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洗兵马传 > 第十五章
    袁中震轻咳两下,突然喝道:“休再啼哭!本官有话要问。”
    农妇脸色大变,急忙拉着男孩一起跪下磕头道:“军爷,您大慈大悲,饶过我母子二人。奴家来世做牛做马,也当报您大恩大德。”
    袁中震却厉声问道:“你二人所犯何罪?还不如实招来?”
    那农妇哭着道:“是,军爷,奴家知罪。只因我一时糊涂,瞒报了官家,奴家确实该死。只是如今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他父亲和他哥哥都已应征去了汴梁,能否有命回来,只有老天知道。求军爷您大发慈悲,饶了这孩子,我母子二人一生一世感您大恩。”说完,拉着那男孩,不住的冲着袁中震磕头。
    袁中震心中本已猜出八九分来,此时更不怀疑。心中虽如此想,口中依旧官威十足,高声喝道:“够了!本官岂是容你等儿戏之人。你二人欺瞒官府,本官早已查清,如今本官有要务在身,若是你等能戴罪立功,本官倒可以酌情一二,从轻发落。”
    那农妇一听,如临大赦,忙道:“军爷大恩,奴家万死难报。”
    袁中震清清嗓子,微微说道:“本官累日忙于公务,夙兴夜寐,长途跋涉,如今极是乏累。你二人且去寻点上好的酒菜来,本官用了要继续赶路。快去吧!”
    那农妇赶忙起身,拽着男孩便往后屋厨房奔去。不一会就听得二人劈柴点火,磨刀杀鸡,忙得不亦乐乎。
    李萧此时也感到乏累已极,自前夜以来,他一直未曾睡个安稳觉。当下见左右无事,便靠在墙角处打起盹来。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自己肩头轻推了两下。他睁眼一看,那男孩正捧着两个热乎乎的馒头递到他嘴边,笑眯眯的说道:“饿了吗?给你。”
    李萧微笑着点点头,“嗯”一声接了过来,确实也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便大口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张望,见天色已经大亮,袁中震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桌上摆满了刚烧好的菜肴,香味阵阵,扑鼻而来。
    他自幼虽并非生于锦衣玉食之家,但在天河庄时也从未缺衣少食,绝无馋涎美食之事。但自从寄居白马寺后,成日以素斋为食,已许久不近荤腥。再加上此时腹中正饿,鼻中嗅到那浓浓肉香味时,口中不免吞咽了好几下口水。但他究竟心高气傲,加之恼恨袁中震之极,断无向他乞食之意。当下便和那农妇、男孩三人一起,蹲在地上,就着几口咸菜啃着馒头,倒也觉得大快朵颐。
    袁中震也不看他们,只是自顾自的饮酒吃肉。那农妇为讨好于他,几乎倾尽家中所有,炖鸡烧肉,煲汤温酒,再加上她厨艺精良,竟然令袁中震心中大赞,暗暗觉得这乡间野味大大好过平日吃惯了的官衙厨房。
    半晌他已是酒足饭饱,起来抻了抻腿脚,转身往里屋卧房走去,要去睡上片刻。进了屋内,只见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乱糟糟的铺着一些被褥,阵阵异味呛入鼻息,直欲作呕。他也顾不得许多,挪开被褥,和衣而卧,不久便从屋内传出鼾声。
    李萧听见他竟已睡熟,心下大喜,向那农妇和男孩招招手,示意二人随自己一起逃走。三人轻轻起身,蹑足往门口走去。刚要迈出门外,就听袁中震在屋内大声道:“我可已经告诉过你,若是再敢逃跑,本官便要打折你的腿。”
    李萧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明明在屋内已经熟睡,却仍是能听见自己要逃走,心中只觉得此人竟像是会了巫术,不免对他又恨又怕。想到这里,知道逃跑已然无望,便颓然坐倒在地,低头不语。
    袁中震说完这一句,不再作声,片刻后又是鼾声阵阵。李萧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门外,只见不远处几个农人担着农具正往田间走去,三两个小孩跟在后面,嬉嬉闹闹,笑声朗朗。他见此情景,不免又触动内心,思念起父母来,眼角处泛起一阵泪花。
    他坐了约莫半个时辰,见袁中震犹在酣睡,便去和那男孩说起话来。两个少年倒是投缘,正说得兴高采烈时,就听门外脚步声近,有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少爷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李萧和那男孩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乞丐各拿一根竹棒,手中捧着破碗,满脸污秽,衣衫褴褛,弓腰行乞。农妇见状,口中一边埋怨道:“这年头要饭也催人命吆!我们也要饿死了,哪里还有给你们吃的?”一边从桌上拿出两个馒头,往那两个乞丐的碗里一丢,喊道:“快快走吧,莫要再来了。”
    两个乞丐接了,不住的点头称谢,转身便要走。正在此时,忽然听得远处响起几声急促尖锐的哨声,那两个乞丐闻声脸色大变,将手中饭碗往腰间布袋内一塞,拔腿快步往哨声起处奔去。李萧见二人脚步极是迅捷,片刻间便跑得不见踪影。
    袁中震在屋内听得哨声,急忙翻身而起,凑到窗边看时,望见两名乞丐飞奔而去,一瞧身形便知是武林中人。他立刻奔出卧房,出手如风,将李萧等三人封了穴道,拖进屋内,随手关上屋门。手握刀柄,屏气凝神,竟是如临大敌。
    果然过了片刻,那哨声又起,且比前次更为急促。袁中震知道这是江湖中帮会用以召集帮众,共同迎敌的讯号。那哨声甫停,几乘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也均是乞丐装束,从门前疾驰而去,并不停留。随后哨声此起彼伏,如此响了七次,前后共有十几名乞丐从门前奔过,均是行色匆匆,片刻不停。
    袁中震待哨声停歇,望见再无乞丐奔来,慢慢打开了门,望向众丐所行之处,心下暗自思忖。他曾从陈智达、宋威远二人处获悉丐帮一二,只是两人在帮中职位低微,所知有限。如今见到众丐啸聚,多半是要图谋不轨,自己既然遇上,焉能袖手旁观。念及此,回身抓起李萧,抬腿便走,要追过去看个究竟。
    他刚要出门,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农妇母子二人,心中暗道:为免行踪走漏,还是不留活口的好。遂回过身来,双足连踢那母子二人太阳穴,两人脑袋一歪,不醒人事。袁中震知道二人片刻便会死去,这才放心。他又想自己这一身戎装太过惹人注目,难以暗中行事。便又在卧房中翻出几件农家衣服,换下身上军服,将佩刀藏在背后。收拾妥当,便携了李萧出门,发足向众丐所行之处追去。
    他既已吃饱睡足,立时精力充沛,体内真气流转,双足疾行如飞。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将近中午时分,来到一处枣树林前。袁中震放慢脚步,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呼喝喊杀之声从林中传出。他缓步走入树林,游目四顾,见并无一人,但那打斗声却显是更近了。袁中震循声走去,渐渐来到枣树林另一头,此时已瞧得分明,那树林外乃是一处开阔的河滩,滩上围了一群人,多是乞丐装束,似乎正在观人打斗。
    袁中震心下好奇,便想一窥究竟。他四处一看,见身旁一株枣树枝繁叶茂,乃是极好的藏身所在,便轻轻跃上,窜到树顶的枝丫处,斜身坐下,将李萧放在身旁。又恐他出声惊动了群丐,便点了他哑穴。
    他此时身在高处,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只见那河甚宽,水波荡漾,远眺竟有百来丈,他知道是到了洛水边。再看那河滩上众人,却是十几名乞丐围成一个弧形,正在看着两人激战。相斗之人乃是一名乞丐和一名尼姑,那乞丐使一对判官笔,穿、刺、挑、戳,招式精妙,身手迅捷。再看那女尼,手拿一支蛾眉刺,攻守俱佳,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那女尼身后站着五名女子,一人也是尼姑妆扮,另外三人俱是粉色衣裙,中间那女子白衣飘飘,袁中震看得分明,正是昨夜和自己恶战一场的“鬼影小剑”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