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挑灯 > 挑灯 地星 第二十一章红花易折
    一个僧人穿着袈裟走在桃花巷子中,左看一眼摇了摇头,右看一眼叹了叹气,“都是一些捧着圣贤书的大君子,这种朋友交不得,以后要是争理儿,不得给我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就过去了。”
    周围那穿缊袍好些个儒生,被他这一句话给逗笑了,有人打趣道,“圣贤教我们以礼,以德,以让字待人,您自是多虑了,要不我给您吟上几句大家言语,让您悟上一悟如何?”说话的这位这桃李巷子的竹半春,平时最是爱卖弄一些大家言语去教教那些过路的人,他走近那胖和尚,“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胖和尚说了一声,有理有理!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是也不是?”
    竹半春眉头一皱,那周旁的好些儒生都在装作看书,却时不时看向这边,他眼睛本来就小,一作沉思模样更是如闭了眼睛一般,“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是小弟有错,还请佛陀原谅在下。”
    那和尚大笑三声,“小兄弟可不要瞧错了,我可不是佛陀,而是魔头,那边那位酿酒的兄弟为何不抬头看上这边一眼热闹?”
    “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那酿酒的青年端过觥杯,舀上一瓢刚酿好的烧酒,“尝尝,秃驴,可还合口。”
    那和尚见众人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小口泯上一口,发出啧啧赞叹,“这是明日祭酒吗?”
    “十文。”青年梳发髻,戴小帽,身穿交领长衫,穿着一身窄袖与周围那些儒雅的文生不同,身上满是汗水,粗糙的皮肤被过炙烤脱了些皮,不过这青年不爱读书却爱酿酒,那酿的酒当真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常常有人来重金买,他却只是最多卖上一壶,只要十文。
    “你不得给我在舀上一壶?”
    “菩萨不让。”
    青年清理着那些酒渣,那肩膀上的粗麻布擦了擦脸,丝毫不管旁边和尚面色铁青。
    “九文,可?”和尚尝试性问了一句,他着实摸不透这眼前人的想法,“可!”
    那旁边的竹半春犯着嘀咕,“这和尚喝酒那不是破了戒,如同女子破了身嘛。”
    “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不然我说我是魔头嘛。”和尚嘿嘿一笑,那竹半春也不理他,一人捧着本书向着这里年岁最老的卜筮先生去请教这句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出自何处,何人所写,何时所作?
    那竹卜筮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周礼,或许是太阳太晒给他弄迷糊了,拿起那竹简摊开就往脸上盖着,不一会鼾声大作,一旁水池中的鱼胡乱扑腾,估摸着也是烦闷这老头子鼾声如雷,却没机会去给他脸上甩上一尾。
    一旁一个青年拿着书静静立在旁边,求学当行一个等字,等天时,等地利,还得等个人和。
    烟花巷子,正气楼!
    “大爷,您可来了,咱家那位可等久了,在久些我怕我手中的牌子就要让人了,以后她就成人家得了,还好啊,您来的及时。”那掌管众妓的老鸨满脸脂粉却是遮不住那老态龙钟模样,那胸前也见不得几两肉,那壮硕汉子将一吊钱放在这都知手中,那都只脸上颤肉横飞笑的那哪里似个人模样,急忙唤着,“花菇,下来迎客了,你的如意郎君又来寻你来了。”
    那名为花菇的女子,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似没听见一般,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都是十足的媚意,她却紧锁眉头,叹道一声真心赋予错了人,唯一美中不足确实鼻翼上生了颗痣,脂粉也盖不住。
    那门外的几位勾栏美人却是比她还急,这五位都穿着云披,而配以芙蓉冠、五色花罗裙、五色罗小扇和泥金鞋。
    身上那云披颜色却是不同,浅黄银泥,笑声最大的那位是花落,生了一双狐媚眼,淡青浅灰,将小扇挡在嘴前偷笑着看向楼下那位在喝花酒的白衣公子的是花鸢,深紫携金,撑着腰佯作生气模样的是花桐,眉心生了好一颗观音痣,绯红长霞,将手撑在栏杆上望着窗外好景的这位是勾栏美人之首,花飞花,只卖艺,不卖身,一曲寄鸿更是千金难买,只听闻这位奇女子自山外而来,带来一种与弦鼗相似却又胜上几分的乐器琵琶,只是一曲便压了这里的戏伶一头,之前或有他名,来这里以后却只能有花姓,再委托那条桃李书生巷子里的老头子给取上一名,便万事大吉。
    “河鼓,你在不在里头?”
    一个青衫道士,头戴莲花冠,背后一把桃木剑,脸上却还是稚嫩模样,他站在正气楼前,只道这牌匾大气,镶着金框,那几个大字也是豪迈,门前柳叶随风摇曳,种满了这条小巷子,门前还有两尊貔貅,小道士瞧了却是面容不悦,毕竟这貔貅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出不进,这寓意,将小道士眼中的好感折煞了不少。
    入内庭,那其中的花香倒是迷人,右侧还有个水池,上面写着酒池,小道士打量了一番这内廷布置,石阶八条道每条道铺了八块青石,普通人家都是3/5/7一铺,奇数为阳,偶数为阴,帝王家铺作九,小道士只是感叹一句山高皇帝远,正气不正气啊。
    旁边还有两座庭他倒是不打算去看了,他径直走上里面那充满欢声笑语的阁楼中,门外有悬梯,那小道士名为白宵明,是那流火巷子道观中的道士,今日便是出门为了寻师兄而来,他瞧着楼上装潢,那外面雕刻了一只凤,一条龙,那是栩栩如生,欲有腾飞之势,却是龙无眼珠子,凤少一半翅,二者相隔之近,却又仿佛千里万里,那身上颜色倒是奇怪,“世间可有白凤?又不是一般透白?”小道士感慨一声,只能存疑。
    “昙花一现般美人,皮下白骨诱诱世人,金龙色气重,生九子无常相,便无需以目观之,双龙根哪个不馋,九天之后哪个不想做,盼着倚上指头便成凤,不知自古多情多痴恨,付诸于流水,便折去一翼,此后落下凡间,听天寿,待吾老,匆匆岁,昙花一现美人娇艳。”那花飞花只是对那小道士一笑,她倒是瞧了这小道士多几眼,不过是眉目似那人,背手似那人,惑时手指沾下巴似那人罢了。
    宵明作了一揖,“多谢姑娘教我。”
    花飞花只是将胸前长襟轻解开,飘带飞舞,好巧,起风了。
    宵明急忙转了过去,“姑娘莫要轻薄于我,不是,莫让我轻薄了姑娘。”
    羞时不择言也似他。
    “转过身。”
    宵明却听出那姑娘一丝忿然,头还是慢慢转了过来,“祖师爷恕罪,祖师爷恕罪,若是惹得姑娘不开心了,将我赶出去,寻不回师兄,我就得回去挨师父一顿狠狠地毒打了,祖师爷莫要见怪,我定不乱看。”
    宵明手蒙着眼睛,却还是漏出一条缝,那个姑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才长舒一口气,他在悬梯上,姑娘在二楼窗前,窗上新画的腊梅图还未干了去,那位姑娘生的真是好看,他也于流火巷子中那白塞洲公子家也见了这么一幅图,那时白塞洲公子去道观问一桩姻缘,他只记得师父说了一句,“红花易折,孤老东南枝。”
    那一日回去后,那白塞洲公子便事事不专心,偶有长眠,多是短寐,借隐官白笔研圭墨,时至今日那像还没画全,只是身上红衣,手翘罗兰,也是如这姑娘一般穿着一双泥金鞋,还有那块长命锁,他看到姑娘纤纤玉手中那块长命锁眉头一紧。
    “我有…”两人同时开口,最终还是那姑娘先说。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可否请你替我保管这长命锁几日,小女子不便出去,而这长命锁有个讲究,需要年关开时,去采生气,采满了便能佑人至年关,平平安安。”
    小道士本来也是想问来一看,沉思一会便是准备答应,“需要如何采生气?”
    “公子戴上便好,烦劳了。”说罢将那长命锁丢掷过去,小道士一把抓住,入手还有一丝淡淡清香,那是,竹花的味道。
    竹子也会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