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虫族之再世为皇 > 正文 治疗
    五年前,菲尔德十七岁,而洛聿只有十八岁而已。

    菲尔德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虫皇将刚刚才前线上下来,浑身是血的洛聿带到了菲尔德的生日宴上,向他介绍了这位年纪轻轻,却立功无数的帝国上将。

    他嫌弃捂鼻,洛聿窘迫离席。

    那是他们的初见。

    一点儿也不美好。

    可是在此之前,他们确确实实从未见过面。

    而洛聿刚刚却说,这枚戒指他五年前就做好了,菲尔德心中不由震惊。

    然后他又想了想,说不定这是洛聿年少时做好要送给未来雄主的一枚求婚戒指,也许并不具有针对性。

    只是菲尔德今天恰好就成他的未婚夫罢了。

    菲尔德落下了手,再次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洛聿伸了伸,这次雌虫没有一秒钟犹豫地牵了上来。

    将洛聿拉起来后,看着他刀口纵横的脸,菲尔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眼睛亮了亮,“等我一下,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来着。”

    只见菲尔德急匆匆跑出了房门,奔向了他停在外面的那架飞艇上。

    看着雄虫离开的身影,洛聿手里一空。他看了看被菲尔德丢在地上的外套,缓缓蹲下了身,抬手将那件灰色的衣服拾了起来。

    他眼神沉沉,看着手中的衣服逐渐失去了焦距。

    半晌,他唇角突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果然……都忘了啊。”

    洛聿将那件外套揣在胳膊上,慢慢站起身来,他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日光充盈的门外。

    他在等。

    一如此前五年。

    金色的阳光洒在鹅卵石大道上,年幼的雌虫坐在台阶上晃荡着光溜溜的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可怜雌虫满脸尘灰,衣衫褴褛,脏兮兮的手中攥着一瓶营养剂……而他的目光坚定而失神地只望向一个地方——远方一只站在日光尽头处的金发雄虫。

    一切都始于此,始于一只雌虫少时爱而不得的不甘。

    说的文艺些,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盛大暗恋。

    洛聿从大衣的口袋里慢慢摸出自己那副面具,他手指在上面摩挲过,最终还是将它轻轻带在了脸上。

    彼时菲尔德已经迎着阳光向他疾步走来。

    他手里仿佛拿了些什么东西,但是洛聿都不关心了。雄虫金光闪闪的头发散在空中,真像是太阳神偏爱眷顾,用阳光为他镀染上的一层颜色。

    别人说起三皇子殿下,都会想到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以及不可企及的A级精神力,但是对洛聿而言,菲尔德最特殊的地方,便是他其实是帝国唯一一只金发墨瞳的雄虫。

    也许殿下自己也不知道吧。

    他有多么的特别。

    菲尔德走向洛聿的时候,洛聿一直凝视着他。

    洛聿原本有一双凛冽桀骜的眼,深邃细长的眼眶,高挺的鼻梁,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侧脸。

    那是那副厚重的面具也遮掩不住的。

    洛聿的眼窝很深。菲尔德在人类世界听说过,这样的人,专注地看人时总是带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

    菲尔德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洛聿长着这么一双深情的眉眼,实在是一件很犯规的事情。

    像一团蓝色的湖水,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陷进去。

    菲尔德咳了声,将视线从洛聿的眼窝处移开,他走近洛聿,伸手抚过洛聿肩上的银白长发,声音有些沙哑,“我可以替你把头发扎起来吗?”

    洛聿点头。

    他脖侧微痒,菲尔德的手挽起他的碎发,松紧有度地将那捧蓬松的及肩发挽上,系上皮筋,然后慢慢收紧。

    动作温柔得不像一只雄虫。

    “闭上眼睛吧……”菲尔德在洛聿耳边轻盈道。

    洛聿不由自主地落下了长长的睫毛。

    菲尔德伸手缓缓地将洛聿脸上的面具卸了下来,然后再次释放出了成千上万缕精神丝,他的手轻轻盖住了洛聿整张脸。

    “准备好了吗。”菲尔德俯身凑在洛聿耳边。

    “什么?”回应他的是洛聿茫然的目光。

    下一瞬间,菲尔德全部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倾撒在洛聿的脸上。

    洛聿的手刹那间攥紧了——

    好疼!

    如千刀万剐。皮开肉绽的感觉落在他的脸上。

    可是一瞬钻心剜骨的疼痛过后,洛聿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却只见眼前的雄虫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一滴一滴的冷汗从额发间落了下来,他急促地喘息着,手臂上青筋微突,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也在狠狠颤抖。

    “殿下!”洛聿立刻出声急切喊道,“快停下来。”

    菲尔德却充耳不闻,手上更加专注地散发着浓厚的精神力。

    “殿下!”

    菲尔德咬紧牙关,整个人已经几乎要被汗水浸湿了。

    洛聿急得眼眶全红了,他不顾冒犯地握住了菲尔德的手,强硬地阻止了雄虫的动作。

    被打断输送精神力的菲尔德顿时软了身体,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洛聿上前钳住他的腰,帮他稳住了身形。

    菲尔德疲累地看了看眼前的雌虫,满意点头,“嗯,好些了。”

    “只接受一次的精神力治疗肯定不会全好的,不过只要以后按时多次地进行下去,虽然不一定完完全全恢复原样,但是淡化到不用再带着面具还是可以做到的……”

    回应他的是雌虫手上更加不容拒绝的力道。

    菲尔德站稳身躯,拍了拍洛聿的手,“可以放开我了。”

    洛聿没动。

    菲尔德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掐红了,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值得吗?”洛聿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他,他嗓音嘶哑着低声道,“殿下,我脸上的伤是异兽抓伤的,费宁医生都说过了,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治好的。”

    “可是我……”

    “即便是您,”洛聿坚决道,“即便您觉得可以用精神力治疗我脸上的伤,也至少要耗费掉您一半的力量,最终还不能彻底治好。”

    “不值得的,殿下。”只听他认真说道。

    “那么你就值得吗?”一直沉默着的菲尔德突然开口说道。

    迎着洛聿不解的眼神,他说道,“那天我们遭遇袭击,你说要代替我去击缴飞艇主将,还给我抓来了亚索这个活口……”

    “这是个不容易的任务,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你身上只带了一把毫无用处的枪。”

    “你是帝国上将,姑且算你有本事完美执行好任务,可是,能够一瞬间从敌方的飞行器中飞下来唤醒即将魔化的我……你做不到的。”

    菲尔德目光深深,他不容忽视地注视着洛聿闪躲的眼神,缓缓道出真相,“上将,你又为什么要为了救我,喝下引发雌虫狂躁期的药水呢?”

    洛聿目光一颤。

    只听菲尔德继续问道,“你这样做,难道就值得吗。”

    洛聿低头沉默。

    半晌,他低哑的声音响起,“值得。”

    “殿下,为了你,没什么事情是不值得去做的。”

    “保护您是我的使命。我愿意为您舍弃翅膀,为您奋不顾身,为您不顾一切,甚至牺牲性命。”

    “不仅因为您是雄虫,是帝国的三皇子殿下……”

    “您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洛聿不再逃避菲尔德的目光,他的手臂还环在菲尔德腰间,带着无法挣脱的力道,好似强迫般逼着菲尔德与他对视,深邃的眼神仿佛要钉穿菲尔德的瞳孔。

    这下轮到菲尔德手足无措了。

    说好的我在质问你呢,怎么你还开始撩我了呢。

    菲尔德哪里听不出来对方这是在跟他告白呢。

    但是……

    他敛着睫毛,突兀地咳嗽一声,硬生生打断了这暧昧而尴尬的氛围。

    “那个什么……”菲尔德开始没话找话,他左想想右想想,终于找到一个转开话题的思路,“对了,我不是说要送你礼物的吗,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

    菲尔德不着痕迹地掰开了洛聿的手,装模作样地从身后拿出了礼物。

    洛聿见他这逃避的模样,手心紧了紧,眸色渐渐愈深了。

    菲尔德将一副晶蓝色的面具捧在了洛聿面前,目光闪亮,心中有些忐忑,“当时答应给你做的面具,怎么样,喜欢吗。”

    他面带欢喜地凑近了洛聿,像一只等着被rua头的小兔子。

    洛聿愣了愣神,然后勾起了唇角。他接过那副面具,质地冰凉温润,也足够轻盈,他不用试戴就知道这面具与他的脸庞也是十分匹配的。

    “谢谢您,殿下,我很喜欢。”他抚摸着蓝晶制成的面具,真挚地说道。

    菲尔德闻言心里也一阵喜悦与骄傲:不枉他通宵达旦地肝完这副面具,有什么比自己的礼物能够让对方开心更重要的呢。

    菲尔德心情瞬间大好,“你喜欢就好。”

    成功应对过了塞西尔,也送过了礼物,菲尔德本来是该回家了的。

    但是洛聿看了看时间,说什么也要让他吃了早饭再离开。

    不等菲尔德回话,洛聿就自信满满地围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被按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菲尔德只好打量起了洛聿并不豪华的别墅。

    但其实是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洛聿的家具简直是少得可怜。

    菲尔德的视线也很自然地落在了一个显得格外显眼的玻璃柜上。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好奇地走向了那个立在最醒目地方的柜子。

    走近了之后菲尔德才发现,这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军功徽章。

    对比起自己上辈子出生入死,拼上老命才得到的可怜的三个军徽,菲尔德顿时对还在厨房研究怎么烧菜的洛聿肃然起敬。

    记得第一世洛聿还不是他的虫后的时候,一直是几乎住在军队的状态,他喜欢作战,享受飞翔,他曾经是那么出色的一名战士,将整个军团管理地那样好,可是因为对自己的一腔信任,他放弃了自己骄傲明亮的曾经和光辉的未来,被夺去兵权,成了帝国最有名无实的虫后。

    刚才洛聿那样认真地对菲尔德说他会一生守护菲尔德,为他牺牲,为他放弃一切……

    菲尔德心头震撼,因为他知道,洛聿第一世就是这样做的。

    原因对方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了——因为爱。

    可是菲尔德今生再面对洛聿这样炽热的感情,却只觉得难堪不已。

    洛聿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他甚至总是在想,如果洛聿根本就没有和他相见,是不是会过上非常圆满辉煌的一生。

    他害怕重蹈覆辙,所以他选择逃避。

    因此尽管心里对洛聿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也不敢接受洛聿过于纯粹灼热的爱。

    他配不上,也给不起等同的爱。

    菲尔德睫毛微眨,手指轻轻抚过被擦得光可鉴人的玻璃柜。

    他会给洛聿他本应该有的人生,给他自由与尊重,给他飞翔的权利,给他灿烂的未来。

    “砰——咚——”

    一个精致的盒子突然从玻璃柜顶掉了下来,发出的声响打断了菲尔德的思路。

    厨房里的洛聿好像并没有听到这里的声音,于是菲尔德弯腰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拾了起来。

    盒子没有锁,里面的东西也就很惨地被摔了出来,散在地上。

    菲尔德把盒子抱在怀里,然后蹲下拾起了那片发黄的画纸。

    画纸很旧,上面画着一只笑着的年轻雄虫,短发,不高,衬衫……

    长得很丑。

    然而从画纸边缘褪色的痕迹来看,这张画一定是被人用手指反复地触摸过的。

    菲尔德心中警钟大响,他皱着眉头看向了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洛聿。

    这画上的雄虫是谁啊,长得真丑。

    洛聿又为什么要画这么一只雄虫的画像,还装盒置顶,经常拿出来看。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