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少年在客栈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同样沙沙沙的脚步声朝着门外走来。
可是那个声音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
“哎呀!这大半夜的!总不得安生!这又是什么人呐?!半夜三更的!”
“店家,有劳!在下途经此处,所以想要投宿一宿!”
终于,随着“吱——”的一声,客栈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位客官,您这是打从哪儿来呀?怎么这大半夜的才来投店?!”
见到店家一脸的谨慎状,少年赶紧回道:
“我是从山下来!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是又累又乏。所以想要借贵宝店住一宿,顺便填一填在下这饥渴难耐的五脏庙!”
“哦!这倒是不打紧!只不过此时店里的人多数都已经睡下了,而且厨房中也没有太多的吃食了。所以——可能要慢待客官了!”
“这更不打紧!只要有个几角酒,三两样小菜就可以了!当然,如果能再有点酱牛肉什么的,就着小酒,那就更好了!”
“客官放心!虽说现在多的花样给你捣鼓不出来,可是酒管够!酱肉啊什么的也还不差!”
“那就太好了!有劳店家!”
“岂敢岂敢!这本是我的营生!所以您自然是不必见外的!”
就这样,少年跟着店家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店中。
果然,来到店里时,整个大堂层早已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阿三!”
“小六!”
“快起来!有客人了来了!招呼着!”
“小六——”
“阿三——”
“快点!别折折腾腾的!”
店家接连喊了两遍,才听到客栈后面的房间中传来长长的两声哈欠声。
随着就是两声不情不愿的声音:
“哦!知道了!马上就来!”
就这样,少年总算是有了可以对付的地方了。
“对了客官!请问您是在这里享用呢还是——”
看来这个店家倒是通情达理得很。他定然是知道此时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大厅中,必然就算吃着也不会太舒爽。
所以他的意思是问客人是否需要把酒食送到房间中去享用。
闻言,少年自是明白的。所以赶紧回应道:
“如此甚好!有劳店家!”
“客官无需客气!这边请!小的这就带您去房间!”
“有劳!”
客栈的房间虽然算不上讲究,总好在干干净净。整理得也井井有条。
而且似乎剩下的这间房间还算是不错的。
大小都比较合时宜的。
因为就在那窗户旁,正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
看着那桌子,少年也想正好方便就着桌子,坐在窗子边,一边看风景,一边吃点东西,倒也惬意。
可那店家毕竟是迎来送往之人,所以即使是少年的一举一动,他也是放在心上了的。
于是又再次问道:“您暂且稍候!小的这就给您添一炉炭来!就这炭火温热了酒再吃。如此,于省体更有益处。
见到如此通情达理且善解人意的店家,少年一时间竟然再无可挑剔处。
“有劳!”
“客气!”
“如若还有不够的,退房时一并找补!”
看着少年拿出的那一大锭银子,店家顿时亮了眼。就仿佛他所有的服务和所有付出,此刻都已经值得了。
一面接过银子,一面赶紧回到:
“够了够了!您这些花费怕是只有剩余的,哪里还有不足之理?!”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了!”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张罗!”
就这样,那个店家“噔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少年坐在小桌旁,轻轻的推开了窗子。
瞬间,一股寒意从窗外扑了进来。
不过刚从雪地中进来的少年,面对着这样的程度并不算得什么了。
反倒是坐定之后倒是饶有兴致的开始欣赏起了窗外的雪景。
此时窗外依然还是含月如水,四目皆白。
不同的是,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然开始落下。
少年心中暗想:“来得倒是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
看着外面的景致,少年一时之间倒也入了神。
“咚咚咚!”
“咚咚咚!”
接连两次的叩门声才将少年从入神中拉了回来。
“请进!”
“客官,您的吃食和酒水!”
“还有您的暖炉!”
“谢谢!有劳二位!”
就这样,两个店家伙计一个端着饭菜,一个端着火炉。
火炉上还热着一壶酒。
“客官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就是了!”
“好的!有劳二位!这么晚还打扰你们,真是抱歉!”
“客官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的!”
就这样,两位店家伙计就出了门去。
少年则等到他们走后,径直坐了下去。
他先是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瞬间,温酒入肚,顿感暖和了不少。
其实于少年而言,他也并不冷。只不过有总好过无。
接着,少年又是一边喝酒,一边随意的捡一些爱吃的东西,就着酒吃着。
可是此时的雪却越来越大。竟然一时间,天地都似乎迷迷茫茫起来。
“哎!看来来年定然会有一个大好收成!只可惜呀,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此处究竟还能安生多久?!”
少年一边看着外面的大雪,一边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民生多艰呐!尤其是在这正处于兵荒马乱的南部边疆!”
因为他一路走下来,实在是见到了太多的因战争而举家迁走,甚至是流离失所的人。
一连喝了大半壶酒之后,少年竟然一时间觉得脑中有点儿沉沉闷闷的。
“咦——没想到在这不大不小的店儿里,竟然还有如此烈的酒?!”
再过不久,少年竟然就昏昏沉沉的趴在了桌子上。
“堂主,您来了?!”
“他怎么样了?!”
“一直都盯着呢!虽然很麻烦,不过这会儿他多半是被麻翻了吧!”
“虽然任凭他在如何了得,可是面对咱们极乐帮独步天下的迷药——清心断肠散,无论是如何了得的人,他就都只有等着挨宰的份儿!”
“堂主所言甚是!”
“不过这少年确实也忒得了!难怪能够将咱们新元镇的分舵给一下就收拾了!看来果然是有些道道的!”
“不然的话,我如何能够在这酒中下了三倍的迷药?!你要知道,咱们这独门迷药配置起来可是千万分不易!仅仅只是一小滴,可都是珍贵而又珍贵的!”
“堂主,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这不废话吗?!肯定是将他拿下,然后捆绑结实了。等到天色一亮,交付总堂,让帮主主自己来定夺!”
“那在下现在就去把他给绑了!”
“去吧!不过要弄牢靠些!别出了什么岔子,帮主那里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这一茬小的自然知道!小的这就去!”
“是啊堂主,您就先去歇着吧!”
“那好!多叫两个人看着!即使是已经把他拿下了,可此人干系着实重大!而且他可是咱们帮主亲自下了通缉令的!所以如果能够平安的将他押回总堂,那好处自然少不了咱们的!”
“当然了,反之,如果不能!那咱们谁都是要跟着遭罪的!”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就这样,那个堂主——也就是早先在店中能够徒手将人的天灵盖抓得破碎的人,径直转身下楼去了。
“嘿!真没想到像你这般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当真能有那般本事吗?!”
此时,那两个负责善后的小喽啰看着已然办点人事都不醒了的少年,满是惊讶。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白白净净,似乎还是养尊处优的少年,如何会有这般手段。
最主要的是,如何他又会只身闯荡于江湖之中。
“好了好了!先别管这些了!还是先把事情办妥了吧!”
“再说了,有道是真人不露相!你难道没听到吗?!就是白天探子报回来的消息,说他的脚步深浅均匀,长短相一!如此的功力,就连堂主都不由得又敬又佩!甚至又畏!”
“所以咱们可千万不能大意!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咱们的小命难保!”
“这倒是真的!那咱们赶紧动手吧!”
二人说到此处,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绳索。
而且还有那个堂主临走前特意留下的天蚕丝。
然而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往往自以为是妥妥帖帖了的事情,却又往往总是会坏事儿。
就在那二人满心欢喜的在打理他们的战利品的时候。
忽然,两道罡气瞬间就将二人制住了。
“六哥,你觉得会是他吗?!”
“十七妹,这点六哥也吃不准!不过看他的身材样貌,通通都符合!都与那通缉令上的一般无二!所以,八九不离十吧!”
“可是他为什么既没骑马又没和那女孩儿在一起呢?!”
“是啊!这一节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由于世事无常吧!总之——谁知道呢?!”
“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节外生枝!”
“说得没错!”
于是二人再不说话,直接拎起了那少年就从窗子中一跃而下。
话说那一男一女二人拎着少年从窗子跳下之后,径直化作了两道残影,朝着山上继续奔走……
“六哥小心!”
那个被称为十七妹的女孩儿惊慌的提醒着那个挟着少年的男人。
可是似乎女孩的提醒已经晚了。
因为此时,他的六哥已经直直的被定在了原地。
“何方神圣?!胆敢坏我们的事!难不成是存心找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娃娃口气倒不小!若是换做常人,那如果遇到你们地煞,估计倒是屁颠屁颠的跑了!”
“可是——谁叫你们今天偏偏遇上了老夫?!”
然而,大雪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叫十七的女孩儿听完他说的话,心下顿时大惊。
因为那人竟然一语就道破了他们的身份。要知道,他们地煞本就是行事无比谨慎的。甚至他们还是十多年都未在江湖上行走了。
可偏偏如此,却还是被人一眼识破:
“看来来者不善!”十七心下暗道不妙。
“不知是何方前辈高人?!难不成您的目标也是这个少年不成?!”
“哈哈哈……”
“小姑娘,虽然我的目标与你们的并不一致!可是如果你们青红皂白不分,随意乱抓人!那老夫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
听完那老头的话,这个叫做十七的女孩儿似乎也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和自己的六哥也总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然而由于确实长得又如此相像,所以他们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可惜知道归知道,而那女孩儿嘴上却是不会承认的。
“老前辈!虽然您说的掷地有声!然而,您可有凭证?”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地煞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之一!没想到如此情况之下还能够如此镇定!”
“确实!不得不承认你比你那些哥哥强多了!”
话音刚起,一道残影直直的立在了那叫做十七的少女面前。
见状,那女孩儿也不由得心下一惊。
因为在这片乾元大陆之中,能够会这般瞬间转移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这也说明眼前这个满头白发,腰间还别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的,又瘦又小的小老头很不一般。
因为他的实力,很可能与自己的大哥无限相近。
所以,即使是地煞之中的十七妹,此时也难免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