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世外有片山 > 第三十九章归家
    千秋城里,街道宽阔笔直,香车宝马,行人过客,在街上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家家生意兴隆,贵者如云,富者如雨,一副繁荣和乐的景象。
    刚进城,一个短打装扮的男子便迎上来,李紫萝见之,秀眉一皱,调头要走。
    那男子急唤:“大小姐,留步,二爷不好了。”
    李紫萝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急问:“二叔怎么了?”
    男子抱拳行个礼,李紫萝催道:“快说!”
    “大小姐,二爷病重,请大小姐速速跟小的回去吧。”
    “怎么会这样?李叔和管大夫不是一直好好照顾二叔吗?”
    “自从大小姐离家,二爷的病就一天重过一天,现在,家里催大小姐赶紧回去,小的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大小姐,千里马已备好,咱们快点出发吧。”
    向后一指,果然还有三个同装男子牵马在等候。
    李紫萝担忧不已,对盛誉和洛明训说:“我得赶紧回家,以后再聚。”说罢转身离开。
    洛明训紧追两步:“路上小心……”话音刚出口,人已经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洛明训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盛誉道:“阿训,走,咱们回家吧。”
    洛明训转头笑道:“盛兄,咱们也暂且一别吧。”
    “哦?”
    “听闻城中有一鱼跃客栈,是各地赶考学子的聚集之所,离考试还有半月之余,我想住在这里,一来可以和其他考生好好交流一下,二来可以专心功课。”
    “阿训,你跟我回家,其实……总之你跟我回去就是了,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先生吗,要他指导你一日或许胜过苦读十日。”
    洛明训语气温和坚定:“盛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我想靠自己的力量。”
    “好吧,你主意定了我再说也没用了是吧?不过你要记得,现在到了家门口,有需要一定要说话。”
    两人边说边走,把洛明训安置在鱼跃客栈,盛誉离去之前道:“今日我先回家,明日我一定来看你!”
    但是,盛誉却失约了。
    盛誉来到王宫门口时,正是日在中天,盛誉以手遮阳,抬头打量里面巍峨的宫殿,终于到家了。
    不由得加快脚步,来到宫门下。
    门口卫兵长刀一横挡住了他,盛誉稍有怔忡,随即反应过来,满面风尘,周身褴褛,怪不得会被阻拦。
    他并不恼怒,脸上含笑,语气中已经恢复了二殿的威严:“去把你们赵统领赵卫方叫来!”
    两个宫卫对视一眼,一人问:“你是何人?敢直呼赵大统领名讳?”
    盛誉道:“告诉赵卫方,就说盛誉回来了。”
    两个护卫闻言大骇,脸上登时色变,突着四只大眼睛看着他,见了鬼一样。
    二人愣愣的直直盯他片刻,又慌乱的调转长刀直指盛誉,脚下却像踏进了荆棘丛,进不得退不得。
    盛誉见此情景,开始的不以为意加重了几分惊疑,同时心头怒气涌起,仍是负手而立,但眼神霎时凌厉,冷冷呵道:“大胆!有几个脑袋?!”
    不料两个宫卫刀尖抖动,仍既不撤刀也不跪拜,只是齐齐扭头朝后面喊:“来人啊,请赵大统领,……回来了!”
    他们自动忽略了对盛誉的称呼,这让盛誉心头疑团重重,没有疑惑多久,一队护卫整齐奔出,径直把盛誉团团围住,盛誉按下心中种种情绪,面上逐渐罩上一层寒霜。
    后面一人银甲红袍,按剑挺身而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雄伟健硕,凛凛威风。
    先前的两个宫卫有了仗凭,底气立马足了起来,腰板挺得笔直,刀尖也不再抖动。
    赵卫方虎步生风地走来,板着一张黑脸,目光寒如冰,利如刀,直勾勾锁定盛誉,显然已经认出了他。
    这位大统领耿直忠介,赤勇忠诚,进可战场统兵厮杀,退可护宫保驾,深得父王信任。
    盛誉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都是因为偷偷出宫被他捉住,知道他油盐不进,极不好打交道,难缠得很。
    而赵卫方对这个浪荡纨绔的誉王子心中也有几分不屑和鄙夷。
    平日里两者相见,尚且相看两厌。
    此刻赵卫方站在盛誉跟前,木雕石刻了片刻,盛誉先开口:“赵统领,架子越发大了!”
    “拿下!”
    一声威喝,执刀围拢的护卫被按下了开关似的,训练有素地快速逼近过来,包围圈骤然缩小,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直抵盛誉周身,刀光寒气在烈烈阳光下,穿透身上衣服,直抵皮肤。
    怒火在心头愈燃愈旺,还没待盛誉发作,赵卫方转身走了。
    “赵卫方,你给我回来!”
    赵卫方仿佛没听到,毫无反应,盛誉只能被逼近宫门。
    心里不禁叫苦不迭,糟糕,架势做的这么足,父王这次动了大怒。
    禁足?读书?宗夫子?不会挨板子吧?
    “国师回宫没有?”盛誉悄声问护卫。
    无人答。
    盛誉心道:应该在城里多观察两天,打探情况的。
    又急速转动脑筋,在心里排练说辞。
    然而,盛誉没有被带到内宫,而是带到了内狱。
    护卫的刀尖毫不客气,丝毫不避忌他的千金之躯是否有损,盛誉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一脚,然而只能心里想想,没有付诸行动,毕竟不能罪加一等。
    现在越是谦恭,越是好好认错为上,细想,也没什么大罪嘛,无非就是离家出走嘛,无非就是时间长点嘛。这群狐假虎威的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
    狱中狭长阴暗的过道中,一队杂沓的脚步声充斥着整座牢房,盛誉被带到最里面的一间,盛誉还站在门口抬头打量,就被一脚踹了进去,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
    回过头,牢门已被重重关上,盛誉惊怒交加,对着铁门连打带踢,门外毫无反应。
    房间里是潮湿阴冷的气息,后面墙上有一方小窗,投进些许光线,体弱多病一样,苟延残喘地被黑暗吞没。
    死寂的环境,平复了他盲目的情绪冲撞,他开始慢慢反应过来。
    貌似有点小题大做。
    如若没有父王的命令,给他们一次机会重新投胎,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这么对待他;即便是父王的命令,把他关进天牢受些苦头,即便除却赵卫方,底下人惯会阳奉阴违,定是会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做做样子。
    貌似有点儿过于逼真。
    父王为什么不直接见他?
    难道父王还在病中?
    那么母后惯于偏袒他,又怎么会直接把他关进天牢?
    城卫的惶恐,赵卫方的眼神,护卫的无礼,阴暗的牢房……
    ……
    盛誉再次冲到铁门前,对着铁门大发雷霆,满肚子的狐疑,他急切地需要人来回答。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铁门的咣当作响和他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
    这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只有这栏铁门和这口小窗作伴。
    小窗外越发昏暗,唯一的光线也没了,屋里黑的发冷,盛誉筋疲力竭,无力的靠在墙角,头抵在墙上,茫然的对着屋顶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