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团宠恶龙崽崽 > 正文 第74章
    林北晗是个喜欢倾诉的性子,有什么需求和想法会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家长们宠爱幼崽,基本上都会满足他,嚣张的小少爷不会藏着掖着那一套。

    只不过这种宠爱也有缺点,当家长觉得幼崽需要受到保护,不能参与某些事情的时候,会选择隐瞒他。

    林北晗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族地,发现盘龙山脉已经被巨大的阵法封锁了。

    少年沉吟片刻,总算回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见过龙王宫的紫色图纹。

    是小时候。

    小龙崽崽洗澡的时候,非常喜欢玩水,澡盆里总要放上几个漂浮的玩具。有一次幼儿园放假,父母都去上班了,小不点在楼下的儿童沙池里打滚,弄得一身脏兮兮,靳桓把幼崽抱回去洗澡。

    那时候靳桓脱了手套,林北晗在他哥的手背上见到了神秘的图纹,幼崽十分好奇地去抓,被靳桓按着洗得香喷喷。

    关于自己幼年的记忆,其实林北晗回想起来挺朦胧模糊的,不过他天生对图形和色彩的记忆力极佳。

    两个图案很像,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林北晗一直不知道靳桓手背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靳桓会选择遮住它。

    少年想,有一个人应该知道,就算不知道,也会有线索。

    周一。

    林北晗向学校请了假,去了一趟炼药师公会。

    炼药师公会里,柳长老正在教导自己的学生,见到他很是意外,“晗晗怎么来了?快坐。”

    “柳叔叔,我找你想问件事。”

    林北晗今日穿一身浅色运动服短袖短裤,套一双白色球鞋,白色的长袜子边露出来,大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时候,白皙脸蛋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很有青春气息,像一株抽条挺拔的小柳树。

    柳长老打发走了自己的学生,亲手给少年端来一盘水果,“晗晗有什么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林北晗拿出自己画的稿纸问,“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这……”

    柳长老瞳孔一缩,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他,“晗晗你从哪见到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准确来说,身上带有这个图案的人,应该都已经踏入坟墓了才对。

    林北晗知道柳长老不想告诉自己,就像大人们总是瞒着幼崽一些事一样。

    因为他还小。

    少年薄薄的眼睫垂下,在眼睑投下浅淡阴影,语气沮丧落寞地说,“柳叔叔,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可是这真的对我很重要,您能不能帮帮我?”

    柳长老终究是不忍见幼崽伤心,叹了口气,告诉了他,“贾长老独创的诱魔药剂,只要沾上一滴,就会有这种图案。以前特遣署有个队长被陷害,尸体上便有这样的纹路。你要是看见什么人身上有这个图纹,那他离死不远了。”

    是这样吗?

    林北晗想,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他哥身上,见到过蚀魔的影子。还有龙王宫,总不可能是因为人类的药剂变成如此模样吧?

    “我知道了,谢谢柳叔叔。”

    临走时,林北晗突然问:“柳叔叔,贾长老是什么系的?”

    柳长老想了想:“我们炼药师一般不讲究这些,若按照修炼标准来划分的话,他应该是精神系的。”

    精神系,和他自己一样。

    林北晗控制了一个贾长老的小弟子,从贾长老那里,拿到了一瓶诱魔药剂。这药剂无色无味,有种令他格外熟悉的元素,怪不得只有精神系的贾长老才能配出来。

    林北晗在自己身上做了下实验。

    诱魔药剂用的量越大,吸引来的蚀魔越多。

    林北晗饱餐一顿。

    吃完了饭,林北晗回到宿舍里,在自己皱巴巴的稿纸上,继续写着狂草。

    他对他哥的了解,真的很少。

    全凭借一腔年少的热情与冲动,实在任性至极。

    林院城教过他,任由情感控制主导自己行为的下场,往往都不尽人意。

    林北晗写完以后,由上往下,一条一条地看下来,紧接着少年放下了笔,给张绛言打了个视频电话:“绛言哥,你现在有空么?”

    张绛言此时正闲在家里,陪老婆孩子看电视,接了视频后,往嘴里塞了块饼干问,“晗晗呀,找我什么事?我刚闲下来呢。”“没什么事情,就想找你聊聊天。”

    林北晗靠在转椅上转了个圈,“绛言哥,你们外勤队还缺人吗?我觉得我中学毕业了可以去实习。”

    张绛言说:“那当然没问题,跟你哥说一声就行。”

    “嗯,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林北晗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听说我哥在追你们队里一个叫汪佳佳的女队员,怎么样,追到手了吗?”

    张绛言一愣:“你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

    林北晗给李玫玫头上扣了一口大黑锅:“玫玫姐姐说的。”

    “……李玫玫这个女人就是八卦,队长怎么可能喜欢汪佳佳,他冷言冷语才把人赶出办公室了。”

    张绛言笃定地说,“就因为小姑娘穿了不合规矩的衣服。要是按他这么追人,得打一辈子光棍。”

    林北晗摸了摸下巴,“这样啊,那他怎么还不找女朋友?”

    张绛言说:“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冷酷无情的工作狂,不都觉得谈恋爱会影响事业么。”

    张绛言又说:“不过队长照顾你倒是无微不至,我觉得他要是能把放在你身上的一半精力,哦不,十分之一精力抽出来追女孩子,你早就有嫂子了。”

    “他是很照顾我,”

    林北晗笑出两颗小虎牙,“像我哥这个年纪的男人,也该成家了。”

    张绛言来了兴致,“你很希望他找一个?要是你去劝的话,队长说不定真的能找个伴侣!”

    林北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哥是什么时候进的特遣署?”

    张绛言也没放在心上,只当闲聊,回想了一下说,“大概二十几年前?比我早六年左右吧。”

    倏地,张绛言背后阴风阵阵,汗毛直竖。

    他觉得自己仿佛说漏嘴了什么大事。

    就见林北晗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问,“我哥,不是你表弟?”

    张绛言脸色一僵:“……”

    卧槽,这他妈都猴年马月撒的谎了,谁还记得!

    林北晗慢吞吞道:“他不是怀城大学毕业,后来机缘巧合入的特遣署?”

    张绛言:“……”

    林北晗无辜地说,“绛言哥,你们家的辈分搞得有点乱,我都理不清楚了。”

    “……”张绛言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圆这个谎。

    他的通讯器在这时候突然亮起了红光,张绛言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那什么,晗晗,抱歉啊,我现在要出任务了,我还得给老婆赔罪,先挂了。”

    林北晗挂了视频电话,盯着书桌上自己写满的字的稿纸瞅了半晌,从书包里抽出另一张簇新的稿纸,刷刷开始写。

    少年冷笑一声,想,老子究竟被骗了多少。

    入夜以后。

    林北晗取出了那颗龟息草,这是小时候大乌龟朋友送他的礼物。

    然后林北晗经过盘龙山脉的阵法,进入了族地,直奔王宫。

    龙王宫里装修得质朴简洁,龙王倚在榻上正翻看几幅摆在桌案上的画作,不同于弟弟的温润如玉,这位君主生得清雅俊朗,白衣墨发,宛如谪仙。

    “龙宝宝,你来了。”龙王见到幼崽也没什么意外之情,示意林北晗坐下。

    龙王摊开了几幅古画,一一介绍道,“院城擅丹青,这些都是他的画作,暂时放在我这。”

    第一幅是一副美人图,描摹一位站立在桃花树下,笑意盈盈的粉衣少女。

    “画里的是我妈妈。”

    林北晗说完,看见了旁边林院城的字迹。

    [芙蓉佳人,吾心悦之,如春雨濛濛,如烈日骄阳。山光云暗,水迢迢,花如雪。]

    “他一向会追女孩。”

    龙王面上带着浅淡笑意,“龙宝宝将来若是有了心上人,可以向院城讨教讨教。”

    林北晗陪着龙王看完了几幅画作,视线瞥向他周身缠绕的不详黑雾,轻声说,“大伯,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晗晗还没有看最后一幅画。”

    龙王修长如玉的手,摸了摸林北晗的脑袋,“是他离开龙族,出走的那天画的。”

    最后一幅画,画的是一片荒芜废墟。

    依旧有着林院城的题字。

    [月皑皑,寒星寂然,风萧萧,伤怀无依。山河彷徨,草木寥落,血染刀弓,天命难求。]

    龙王淡笑着说:“院城当时造反,声势浩大,现在这个王宫是新建的。”

    林北晗看了大伯许久,嗓音很低地说:“蚀魔在身上,很痛的。”

    林北晗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每一只新生的龙族幼崽都有我的精神烙印。”龙王解释道。

    “除了你没有。”

    林北晗默默地想,从给第一只龙族幼崽烙下精神烙印开始,就在忍受了吧。

    林北晗说:“我是你的继任者?”

    龙王从旁边取过一个木制的精巧匣子,递给他说,“如果今日你没有来,我会把它永远封存。”

    林北晗打开木匣子,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四四方方的龙印,由白玉制成,雕刻着盘龙。

    龙王再一次摸了摸林北晗的头,语调轻缓柔和,“龙宝宝,从现在起,你便是下一任龙王了。”

    “去圣地看看吧,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北晗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看向他。

    只见龙王俊雅如仙的身影,从轮廓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而缥缈,逸散成细微而纯白的光点,渐渐消失于虚空,飘扬而去。

    林北晗惶惶然地伸手去捞,捞到了一点跃动的精神系元素,它们亲昵地蹭蹭他指腹,融化于指间,再也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龙族都醒着,他们沉默地长久凝视龙王宫的方向,直到王宫下方诡谲的巨大图纹消失。

    他们都感受到了王的逝去,以及继任者的诞生。

    王庇佑了他所有的臣民。

    龙族对他们的王做了告别。

    总有那么一刻,会让人突然长大,体味到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苦闷,觉悟到天命难求的涩然,与原本漫漫时光形成一道界限分明的分割线。

    当林北晗回过神来时,他不知自己何时已经回到了学校宿舍,正独自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

    耳边恍然听到了一点嘈杂的声音,是从手腕上,已经接通的通讯器里传来的。

    “晗晗,我在锦城做任务,有什么事?”是他哥冷冽低沉的嗓音。

    他发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哥。”

    “嗯?”

    幼崽的声音很轻。

    “我好想你。”

    “我想回家。”

    通讯器里传来张绛言的吵吵嚷嚷的声音,说的话仿佛是,队长,你要去哪,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嗓音。

    紧接着变得十分遥远,就好像另一边拿着通讯器的人正在飞一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听到了靳桓的声音,“我在一中东门。”

    东门离宿舍区最近。

    林北晗在黑暗中倏地睁大了眼。

    “晗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他哥的嗓音,此时听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想哭的话,”

    “到我这来。”

    一中东门种着几颗巨大的梧桐树,被夜间偶然的凉风吹得簌簌作响,林北晗抱着男人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喜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原以为最初的热烈渴望,与对未来的殷切期许已经是一切,待它们消退后,才发现更多的深层情感浮现出来,就像掩埋无穷宝藏的神秘海洋。

    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