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晚了点，孔调去看了裴叔，出来就看到刘遂在等着了。
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孔调气的踹了一脚，刘遂才一步三回头的回房去了。
下过雪天气冷的很，孩子们依旧被敏夫人拘着认字练字。
孔调站在后头看了一会，刘嘉、孔祥的字最好，刘保世、孔顺的字也勉勉强强可以，孔福那字跟巫师卜卦的字一样，七歪八扭的。
“明个开始给他们放几天假吧，孔祥的手上都有冻疮了”，孔调跟敏夫人坐一起商量着。
“干什么”，敏夫人拿出戒尺重重的敲了一下桌案，“算了，今天先散了吧，我和你们母亲说几句话。”
“呼啦啦”，一下子就都跑了。
敏夫人孔调对视一笑，“你觉着哪个读书好。”
孔调：“孔祥、刘嘉的字写的好，只是不知以后正经读书会怎么样。反正不指望他们挣功名，能识文断字，看得懂帐铺条例、农商收成也就是了。”
“孔祥未必这样想吧，这孩子心思活络，白天的时候和大家一起玩，夜间经常挑灯夜读，为了这事经常被路名打骂，说他只是公子的伴读，不要忘了身份。他小叔就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骄纵起来的，这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不防着万一再生事，可怎么好”，敏夫人想起那次暗算还是后怕的很。
离的老远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
“咚咚咚。”
“敲什么敲，死在外头算了，省的想你小叔一样，连累全家。”屋里的人骂着，孔祥绞着手，一直掉眼泪。
“咚咚咚。”
“今天非得吃顿棍子是，主…主…子”，路名立马扔了棍子，跪地磕头。
孔福眼泪巴巴的窝在食案旁边，上面有几根肉干，这应该是今天路名省下来的口粮，看到孔调过来，立马站起来跑过来，“夫人”，在路名的眼神里，生生的顿住了脚。
衣服被褥洗的很干净，陈设也很简单，多是瓦罐之类的器具。
“你们两都过来”，翠萍扶着孔调在食案前坐下，这屋里真冷，按照孔调订的规矩，路名的房里是可以用炭火的。
孔调细细问着读书的事，翠萍让路名去领个火盆来，路名看着两个孩子，有些放不下。
“你还信不过主子，还不快去”，翠萍。
“孔福你年纪小，认得字少，再过几年再考考你，去玩吧，我和你哥哥说几句话”，孔调看着孔福苦着的小脸展开来，跑出去了，“孔祥，家里这几个孩子中，你读书最好，也愿意吃苦。我想扶持你读书，要是读的好举荐你做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这个家里你和公子们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再不好，我们也有产业留给他们，自然饿不着，可你不一样，就算做了官，以后万事还要靠你自己。你早慧，我说的你自然懂，愿不愿意，你自己选。”
“夫人”，孔祥手都发抖，就跟做梦一样。
“叫我义母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养子了”，孔调拉起孔祥，“好孩子，你好好的，这府里没有人敢瞧不起你，但是要是你生出邪门歪道的心思，那我们只能舍弃你。”
“义母，请受孩儿一拜”，孔祥。
“不可”，路名捧着小炉进来，交给翠萍，自己也跪倒孔调跟前，“主子，我们没有福气的，如今吃穿住行都是高人一等，要是把他心思养大，只怕再出一个东下，我就是一百次也是不够的。”
“阿翁，儿子不会的，我对天发誓，要是有异心，万箭穿心、人人唾弃”，孔祥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阻止，如今家里的主母都同意了，怎么还这般。
“他姓孔，该有他的脸面自然是要给他的，好了，你也不要再为难他了，今个晚上就搬到二公子院里去住吧”，孔调示意翠萍，翠萍将两人扶起来，领着孔祥出去了。
翠萍行礼，对孔祥说：“祥公子，你不要恨你父亲，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他的苦心”，翠萍替孔祥擦了擦眼泪，“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自己要稳住，不要看外头看花了眼，夫人托着你，你自然看的远，要是你丧德败行，等她弃了你，那你可真的要跌到泥潭里去了。别人我不知道，你瞧瞧我外头买来的小丫头，在外头谁都可以踩我两脚，为着忠心，主子看重，我也太有脸面了，吃穿住比主家也次不了多少。再有就是二公子，说到底夫人只有这么一个，你们多看顾一些，就算是孝敬主子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想着跟他争个什么，要是他有什么好歹，这一院子的人，有几个能活……。”
孔祥突然停下来给翠萍磕了个头，翠萍也还了一个全礼，“祥公子客气了，我见识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如今公子也算这府里的主子了，以后不能在对我们行礼，这要是到外头，人家会说我们主子教子无方的。”
路名高兴又忧心，孔调化解他，说了些小时候在南阳的事。
“夫人，喝点热汤”，孔福端着一碗米汤进来。
“孔福长大了”，孔调讲桌上的肉干都放到碗里，孔福没出息的眼睛一直盯着看，他身体老不好，去主院少，没有像孔祥那样今个得个饼，明天得个肉干。孔调搅了搅，推给孔福，“我吃过了，吃不下了，你替我吃了吧。”
孔福看着路名不敢过去，路名心里也纠结了一下，说：“主子赏的，你就吃吧。”
外头真冷，福康在前头引路，孔调在后面走着，没多远就看到刘遂找了过来。福康转到孔调身后，默默的跟着，说了收孔祥为义子，将来做官的时候要是有所求，希望能帮衬一二等等。
两人洗漱好，刚躺下，翠萍隔着内室的门，“主子，二公子来了。”
刘遂怕孩子心里不痛快，翻窗户出去了，这大冷的天，实在狼狈。
“阿母，为什么又要收个儿子，孩儿不明白，已经有哥哥了，现在又有刘嘉哥哥了呀”，刘保世觉得阿母经常偏袒孔顺，好在孔顺时时记的自己是大哥，都迁就他，后来来了刘嘉哥哥，也事事依着他，孔祥很好，可他的阿翁是路名，想不通。
“听说前几天，你在村里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人家兄弟姊妹多，扬言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等到孔福带着这三个哥哥过去了，那几个小孩吓的往家跑，你说兄弟的了好不好”，孔调搂着刘保世，轻轻的拍着。
“嗯，这倒是好的，那你以后还会养其他儿子吗”，刘保世没办法反驳，但是心里还是不认可。
“不知道，有可能会吧。你去外面看看，人家那些小孩子，有祖父母、外祖父母、舅舅、伯伯、姑姑、姨亲，还有他们的儿子孙子，你看看有多少亲戚，可以走动，我们家有什么，只有你刘遂舅舅这一门亲戚，我们都会老的，以后你们怎么办，要是有兄弟姊妹帮衬不是很好吗”，孔调的语调很缓，保世的问题很多，闹到一个多时辰，还非得回去睡觉，翠萍只得送他回去。
那几个小的都还没睡等着他呢，这样自然更亲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