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住了手。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乌大元，道：“可是，你的儿子是我杀的。你老年丧子，是我造成的啊！”
乌大元急忙道：“这个逆子，无恶不作。就算陆公子你不出手惩奸除恶，老朽也要亲自手刃这个逆子。老朽一辈子与人为善，助人为乐，谁能想到，竟教出如此逆子。陆公子，你替老朽清理门户，老朽感激不已啊，这边先谢过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饶他一命，好像说不过去。
“你可以不死。”陆远道。
乌大元连连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满头的白丝都乱了，“多谢陆公子不杀之恩，在下永生难忘。”
“但……”陆远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上面雕纹着一朵牡丹，“你得把这颗灭灵丹吃了。”
乌大元岂会不知“灭灵丹”？服下这药，他此生修为就没了，以后就真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颤颤巍巍接过盒子，捏起药丸，缓缓闭上眼。
此时，他对陆远已毫无恨意。陆远能绕他一命，已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真正恨的，是翻天门和萧光。
该死的萧光，蛊惑老子，欺骗老子，害老子面临绝境。
就这战力，沈学道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啊，除了相貌——此人倒是眉清目秀，英俊潇洒，儒雅有礼。不似传闻所说的那般面目狰狞。
等等，传闻还说此人好吃生肉，尤其人心。
想到这，乌大元差点晕眩过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灭灵丹塞入口中。
一身修为固然可贵，但和死、以及死后被吃比起来，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乌大元小心翼翼问陆远：“陆公子，老翁他……要在下帮你处理一下他的尸身吗？”
“你倒是好心。”陆远冷冷一笑，道，“我另有他用。”
真吃啊……乌大元头皮发麻，全身战栗。
陆远想的是，老翁乃是朝廷重犯，将其尸身交于本地巡尉，可得赏银一千两。
谁能拒绝一千两的诱惑呢？
看乌大元呆愣在原地，陆远皱眉，冷厉问道：“怎么？要留下一块吃……”
“饭”字还未出口，乌大元就疯了一般跑出去，“不不不……”
他当了一辈子的恶人，但今日，三观尽毁，道德底线彻底崩溃。
原来，他这辈子只是小打小闹啊，真正的魔头，在这。还邀请他一起吃老翁，真是……令人发指。
乌大元心想，此生再也不涉入任何纷争了。他现在只想回老家，烧香拜佛，度过残生。
下辈子，可别让我当人了。
陆远一脸懵逼，“他怎么了？”
顾怜雪摇头，“莫名其妙。”
当老翁死的那一刻，这里的护卫和弟子就纷纷逃命，头也不回。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
小六子此时被两个护卫抬出，“陆公子，这是你的家丁，完好无损。你……能放过我们吗？我兄弟二人只是混口饭吃。”
陆远厉声道：“以后不许作恶了。”
“是是是。”兄弟二人心想，论作恶，我们哪里比得上你啊！
“另外，帮我寻个火把来。”
“好好好。”兄弟二人了然了，这魔头是要开吃了，原来魔头喜欢烧烤啊，外界还传他爱生吃，看来谣言不可信啊！
……
拿来了火把，并帮陆远搭了一堆柴火，两兄弟才小心翼翼告退，“你慢用。”
慢用？陆远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
“陆公子，你这是……”
陆远拿起断刀，割下了老翁的头颅，然后将其尸身搬到柴堆上，并点燃。
“背着尸体去衙门多怪啊！”陆远解释道，“只要交上头颅，我们还是能领到赏银。至于这尸身，若是任由他发臭，会引发瘟疫的。这附近都是普通老百姓，要是小心为妙。”
看陆远这般细心，顾怜雪俏脸微红，“陆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嗯……”陆远莫名被发了好人卡，心情复杂。
……
当晚，萧光带人来此。
院子中，一片狼藉，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堆灰烬。
“你们不是说老翁死于此吗？”萧光道。
其中一人指着灰烬，“这就是翁先生啊！”
萧光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堂主，我亲眼所见，他把翁先生吃了。”
旁边的十来个护卫，顿时大惊失色，全身发抖，双脚打颤。
“一派胡言。”萧光岂会信。
“堂主，还是小人搬的柴火，此人倒也讲究，看肉生且血迹斑斑，不忍下口，于是威逼小人搬来柴火，拿来火把，将我们尊敬的翁先生烧烤了，之后大快朵颐，甚至不吐骨头啊！”兄弟二人中的一人“合理”的添油加醋。
一众护卫失魂落魄，他们小小翻天门，到底是有什么底气去惹这样的魔头啊？
“放屁！本堂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爱食人肉。”
这时，一人跑来，穿着衙差装束，乃是翻天门在本地巡尉府中安插的细作。
“小人唐海，拜见堂主。”
“何事？”
“堂主，今日下午，有一年轻公子领着翁先生的头颅来巡尉府领赏。”
“什么？”萧光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你看清楚了吗？真只剩头颅了？”
“是的。”
“莫非，他真爱吃人？莫非，沈兄只剩头颅，并非朝廷枭首，而真是被他吃了。”这一刻，萧光也茫然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恶人，真是匪夷所思。”萧光叹道，“看来，是我大意了，不仅让老翁陨落，还让他成为别人的腹中……”
说到这，萧光难受至极，不禁落泪。
“等等，乌大元呢？”
柴火兄弟二人组出来的时候，乌大元已经不在了，所以两人都只摇头。
倒是有人小心推断，大胆猜测，“堂主，会不会，一顿吃不完？留着明天再享用。”
“天哪！”虽说萧光身为三品化灵师，但此刻听到这，都不禁悲愤交加，“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凶恶之徒啊！”
“传我之令，以后青虹堂碰到此人，避而远之。此事，我得禀报于门主，请他来定夺。”萧光道。
“是。”
……
陆远领了赏银，找了个客栈住下。
在吃饭之时，小六子直接跪下，“公子，小六真没想到，你会跋山涉水来救小六。你的大恩大德，小六没齿难忘。”
“起来吧！你我之间，就别整这个了。既然玄药宗考核已毕，我也践行之前的承诺，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