧,”我多么希望她能更高兴一点,然而克拉娜老师的语气依旧如故,“当初扎拉曼体悟到大火球的奥秘时,他说他不想再追求下去了,因为再追求下去,他的神智就会被火焰给带走……那你呢,我的笨徒弟,你又从此等技艺中得到了什么体悟?”
    体悟到什么?更多的问题、更多的烦恼。“我只知道自己还在迷惘,有太的多事情……追着我跑,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弄得我都没心思去想这颗火球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它本来就毫无意义,火焰只是能量,它不会因你的理由而有任何改变。笨徒弟啊,对待火焰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视为你我所不能动摇的原始之力,两百年前的扎拉曼正是因为渴求、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止步于当前的技巧。”
    “……老师,我可以把你当作家人吗?”我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在你获得咒术之火的当下,我们已经是家人了。”
    “那老师的家人也会是我的家人吗?像是那些混沌魔女?”
    “……你在愧疚吗?多么傻啊,我的笨徒弟。”
    我就是傻,我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路上,我毁了太多机会,我失去了太多东西……好不容易,依赖火焰,一个家族的影子就快成形了……然而我又干了蠢事。我就像个白痴,不断地犯错与懊悔,在地上的时候,我只会想着如何一杀再杀,死者之所以死全都是因为命运使然,战士从不为战场的任何事感到愧疚;但罗德蓝让我获得、又狠狠地把它剥除,我恐惧自己再走错一步……可是,我又害了一个人,我伤害了家人、伤害了无辜的善人……我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即将失去了寄托。
    “我是伊扎里斯魔女的女儿,克拉娜,我的母亲永远只有七个孩子。笨徒弟,你不会是我们的亲族,你与我只是拥有火焰的因缘……虽然很强烈,但我、或我们只是你微不足道的火光之一。”
    “但是我--”
    “嘘,笨徒弟……现在,你愿意听我一个请求吗?让我看见你的眼睛。”。我看着老师,看到她的脸庞就想起了白蜘蛛的样子。克拉娜老师说:“我知道你很迷惘,但我看见了,薪柴正旺、时机恰当成熟,所以,我要告诉你,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我也想请求,但愿你也能回应我的请求。”
    我点点头。接着,老师说道:“我的母亲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混沌。她是伊扎里斯的魔女,最初的诸王之一,她在初始之火旁发现了王魂,并因此当上了王,然后建立了火之乡伊扎理斯……后来,我的母亲想要这份力量燃起自己独有的火焰,但却没有办法控制,最终它成了混沌之火……火焰将我的母亲与两位姐妹吞噬,最终成为了孕育异形生命的温床,而我的三位姊妹与年幼的弟弟皆卷入了混沌风暴中受尽折磨,只有我逃到了这个地方……至今,她们都还在受苦……”
    老师的声音变的无力,颤音几乎要占据了字句,但她很快又稳住了情绪,“……所以,我想拜托你,请帮我把我的家人从混沌火焰中解放吧。我没办法做到,因为我缺乏能力与决心……但如果是你……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请帮我去解放她们可怜的灵魂。就算都是母亲的野心过于狂妄,但都已经赎了一千年的罪了……况且我的姐妹们与族人都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这些痛苦与绝望实在太沉重、太不公平……。”
    克拉娜老师说着、请求着,她的声音占据了我的思绪。完全……我完全不想抗拒,如果按着别人的指示走会更轻松……如果这些举动能博得你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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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见了吗?因皮肤渗出岩浆巨大生物?他守着一具尸骸,而尸骸身上盖着的是火之时代以前制作出的魔女衣袍,如今它虽然已破旧不堪,但它依旧能为你抵御火焰的侵害。带走它、善用它……然而当你取走衣物的剎那,溃烂之物也必将狂怒不已,但你只管跑,跑到断崖的另一侧……我可怜的么弟,它愚蠢又脆弱,到时候他将会轻易地因你的触怒而奔跑、并毫不犹豫地坠落悬崖--当他死后,伊扎理斯之路将不再受阻。
    然而,接着你还必须找到一枚戒指,它或许就掉落在最底层的岩浆池上,那枚戒指是当初我那饱受熔岩侵蚀之苦的么弟所配带着的法具,有了它,你就能抵御岩浆伤害。若你要深入让巨木与秘门包围的伊扎理斯之都,最快的方法就是跨越火湖,所以你一定得找到戒指的踪迹。可是,你回来的时候能更快一些,因为伊扎理斯之路留下了一个只能由内往外的快捷方式,如果树木与岩浆没有破坏它,那那座桥应该还稳稳地留在那才对。
    笨徒弟,高举你的火焰……你已经不是团野火了,你是我、火焰魔女克拉娜的弟子,现在,请帮助我,用你的火焰将伊扎里斯的混沌给斩除……将受苦的我们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溃烂之物的热气打在我身后的衣袍上,他凄厉地吼着,山般的影子从河谷上绕过岩壁,其步伐隆隆、跫音滚滚;最终,他追着我,并毫不犹豫地坠落了高崖。溃烂之物哀嚎着,随后便没了声音。熔岩大河凝结了,只留下些许火池,此时伊扎理斯的遗迹就崭露在熔岩平原之后,发红且模糊的视野中透出了遗迹的轮廓;再过一会儿,等溃烂之物的灵魂消逝、它的熔岩也凝滞到足以行走的程度,我便踏出了讨伐混沌温床的第一步。
    恶魔自火中生、在火海中徘徊,此时我看见一些熟识的面孔,痴愚的山羊头恶魔与牛头恶魔在硕大的遗迹中彷徨,手中拿着的是诡异且巨大的粗糙柴刀与巨斧,纠结壮硕的躯体彷佛随时都处于战斗的狂热中。就如同我在上面所见的,那些东西看起来野性、且不可理喻,可是我不需要害怕,现在能让我恐惧的已经不是敌人了。
    牠们的血应该是炽热的,好像我曾经杀死的那些东西一样,可是隔着衣袍与盔甲,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不冷、不热,那应该是一无所有……可是宰杀的触感一直留在手中,不断地堆积。蛇人的刀子已经没办法沉载它们的重量了,因此我抢的山羊恶魔手中的柴刀做为下个武器;果然,这种重量、这种实质感……对我来说,恶魔的东西才是最合手的东西。
    过了一间间殿堂,桥与桥、与山壁的屋舍紧密相连,井然有序的路径搭在岩浆海之上,就这么一路引导着我迈向通往核心的祀堂。
    突然,我感觉到头疼。那种感觉……是某个恶灵来了。回过头,我看见红色灵体从山路上走下来,一身铠甲满是针刺,手中的盾与剑看起来也尖的令人不适。是你,老朋友,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但你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的?你想要复仇?不,你是不可能得逞的。
    (锵轰!锵轰!)
    你只是个小小的……恶灵。
    (锵轰!)
    可怜的不死人,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在对付一个人类了。
    (--锵咂!)
    那位针包头跟着我跑来了伊扎里斯,我想问他,这值得吗?但也许他就是伊扎里斯的仆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出现也就合理多了。
    这次,我的老朋友没留下什么直得纪念的玩意儿,他的灵体消失于此,地上剩下的是一缕赤红的残魂……一股声音……
    --"水门开了。开了,伙伴们!……大伙?"
    --"吾主,您在哪?"
    --"已经……一点都不剩……。"
    --"……我……为什么还留在这……。"
    "新来的仆从?一个浑身铁钉的刺猬?"
    "他很可爱,不是吗?我小小小小的吸魂鬼……他不要灵魂、也不要人性,针刺寇克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侍奉的主人。喔--真是愚蠢的惹人怜爱。"
    "所以您就让他过来了?大小姐,恩吉我实在没办法理解您的决定。难道是因为人性不够了?那就让我来帮助您们搜刮人性吧!"
    "不,恩吉,我们不出洞穴的……但他可以,他无所不能为……这不是很棒吗?嘿,小寇克,你还不快说些好话来取得恩吉管家的信任。"
    "哼,我不需要他的奉承!……好吧,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听好,刺猬,我们大伙都倾尽全力为两位小姐服务,如果你也想成为我们的一份子,那就别偷懒,快点去采集人性吧。瞪什么?没用的家伙,去去!"
    "恩吉啊,何必对他这么凶呢?呵呵--……"
    恩吉?魔女?……寇克?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的记忆?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我的脚步吗?不、不!我要毁灭你的希望!错误就必须消除,寇克先生。
    这里的敌人都是为了拥护混沌之火而存在的,你们就是该死。我对山羊们的头喊着,要牠们记住自己不该被创造出来。山羊们、蛮牛们、虫子们、以及吐火的胖球,还有你,寇克,所有的混沌拥护者,你们若执意挡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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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过血海,我终于降至了底层的庙宇祀堂。此地昏暗,唯有外头的黯淡红光照耀,光芒隐约能照耀盘据此地的粗大树根,一步一脚,僵硬干枯的枝芽在我的靴下劈啪作响,响音从厅头传到厅尾,它空洞而枯燥,让寂静更加深沉。不一会儿,祀堂的守护者出来接风了。祀堂内有只与不死院恶魔相仿的巨大魔物,牠拿着巨大的石手杖,一双丑陋的小龙翼吃力地拍动着,一双肥重的兽足让破碎的木片与砖石又裂了一次。
    我必须闯过牠。那就像从前一样……我们都知道规矩。
    ("汝,")突然,声音传来,那不是语言,而是意念("去吧。")
    “什……”
    ("吾说,汝,前去吧,")牠退至一旁,挪开的身子后头是展露了一扇大门洞,("吾累了。")
    “你在说笑吗?看看我,我身上是你同胞们的鲜血!恶魔,你应该与我大战一场……像个真正的恶魔!”
    ("渠等亦如吾,吾等于空无中度过千百年,让贪念灼蚀、让愤怒左右,然……")恶魔的赤眼闪闪发亮,("虽形态非吾所能选,但意志则否,吾同渠等、却非渠等,吾有智、亦有思,智与思令吾之意志择渠等所不能择之事。汝可知意志?汝可明白意志?")
    “可耻的魔鬼,你这是在羞辱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吾只求结局一场,挑战者。")说得好听,但我可听见了你的不怀好意,你的獠牙在对我笑着,("吾自火中窥见未来,吾等未来、镜像之像,吾等非唯一,却注定归于唯一。命运……早已赐吾等于死地,如今,挣扎又有何用?吾之意志不能选命运,却能选命运所不察之举。痛苦吧、挣扎吧,放弃吧、绝望吧,命运要吾屈服于事实,然吾偏要背道而驰。火焰与雷电之子,汝可明白吾之意志?")
    (--碰隆!)
    牠将巨大的手杖插于地面,随后,恶魔摊坐在地上。可恨……可恨!
    --吓!
    (喀吱!)
    看到了吧!我伤了你,我让你的肚子开了个洞!就这么想弃战吗?无能的恶魔!
    --!
    “单凭此技不足以……应当……”
    --牠的抓子掐着我的手。恶魔用我的手、我的武器,将自己的身躯割出了一个大洞。不,我不是你的自杀工具,我要战斗!为什么你连我唯一正当的借口也要剥夺?恶魔……恶魔!我是正义,我的王国不能留下你们这些邪恶……恶徒!
    (咖咂!咖咂!咖咂!咖--轰隆!……)
    ……你们如果真的想死,为什么不干脆跳到岩浆里就算了?你们……只是想看我如何崩溃。
    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卑劣的低等生物!我是能让你指使的吗?这一切……都由不得你们,因为我想做,所以才去做,对错根本不重要。道德善恶……都是狗屁,我就是我。
    呵呵呵……美味的恶魔龙血……你失败了,恶魔,我没被击垮……
    ---
    “我没被……”
    --谁在说话!
    ……喔,是我自己。好混乱……我不该这么混乱……无名,保持你的观察力。冷静,不要因毒热而起舞。可是……可是……
    ……伊扎里斯的废墟一路下降,与火同生的巨木侵蚀了目光所及之处。高耸如狭股的通道两旁装饰着细致的线形花纹,但除了浮雕外,几乎已无法辨识。树根干如柴、且坚硬如岩,它们搭在绽裂的废墟通到上宛如桥梁。火光在最底层的深渊闪烁,橘与红构成的光影让此地荒凉无比。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见到了一座树根斜坡通达的底层门外有一片岩浆光辉,也许那里就是老师所讲的岩浆湖所在,如果不是,那就只好继续往下走了。继续往下,大英雄,完成你的事业--
    --突然,我见到一道闪耀的标记烙在门前……索拉尔。
    索拉尔,你……你总是比我早一步前进。你无所困惑,意志如太阳闪耀。你也是王器所选择之人吧?肯定是的,你才是真正伟大的王者,而我,我只是个伪王,没有意志、虚伪又卑劣。他的灵体从标记中浮现,我看着他的幻影、他坚定的身姿……而我,我只是个沉溺在幻想中懦夫。无能的我……如果我们之中其中一人必须投身火焰,那肯定不是你。
    索拉尔,请你一定要活下去,神圣的你、代表太阳的你……不能命丧于火。成为王吧,我的朋友,如果我们时空的差异仅仅是一道幻影镜面,任何一个人都将决定世界的未来,那就让我成为火,而你成为王。
    太阳王索拉尔,这名号不是很响亮吗?
    一脚跨出拱门,我等着面对索拉尔也曾面对的困境。滚热的熔岩让我浑身发汗,就算隔着魔女的衣袍也无法完全阻挡脚边的热气,那片平坦的山谷汇聚着壁中潺潺流出的熔岩;看来这里就是伊扎里斯的低洼处了,混沌之火造成的灾祸全都蓄积于此,像脓汤一样孕育着病疫。虽然有几处凝结的岩面得以行走,但我所能移动的范围依旧有限,脚下的岩浆看起来并不深,但要真的采下去,也不是什么深不深的问题了。
    (……吼!……)
    来了。我握紧柴刀,紧依着自己最后的退路。当前我所能能动的空间并不多,左右有限、进退不得,稍有不慎就将因熔岩池而丧命。
    (--轰隆!)
    ……咳咳……恶魔,真正的敌人……牠坠落在对侧的废墟前,畜牲般的庞大躯干撼动了山谷;牠长嘴的巨大前臂掀开了熔岩、数个蜈蚣般的触爪在空中扭动,就连身躯也像蜈蚣一样长着虫足与鎌口,几乎没有相似之物能形容那个东西的外貌,但我只要知道牠是个恶魔……赤眼的百足之物。牠不会说话,那东西只知道嘶吼;没有意志、没有情感,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敌物。
    巨物隆隆而至,其身不畏高热。牠懂得地利,看起来也有意在岩浆上处置我--长臂一伸,恶魔手上的鎌口与我仅有几厘之远。
    (轰--!)
    ……不够准确,这证明我还有点胜算。
    恶魔在火焰上起舞,牠身上的触须如鞭子般袭来,夹杂着黏滞的熔岩块与热火。哈啊……哈啊……汗水,我的眼睛。
    (咻呼--咻呼--轰隆!)
    重量的威胁、火焰的威胁,我想尽办法出刀回击,可是机会在哪?剎那,恶魔腾空回身--前臂!
    (碰轰隆!)
    --牠慢下来了,就是现在了,无名!攻击那只触手!
    (喀喳!喀喳!)
    扭动吧,大虫子,哈哈哈--吐出你的熔岩血!
    (--吼--!)
    恶魔的前臂没有断、不过失了力气。现在他走的更近了,足爪几乎踩上的岸边。那玩意儿又大、又热,复合的蜈蚣身躯在那双狼似的半身上有意识地蠕动,百只虫足不规律地摇摆着,尤其是牠胸口的虫足,像要我把给吃进去一样,吞道那道燃着红火的巨大裂口。
    (碰轰!碰轰!)
    牠在玩弄我。触须与手爪在我唯一能活动的小空间中密集地甩动,压迫一切闪躲的可能性……去吧,砍断牠的脚,牠纤细的脚!
    (吼吼!)
    呵呵--啊……
    (--呜吼!)
    --恶魔触手上的鎌口抓住了我--一察觉到,我人已腾在半空。
    --呃呜!我的腰……
    ……好吃吗?大虫子?呵呵呵……如果我能想一把火把你给烧死……呵呵呵……对了,你根本不怕火焰……真惨……
    (嗤兹……)(……呜吼吼!)
    (--碰咚!)
    牠扔下了我,看来恶魔还想再玩一次。咳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没了盾牌。也许打从一开始我就扔了。针包头先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但有腾出两只手更好使力,盾牌之类的,根本用不着在意!
    去死,去死吧!哈哈哈--!我要把你的爪子一个个拆下来。
    (喀喳!)
    拆下来--!
    我要为索拉尔而战!为火焰!让我消失在世上吧!
    吓啊--!
    ---
    ……
    ---
    ……哈啊……哈啊……死了吗?
    恶魔的尸体不见了,但牠真的死了吗?我摊坐在熔岩池旁颤抖着,热流、灼伤,疼痛与干涩啃食着我的意识。刚才的我就是真实的我……狂妄的火焰。这不是再好不过了吗?如果新火必须长久,那材就得够猛才行,对吧?
    此时,我看到几尺外的熔岩上空出了一个空地,在曾是恶魔身躯附盖的岩浆上有个能排开熔岩的物体。看仔细点,无名,那是一枚戒指……
    ……不要怕,踩过熔岩,去取得它。
    (……嘶……)
    呜……啊啊--!走过去!
    (……嘶嘶……)
    --啊啊啊!拿到了,王八蛋!我拿到了!
    (……嘶……咑……咚锵)
    ---
    ……克拉娜老师,我拿到了,我照着你的话……戒指……这样我就能到伊扎里斯……穿过这片熔岩……
    ---
    哈啊……哈啊……
    ……熔岩吞噬了我的脚掌,不过洒了些原素后,它们又原状了。银骑士的白银铁靴少了鞋垫与外皮,现在只剩金属的部分还留着,而且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只是黑了,勋成了深黑色。
    戴上了不成形的戒指后,我的身体能轻易地伫足熔岩--就像作梦一样,我踩过了那些黏稠的火焰与岩块,穿过从天而降的熔岩柱流,老师说的戒指神力非凡,但热气还在,我的身躯依旧饱受闷烤之苦。从这侧走向另一侧,我在熔岩池中漫游,试图找到任何能从这片封闭的废墟离开的方法,心理着急,步伐却异常缓慢。
    过了峡谷,我的脚踩上了坚硬的岩面,接着就一直走,随着峡谷的路径温吞地前进。
    多久之后……多久之后……罗德兰就要有时间了,那我……究竟又浪费了多少时间?
    剎那,路径引导我至一处空地,一片熔岩池又紧接在后,不断延伸至遥远的另一端。
    “……索拉尔?”我看见他在那,不是影子,他就在那,坐在凝固成弧状的山壁前,“索拉尔!”
    索拉尔,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跟你说好多事,我想要告诉你我的计划……索拉尔,你才是真正的继承者。我跪在他面前说着:“索拉尔,请听听我的请求,请让我……帮助你。”
    你听不见吗?我们的世界明明是重迭的……索拉尔!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理我,索拉尔只顾着喃喃着同一句话:“……为什么我花了那么多心力四处寻找……却依然遍寻不着……”
    你怎么了,我的太阳,你不应该是最坚定的吗?你应该像个太阳一样照亮我……你怎么了,我的朋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连你也……索拉尔,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们……来到此地……不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吗?啊啊……索拉尔,我的英雄,请像从前一样开导着我,让你的正气与善良引导着我。求求你……
    ……索拉尔移动了,他步入岩浆。他要去哪?他是朝着什么东西在前进?我追了上去,片刻不敢停歇。
    穿越峡谷火池,突然间,我看见隘口外的天空大开,同时亦让一群庞然巨兽所占据。那些东西没有头,只有半身留在无边无际的岩浆池,此时,索拉尔也离开了我的世界,它消失在某个角落,仅留我一人在这孤立无援。
    --用跑的,别理牠们,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变成火焰,你要为了所有人、为了索拉尔而投身火焰。这才是正确、这才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哗唦!哗唦!哗唦!)
    追上来了。
    (碰碰--!碰!碰!)
    我奔跑着,朝着湖的对岸寻找能够上去的路径。这里实在宽的吓人,但目标却很明显,在对岸山崖上头的就是伊扎理斯的尽头,混沌温床的所在之处。
    岩浆的光芒几乎让我眼盲,仅能瞧见一点边缘的轮廓,灼流缠绕于身,肺里、嘴巴里,都是骇人的炙热空气。可是我还是跑着,也许我根本就不用呼吸,不死人为什么要呼吸?我不懂,我不知道自己在岩浆上到底还要保持什么理智。世间的法则在巨兽的足音前早已形貌尽失,我只是岩浆上的一道影子,也许连影子都不是。我是假的,一个幻影,在火焰上奔跑的笑话。跑着、跑着……
    找到了巨大的树道后,我依然在奔跑,跑上伊扎里斯的废墟,将岩浆之海甩到巨墙之外。漂浮的雕刻之物吐着火焰,成群的恶魔雕像跟在我的身后,但我也无暇理会,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早点寻得混沌的身影。
    环形外廊的尽头是陡峭的阶梯。喘息声在耳边振动,它警告着我、要双脚停下来。不,不能停下来,我必须早在索拉尔……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的样子很奇怪……
    “索拉尔!”我毫无意义地喊着,“听我说,我想要你活着!请让我成为你的火!哈啊……哈啊……让我这条烂命拥有意义!”
    他根本不可能听见,如果听得见,那索拉尔就该知道我这一路上是多么的崇拜他。
    但是--索拉尔--……
    (……碰锵!乓锵!……)
    ……啊,怎么这个时候跌倒……
    ……哈啊……哈啊……哈哈哈……你不可能有事,我的朋友,你不是我,你要比我坚强个几千倍……
    --!
    (--轰嘶!)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无名。
    在伊扎里斯的台阶上,更加诡异的异形出现了。那像个长脚的漏斗,两只触口跟脚几乎没两样,像肠子一样却有口有爪。多么诡异……多么恶心的生物。
    (喀锵!)
    我得行动,伊扎里斯只会越来为诡异。混沌、妖魔……老师,我不能犹豫,对吧?那些生命在受苦……整个伊扎里斯都在受苦。
    阶梯通往一栋塔屋,屋舍又开朝着更大的阶梯平台开了门洞,伊扎里斯的核心有如祭坛,但不像任何一座庙宇,这个地方的建筑开着方洞,线与矩构成了伊扎里斯。登上大台阶的顶端,此时,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形生物站在下去的楼梯上。黑袍……魔女,是克拉娜老师的姊妹。我必须杀了她,立刻执行……为了老师。
    魔女带着法仗冲了上来,但她不用杖施法,她像咒术师一样从手中扔出火焰。
    (--轰!……嘶嘶……)
    她的火球会产生岩浆。魔女的炎鞭比克拉娜老师的火焰还要炙热,火鸣声在半空中隆隆炸开,她的力量就是混沌,但纵使强大,也没有能回避刀刃的体能。
    我要杀了她。必须。就算是亲族……也必须……
    ……死吧!
    (喀喳!)
    我看不见魔女的脸,她的上半身滚落了台阶,摊在大殿堂的入口前。不久后,魔女消失了,化为灰烬。
    ……多么容易……。
    对吧,寇克?我知道你来了,你总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跑过来找我麻烦。
    你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吗?你为什么要拼了命过来挑战我……你的主子,她总有一天要死的。我问他,他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就不能让我们好好扮演双方的角色吗?你们是破坏一切的恶源、我是消灭恶源的勇者……为什么要让我迷网?我恨着你们,我恨这里的一切都试图让我心生罪恶,如此无用、却又沉重的情感……我恨火焰,火焰让我温暖、却又让我遍体鳞伤,我好想……好想抛弃它,可是我做不到,我迷恋它的慰藉。
    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善人索拉尔……连他也不愿理会我,我的太阳,他看透了我的陈烂庸俗……现在,告诉我,寇克,你想要我怎么做?你留下记忆来,就是为了要我做些什么,对吧?
    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寇克就像小隆德的吸魂鬼一样,一句话也不肯透露。
    (--锵喀!)
    后来,他又留下了一缕红魂,但微弱的难以想象。
    ……寇克告诉了我他的愿望。
    ---
    "我的母亲……混沌的温床,它一反初火的特性生出了近似远古混沌的岩石树,它的踪迹遍及整个城市,伊扎里斯的抗火树木皆与混沌的温床同源。后来,尽管为时已晚,但它依旧被我的姐妹们封印了身躯,以防世界毁于火焰与树木之中。现在,如果你想要接近它,那就必须破坏封印,届时,你必须立即跑入混沌巨树的中心,将燃烧的混沌温床除去。不能有片刻迟疑,笨徒弟,否则混沌之火将再次引燃,到时,你的世界必会因此化为灰烬,万劫不复。"
    通往主核心的入口是一个十分长的大斜坡,斜坡上虽同样长着怪异的树根,却不至于阻碍行进。顺坡而下,穿越树干与枝枒,我降落在一处庞大的圆形广场前。广场的中央似乎想必就是克拉娜老师说的混沌巨树,树下被挡着的就是通往混沌之源的通道,只是虽然说是巨树,但它不像是棵真的树,天降的树干都要比它还粗壮的多,那东西伏倒的躯体还生着挺立的木须,看起来就像个打盹的老人一样。此时,我注意到巨树的两旁则有两个圆亮的半球体,我想那东西或许就是封印了吧。
    怪树会动,穹顶洒下的光芒照出它些许颤动的影子。老师告诫我,它说混沌温床的本体很脆弱,就算是一把小刀、甚至是拳头都能将其破坏,但它的威力却不容忽视。
    "带上盾牌吧,笨徒弟。"
    我知道,老师。我永远听你的话。
    木盒里唯一的大盾只有帕奇那张木方盾,但有总比没有好。
    跑向第一个封印,混沌大树注意到了我的行踪,但它没有任何动作。那东西是否正期待我解开封印?是的话,就乖乖待着,别惹事。然而它不像我想象中那么乖巧,当我接近半球时,那东西开始躁动了--它扭动着树枝想将我拍成肉泥。
    (--碰!)
    闪的轻易,但风压却让我差点站不住脚。快跑进去,进到封印里!
    那颗半球闪耀着我看不懂得咒符光环,并且又让树枝所附盖,但它没有半点阻隔效果,一切的术式都只是为了封印混沌而造。现在,破坏第一个封印的媒介……不成形的发光之物。
    (啪扎……)(……咕噜……)
    一道紧系于怪物的藤蔓焚毁了,剎那,无声的爆破撼动了大圆堂,白光刺眼、且令人恐惧。不好,我得快点前进。
    --怒号声,我听见了巨树的异样。它将焚烧、将顺间茁壮?等我跑回了中央,我只看见一阵红火从老人树的背后燃起,火中有道发光的圆球体,那东西似乎在鸣叫,嗡嗡的声音让我心律混乱。
    --炸裂声。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我不能回头,抓紧盾牌,大树的巨手已经长出来了!
    此地濒临崩溃,地板塌了,露出一片长满树根的深渊。空无的渊谷,也许那就是世界的尽头,比深渊还要更深的无底之境。
    连连跨过盘根错节的板根,大树的手不断挥舞,我在地洞边缘以盾与它的攻势搏斗。但还不算太困难,至少第二个封印近在眼前。但等第二个封印解开时……
    (啪扎……)(……咕噜……)
    另一场爆破。顺间,我感觉到了混沌之火的存在。
    感觉到了力量……无尽的追求。渴望、渴求、期盼、挣扎、恐惧、绝望……混沌之火,无穷的力量之火。
    克拉娜老师,那是混沌……我……我必须成为另一把火。克服它。
    隆隆的崩塌宛如天崩地裂,这个广场几乎要成了空谷,我所能走的路也所剩无几。此时,巨木的双手已经完全成形,我也看见了混沌的巨大的鎌钩在天上舞动。必须速战速决--快点,进入它的内部!
    趁着混沌还在孵化,我沿着混沌大树的树根匆匆前进。越接近中央,震动就越厉害--那只怪物……它的庞大与疯狂让我神智昏沉。
    (--咻轰!)
    (--轰轰!)
    (--轰隆隆!轰隆!)
    在我躲进混沌巨树的树根时,前脚所采的广场也消失无踪,盘根错节的树干深深掏空了地基,它会这样一直将世界的包覆起来吗?用树木与岩浆?
    靠着盾牌,我一边粉碎交错于入口的干枝、一边奋力在狭径中挣扎--
    (--轰轰轰!轰轰!)
    --风暴。赤红的火焰狂风从我的脚边掀起,伴随着熔岩与可怕的热气--盾牌毁了、成了木炭,现在我只剩下魔女的衣袍得以护身。克拉娜老师,请保佑我;受苦的灵魂啊,请允许我送你们脱离苦海吧。
    (--轰……嘶……)
    --快点,走下去。
    轻脆的碎木响声盘据在脑海,我只剩下前进一途。只能前进。前进!
    ……尽头那是什么?一丝暗红色的火苗……是混沌之火的本体!快点,冲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风暴就快来了!
    --!
    ---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