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铜钱一响,神折腰 > 第29章威逼
    “哦?时天师是看不上这些?还是看不上柴某的本事?”柴三爷的怒火引而不发,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就是筹码不够。
    “我一个穷光蛋怎么敢嫌弃您。”所有小金库上交的时天是个确确实实的穷光蛋,“我只是不能背弃我的父亲,另寻师傅。”
    这当然都是信口胡说。老爸巴不得时天能拜几个厉害师傅,可惜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存世者也不是时家能攀得起的。命师一道有卦术、相术、堪舆、风水等阴阳之法,极为驳杂,能专精一门者已属小成,时天爷爷的本事堪称通天,卦术和相术当世无双,比老爸厉害的多,时天学到的几个转运法皆出自于他。只是爷爷留下的功法不多,加之爸爸早丧,时天虽习了十数年的法,本事到底未学全,亦是无可奈何。
    拜师当然是件好事,但柴三爷这人却不是佳选。
    柴三爷的面相古怪,绝非什么好人。时天相面的本事是一点一滴学的,绝不会看错。这样的人,选在这样的时刻来请时天上门,也非常理。
    若周公和柴三爷是好友,罗家一事后周公必然倒大霉,哪怕这柴爷之前是存了收徒之心,如此一遭后,又怎么会来收自己为徒?怎么会怀好心?还许之以重利?明摆着的坑。
    时天又想起“偷天换日”来,柴狗不会就是幕后黑手吧?他偷偷瞄了两眼,不对,这家伙这么热衷于以财帛美色拉拢人,屋内的装修又极尽奢华,像个中道发家的爆发户,绝非那个害人于无形的“偷”。如此一来,这柴三爷的所作所为更是透着古怪。
    难不成?这家伙想骗我签“天师令”?
    古时,命师如果要正式收徒必须签署天师令。所谓“天师令”,类于“青词”,有上达天听之效。写词时,师傅需要将收徒的时间和出师的时间都写清楚,以及一些琐碎的门规细则,需得一一罗列其上,待师徒二人签上大名,以鲜血为印泥,摁上指印,即可焚化。将余灰撒于山河,这拜师仪式就算成了。
    不过现在很少有正儿八经签天师令的命师了,时天和老爸就从未签过这东西。听爷爷说,他那个时代就有恶师打过天师令的主意,让时天不要轻易签这种东西,遗祸无穷。
    虽然这遗祸是啥,爷爷没明说,不过肯定没好事。
    拒绝柴三爷是时天唯一的选项,拒绝之后怎么个走向他心里也拿不准。
    “这样啊......”肉眼可见,柴三爷的脸色沉了几度,那五个女子无人敢出声。室内落针可闻。他挥了挥手,几个女孩如蒙大赦,拿起放下的珍宝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俩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连时天这种迟钝的家伙也感觉到了压抑的情绪。
    不好!这老狗要发飙!
    “呵!年轻人果然胆大。”柴三爷从牙里蹦出了这几字,原板正端方的脸扭曲起来。时天可不怕他,红梅女士比他可怕多了:“小子不敢,只是门庭改换是大忌,而且时家人命途多舛,不是有福之人,万一影响到柴爷您旺盛的运势,那可就不好了。我也着实配不上您的青眼。”
    提到“运势”二字,柴三爷的手猛地一僵,又马上恢复正常。
    时天眼睛多奸,这点变化逃不过他眼睛,当真有诈!
    “时天,我柴某在这一道也算有些能力,你今天拒绝了我,这命师一道能不能再走下去,可全看天意,你要想清楚。”说是想清楚,柴三爷的话里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瞧瞧!这才叫威胁。摆明了如果拒绝他,就不要想做命师了,这昌隆街估计也呆不下去。时天脑有反骨,最恨人威胁,他当即回答:“我不后悔,确实不想拜师!”
    “你!”柴三爷气得脸色发青。他成名已久,谁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这兔崽子是在找死!
    刚想动手,他又想到师傅的吩咐,师傅事前特意叮嘱,这小兔崽子现在还不能动,得全须全尾的留着。这气不得不强自按捺。
    如此一来,那张端正的脸彻底狰狞,隐隐约约间,透出他原本的相来——贫瘠、凡庸,有孤寡之色,短短几秒后,又隐没不见。
    果然,这家伙不对头!这一系列反应被时天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气。
    柴狗虽然不是这“偷天换日”的主谋,但这双层相绝不可能是自然生成,底下这层相单薄、平庸,绝不足以让他拥有如今的地位,他必然是善相的受益者。
    呸!臭不要脸!偷别人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得到权势、财富,还沾沾自喜,简直不要脸至极!
    只是没有证据。时天不由暗恨,这短短几秒的本相他能看出来,是因为他有着极为扎实的基本功,不是所有命师都能看得出来,更遑论普通人了。这种莫须有的证据无法取信于人,反容易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也没有可谈的余地了。时天,你好自为之!”不能动他,可没说不能找事,小崽子,我们走着瞧!柴三爷自二十年前成名,从未有人敢这样悖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多谢三爷美意。”臭老狗,真是老而成精!暗算我还要我感恩戴德,脸皮怎么能这么老厚!时天恨极了,面上则不露颜色,“那我就走了,拜拜了!”
    屁股一抬,也不管猪肝色的柴三爷,时天利索地离开。
    出了门,时天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N市第一医院。
    夜间的网约车生意依旧红火,他很快打到一辆,不到半个小时,人就站在了医院门口。住院部17层03号房,他再一次地来到这里。透过门口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支下的小床上空荡荡的。
    一家三口已在这呆了多天,即使黄胖年轻力壮,这么来回奔波也实在受不了,买了张折叠床就在医院安了家。
    黄胖正在刷着手机,却不是为消遣,而是在询问青矾调查的进度。自从上次无功而返后,他又继续拜托青矾帮他留意着医院动向,青矾确实机灵,昨天终于有了些许眉目,虽然还未找到这源头,但也能让他开心几日。
    床上的黄父又呓语喃喃,他一骨碌坐起来,在枕头下摸索片刻,摸到一枚铜钱。紧走几步,用虎口小心捏开父亲的嘴,将这铜钱压在舌下。
    这铜钱是时天给的,确有奇效,每当黄父发作之时,含着此物就能镇定下来。
    黄父痛苦的脸色片刻就变得平顺,黄胖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就撞到了一根杆,硌得他肉疼。
    “嘘!”这根杆开口说了话,原来是时天。他神神秘秘地将黄胖拉了出来。夜晚的住院部安静许多,他们走到了走廊尽头,一个靠窗的小空间,有两张正对的沙发,两张圆茶几。时天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悄悄告诉黄胖他的所得:“我发现了一个偷善相的人!”
    黄胖的情绪瞬间高涨,眉间的疲惫都舒展开:“真的吗?”
    “他叫‘柴三爷’,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大本营应该在昌隆街10楼1036室,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他的本相平庸非常,绝对支撑不起他现在的成就,他估计是小偷之一。”
    “有了方向我就好去调查,谢谢你!”黄胖就差没蹦起来了,遇到这种阴阳诡事他着实是一筹莫展。生于阳光下,长在红旗里,他若不是混迹昌隆街日久,也想不到去求助时天。这回真找到点什么,算是意外之喜。
    时天看到黄胖这么高兴,也是颇为感慨,好久没见这小子这么高兴了。黄父的事让胖子心力交瘁,脸上很久没有情绪波动了。
    “偷天换日”这事总算有了点眉目,两人都很开心。时天迎着月亮回家的时候,心里依旧萦绕着喜悦。乐着乐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事给忘了,到家时已经11点了。没想到的是,红梅女士居然还在客厅,敷着面膜等着他,见他进了门,笑呵呵地递来杯橙汁。
    时天受宠若惊,颤巍巍地接过果汁:“老妈,你今天转性了?居然不骂我?”
    面膜笑得起了褶子,红梅女士用两根手指从口袋里夹出张小卡片,银白色的,亮晃晃的,时天的眼直了:“儿子,出息了啊!卡里钱不少嘛!你死鬼老爹让我吃了一辈子苦,连根金项链都没给我买过,没想到退休前能享到儿子福。”
    橙汁都不甜了,时天想起来自己忘了啥事了,他的钱啊!他攒了那么久的小金库啊!
    他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问:“老妈,那个,能给我剩点零花钱吗?”
    “小孩子,要什么零花钱!给你一千,不能再多了!”红梅的脸说变就变,“欻”得收回那张银行卡,发挥母上大人的威严,“赶紧去睡觉!”
    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财产的时天欲哭无泪。
    和凄凄惨惨的时天不同,柴三爷气得肝疼,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告知今晚的情况,他本以为师傅会斥责他,谁知师傅居然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电话里只说让他静观其变。
    挂了电话,柴三爷久违地想起了三十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跟着王瞎子的爷爷习法,王瞎子的爷爷王晟冕坑蒙拐骗是一绝,论起真本事是一点都没有。哥俩学了点骗人的技术就在昌隆街摆起了摊,一开始生意颇为惨淡,无人问津。
    柴三爷当时还远称不上“爷”,只是个楞头小子,每天急得上火。
    这么的,两人硬生生熬了三年,柴三先打起了退堂鼓,就在那时,在老君山的山道旁,他救了个满头白发的人,这人怪异的很,虽是满头白发,脸却不算很老。醒了后,只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柴三心头发毛。没曾想,就是这一举动让他此后的人生改头换面。
    这老人就是他的师傅,是位真正通天的命师。
    老人换了他的恶相,给了他善相,自此之后,柴三跟着他习法,才算入了正道。有了真本事,渐渐的,他在昌隆街的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靠着这一手本事,他离开了昌隆街,在这壕跃商厦开了工作室,成了正儿八经的隐形富豪。
    可以说,现在的柴三爷是这老人一手扶植,柴三感恩非常,对老人言听计从。
    但他依旧很害怕师傅。
    虽然跟了他三十年,柴三还是看不懂师傅,老人智计深沉,他总是看不透。甚至,偶尔与老人对视时,那幽深的眼神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到了今时今日,他还是不知道老人的真名,只知道他的化名“岑昂”,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老人的真名。
    老人究竟是谁,他至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