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外貌、记忆全部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你还真挺能造假的。
陈明阳在内心深处对着那虚假的陈美琪虚空批判道。
不过至少对方是吸血鬼这点一定是真的，陈明阳如此自我安慰道。
但是陈美琪本人到底是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呢？
是完全无关者吗？
咬破别人喉咙，这听起来确实很像吸血鬼会做的事情。她应该会知道些什么。陈明阳内心如此断定。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他该如何答复眼前的二位呢？张女士可还以为她女儿认识自己呢。
面对着两张疑惑的脸陈明阳笑了笑说道：“或许你已经忘了，但其实我们之前是有见过的。”
“是……这样吗？”陈美琪有些不敢肯定地问道。
陈明阳作出了个遗憾的表情看向张女士说道：“张女士，看来你女儿把我的相貌给忘掉了。”
张女士当然不了解这些，她只觉得女儿住院这么久，忘掉某个不同班的同学确实也属于正常。
至于陈美琪则眨了眨大眼睛，她也有些不能肯定了。在她没住院前，学校的追求者还是有不少的，或许是其中的某一个也说不准？看着陈明阳英俊的脸蛋，陈美琪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像这样好看的男生，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陈明阳想了想又继续解释道：“当然，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前两个月刚整过容。”
“？？？”陈美琪一脸问号。
张女士也感到难以置信，高中就开始整容，现在高中生路子都这么野吗？
这个借口果然还是太扯淡了。
“咳咳，这只是个玩笑话请不要在意，这不重要。”陈明阳冲着陈美琪笑了笑，尝试转移话题说道：“总之，我叫陈明阳，不知道对于这个名字你还有没有印象？”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听到这个名字的陈美琪眼瞳骤然一缩，面色紧接着便沉了下去。
这个问题并没有收到回答，她阴沉着脸缓缓低下了头，再也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张女士其实对于女儿到底认识不认识陈明阳并没有多么在意，对她来说只要知道陈明阳是个不错的孩子，并且有着优秀的成绩，抱着善意来为自己女儿补课就足够了。
况且女儿就算想不起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根本都不是一个年级的，女儿也已经住院了三个月，经历过这么多事想不起来也完全正常。
哪怕两边口径出现了矛盾，她也会擅自地替陈明阳想到合理地解释方法。自始至终她倒是没想过陈明阳会撒谎。
由于刚才她的视线是放在陈明阳身上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女儿骤然变沉的脸，此时转过头也只看到女儿低垂着头。她只当女儿是和往常一样为面对不熟悉的人感到害羞。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不用紧张，明阳还是很友好的。”
陈美琪沉默不言，头仍然保持低垂没有回答。
张女士露出个尴尬的笑容看向陈明阳替自己的女儿解释道：“不好意思，这孩子这一阵子天天被关在这里，可能太闷了……”
面对陈美琪的表现，陈明阳只感到毛发竖起，似乎有些微妙的不适感。不过他的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地微笑，用亲和的语气说道：“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陈美琪仍然低头不语，直到这时张女士才终于察觉到女儿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她一脸担心地看向女儿，出声道：“琪琪？”
“你说……你叫陈明阳？”她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
从她的语气中陈明阳竟听出了一种质问的味道。
就好像她真的听过这个名字，仿佛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在接受她的质问一般。
“是的。”陈明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原来就是你……”陈美琪浑身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自己某种情绪，陈明阳能从中听出对方下一秒可能就会爆发。
话说，自己有怎么样她吗？
关于陈美琪的状态，陈明阳能听出，张女士自然也能听出，她担心地看向陈美琪问道：“琪琪，怎么了？”
陈美琪仍然低垂着头，对于母亲的关怀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低垂着头，用断断续续地声音重复着刚刚的话语：“……就是你……”
陈美琪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渐渐变成了只卡在嗓子里的低声咕哝。
张女士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陈明阳，从女儿的口吻听的出来，她是对这个名字起了什么反应。
陈明阳瞄了陈美琪一眼，撒了撒手坦然说道：“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原因，不过看样子她似乎是因为这个名字想起什么来了……”
张女士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狐疑，不过转瞬即逝，她将视线移向女儿，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柔声问道：“琪琪，陈明阳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陈美琪仍然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在喉咙管里低声嘟哝着，似乎在重复着什么咒语。
能看见她原本垂挂着的双手在慢慢收紧，许久未曾修剪过得的指甲也因此刺入到掌心当中。
血顺着手腕滚滚流下，陈美琪却完全没有察觉，她好像感觉不到痛。
“琪琪？”张女士仍然在呼唤。
可是陈美琪只是自顾自的低声嘟哝着什么，对于张女士的呼唤置若罔闻。
张女士无奈地看向了陈明阳，抱歉道：“不好意思，琪琪今天状态似乎不怎么好，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尽管张女士近距离都听不清陈美琪在嘟哝些什么，但是陈明阳却能听清，陈美琪正不断地重复着：“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这个“你”毫无疑问指的就是自己。
一个精神失常的患者像念魔咒一般重复着这样的话语想象还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陈明阳自己自问是无辜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让她变成这样。
这明显是异常的，陈明阳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那个吸了自己血的“陈美琪”。
难道是她在顶替真正的陈美琪之前，对她说过些关于自己的什么？
无论如何，绝对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毫无疑问自己也是一名受害者。
陈明阳带着歉意看了看张女士说道：“不好意思，临走前我想最后再说几句话。”
事到如今，就算张女士在场也不能回避这些问题了。
“是不是有人曾对你说过些什么？”陈明阳将视线移向陈美琪开口说道。
“不管说的是有关我的什么，我都可以保证那一定是个误会。”
陈明阳为自己辩解道，当然他也是实话，客观意义上或者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绝对是一个受到吸血鬼袭击的无辜之人。
“总之美琪你先安定下来好吗？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好好谈，你母亲张女士也非常关心你身上都发生过什么，别让她太担心了好吗？”
对于这番话，张女士也是打心底表示认同的，无论怎样，先稳定下来状态能够好好沟通才能够弄清原因。不管陈明阳是否真的和女儿发生过什么，这段话至少说的是符合她心声的。
然而陈明阳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超脱了张女士想象中的走向。
“你是不是受到了吸血鬼的袭击了？”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因为那个吸血鬼变成了你的样子……”
“你……你再说什么呢？”张女士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明阳。
陈明阳笑了笑没有回答，仍然看着陈美琪问道：“她顶替了你的身份也来袭击我了”
难以置信的特殊情感彻底消失，张女士又惊又怒地看向陈明阳高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呢，陈明阳！”
陈明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接下来的问话都很重要，还请您先保持安静，好吗？”说着，陈明阳还露出了个尽可能友好的笑容。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张女士终于看出陈明阳的不对劲了，她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陈！明！阳！你发什么神经！”
陈明阳没有搭理张女士，仍然看着陈美琪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那个吸血鬼吗？”
说到这，陈美琪终于有了反应，她赫然抬起头看，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
“……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数因为你我才会介样——”陈美琪情绪骤然变得远比刚才还要激动，为了宣泄心中的某种痛苦她连语言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身体更是克制不住的激烈颤动。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我其实是想来帮你的。”陈明阳露出和善的表情当着神色已然不悦的张女士毫不避讳地继续问道：“一个多月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个吸血鬼对你说过什么？”
陈明阳明白，他必须得直接，希望某些词汇能够触发关键词，进而能够从她的反应上看出点什么。
对于这样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患者，他没有办法去循循善诱，况且张女士刚刚已经有了请自己离开的意思，他没有时间再等下次。
似乎一个月前这个关键词触发了作用，只见陈美琪突然用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歇斯底里地喊道：“因为她说……她说她只需要你！所以、所以我们都只是被抛弃的牺牲品！”
“够了，赶快住口然后离开，不然我要叫人了！”张女士在旁尖叫着发出了威胁。
“你们？”陈明阳捕捉到了关键字，他没有搭理张女士地威胁继续问道：“还有谁？”
“都是你，因为你才会这样，因为你我们才会变成这样！全毁了，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想喝血想喝血想喝血，想喝的想死！”陈美琪没有回答陈明阳的话，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失去了理智。
她状似癫狂，疯狂地用双手抓挠着脑袋，丝毫不顾及这会在自己漂亮的脸蛋上留下抓痕。
“明明我有在努力的克制！”她不住地弯下腰，似乎想要压抑自己的某种欲望，眼睛也变得血红。
“你为什么要来刺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她的双手大力抓挠着头脑，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如同鬼畜一般来回抽搐扭动着，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心底要压抑不住了。
看到陈美琪自残般的行径，张女士心疼坏了，她伸出手希望能够制止住女儿的怪异行为。
不知道是感受到母亲的制止还是什么，陈美琪抓挠头部的动作骤然放缓，只是双眼比刚才还要血红，整个眼白都是血红，红到了极点。
这眼神看起来好像随着变红也失去了某种情感。
看着陈美琪血红的眼，陈明阳汗毛竖立，心中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预感此时放大到极点，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靠近。
“——快拿开！”看着张女士已经伸到半空的手，陈明阳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还未等张女士将手触碰到女儿，陈美琪就已经先她一步暴起，用双手将张女士扑倒在地。
她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野狼终于捕捉到猎物一般，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咬在了张女士的脖子上。
血喷涌而出，喷涌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半张脸。
身下是她的母亲，加害者是她自己，她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挥洒着心中的兽性。她将牙齿咬进张女士原本雪白的脖颈，享受着从中涌出的鲜血，并伸出舌头不断从中舔舐。
这是她压抑许久才能够尝到的美味，她足足压抑了一个多月。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了。就算对方是她的母亲……不，不管是谁，是母亲还是谁也好，她都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只想大口的吸，吸完她，再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