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来参加她舅舅的婚礼,以后你就不要说是我刘志华的女儿!”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年过六十七的邓飞的外公的声音,他还是那么讨人厌,这是邓飞的第一感想。
    她妈,刘虹,今年43。
    当初刘志华给她取这么个名儿是希望自己的事业可以一路长虹,先成家后立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确实,天随人愿。
    他刘志华的事业是他娘的随着刘虹的出生就开始奇迹般的一路长虹了,大家都明白土大款翻身农奴把歌唱,第一件事大概率都是禁受不住诱惑。
    当他遇到比自己小十一岁,刚出学校没几年的王文娟,他出轨了,那时候王文娟是他的店里的会计。
    年轻,肤白,貌美算不上顶好,不过算是个懂男人心的。
    当刘虹的妈妈宋宝珍得知丈夫出轨的事情时,王文娟的肚子都大的衣服都遮不住。
    那时候的医院,关系好塞点钱可以查性别。刘志华仅存的一丝愧疚,在医生出的报告下,得知是个男孩后都消失的荡然无存。
    而宋宝珍也就在扇了找上门来示威的王文娟之后,就被刘志华甩了一纸离婚协议。
    宋宝珍没读过多少书,字都认不得,哪是懂这些的,稀里糊涂的落了人财两空,净身出户。
    她直骂刘志华没良心,以前是谁照顾你瘫痪的老妈,是谁拿坐月子的仅有的两只鸡给你拿去拜师学艺。
    如今是咸鱼翻身,嫌弃她没有文化,岁数大,还生不出儿子来。
    宋宝珍不只一次的后悔过,当年他爸爸拿着菜刀都撵不走的男人刘志华,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她不明白,不嫌弃他家只有两间瓦房的自己,为什么人到中年竟落了个这般下场。
    而邓飞作为被自己外婆宋宝珍含辛茹苦带大的崽,听了亲戚讲了当年她们的故事之后,也对外公亲近不起来了,甚至有些恶心。
    “我不去。”
    等刘虹挂断电话之后,邓飞板着一张脸迫不及待的说出这几个字。
    刘虹心里也是清楚的,但是她真的惹不起自己爸,邓飞自然也是明白她妈的这个德行。
    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就被PUA直到遇到我爸邓昀,所以邓飞就觉得她妈在面对外公的时候真的有理都还怕三分。
    这是非常恐怖的。
    “你不去,到时候他还得打电话骂我,找我麻烦。”刘虹表情严肃,她其实也是不乐意的,自己当初和邓昀压根没有办过婚礼,也没拍过婚纱照,因为邓昀是不被他爸妈待见的儿子,而她是不被自己爸待见的女儿,而老妈没有什么赚钱能力。
    她不只一次的崩溃过,有这般有点臭钱无情的爹,不如投胎有一个拉煤种地的爹。
    邓飞不屑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他不说生女是个祸,不生日子也能过吗?生女不是赔钱货?那他能不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来纠缠你倒是真,更别说他现在要跑来恶心我了。”
    刘虹自知理亏,说不过这个丫头片子。她也何尝不是想不通为什么同在一个屋檐下,能有如此大的区别,同父异母的弟弟生来要什么有什么,巴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人家的妈妈受尽爸爸宠爱,什么都不用做,保姆请就是了。
    而她,被骂赔钱货,横竖都是自讨白眼的存在。她的妈妈宋宝珍,从认识自己爸爸刘志华开始过得就是紧巴巴的穷日子,巴不得一块钱要掰成四瓣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邓飞是恐婚的,因为外婆外公离婚,爷爷奶奶离婚。只有自己的爸妈维系着一个尚且还算温暖的家,只是经常为了钱吵架。
    刘虹看着邓飞无比冷漠的表情,什么也没再说,只是不停的叹气着。
    “你以为他会真的稀罕我们吗?我们不过是去做陪客,吃了有钱人的饭,耽误了没钱人的工。”邓飞真希望可以一闷棍把自己老妈敲醒,她要是有这么个爹,弄死也不认。
    刘虹身上像似有蚂蚁在爬,“可他还是我爸不是吗.....不去也不好。”
    “怎么着?你还期盼着他百年之后能给你分钱?要看得上眼,早就把那套老宅还你,不说给我们拿钱什么的。可我们一家人也不至于落到租房那么多年才攒够钱在乡下修房子。”
    邓飞越说火气越大,她真不知道自己老妈的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豆浆还是脑髓,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别人都是害怕地震,我还得谢谢地震,不然没有国家政策补贴,你跟我爸的钱压根不够修房子,更别提家电。”邓飞也不怕这话会伤了老妈的心,她只担心自己老妈还在梦里活着。
    邓飞不客气的指着那仅仅只是抹了白,只有一个电视一套沙发一个冰箱,茶几,电视柜的空旷客厅。
    “我们生活是不富裕,可是也不是犯贱到每年都要去给别人嫌弃,请人的也是他,阴阳怪气的还是他。不晓得的还以为这个年代可以娶两个婆娘有两个家呢......”
    邓飞说完扭头回了房间,压根不想再理自己那毫无共同语言的老妈,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从那次外公过生日请客吃饭,喊她们去,她去了。
    别的亲戚恭喜他儿孙满堂,他却笑嘻嘻的说:“我儿子还没结婚呢,这哪算,这两都是外孙,又不姓刘。”
    从这开始,她便也跟这个外公无缘了。
    以前她总觉得外公人不似那么坏,会暑假喊她去玩,给她买两套衣服,零食,家佰利的面包她是最喜欢的。
    直到长大之后才发现,每年的压岁钱都像是在打发叫花子。拿了三四百块钱,一副大善人的模样,没有一句话不在强调自己的付出。
    不收还要被阴阳怪气说看不上?
    收了她也不能随便不理人,于情于理都是说过不去,她很厌恶这种相处模式。
    长辈们口口声声说:一代人算一代人的恩怨,小辈们不能算。
    可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威胁自己妈妈,企图通过裙带联系来强硬改变邓飞的想法甚至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