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仙门老祖她翻车了 > 正文 第90章 第90章
    在一梦婆娑的帮助下,纪尘寰知道了这个世间还有一种人叫做“天命者”。包括他自己在内,其实就是这所谓的天命者之一。

    而如今他想要逆天改命,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纪尘寰就只是想要天道把它褫夺的东西还回来。

    他就只是想要如法炮制,想要血债血偿,想要让天道也尝尝他们这些被它随意摆弄命运的人当年有多绝望。

    ——他开始屠戮这天地之中的天命者,当然,这种屠戮并不是毫无原则的。

    纪尘寰不算是个好人,在唐久走了之后,他更是疯起来了。他之所以还没有大开杀戒,是因为他心头还有一片皎洁。

    他总要让自己手上不要沾染太多鲜血,待到他和他师父重逢的那一天,他用来牵住她的手……至少要是干净的。

    至于纪尘寰的原则,其实也是非常简单的。说到底,他也只不过做出了和他师父一样的选择。

    就如同当年唐久选择帮助沈留珠,而诛杀定禅法寺的和尚慧空一样,所有拼命活下去、活得自尊、活得有风骨的“天命者”,纪尘寰未必会施与援手,但是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因为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唐久的影子,一想到他们有着和他的师父相似的命运,也有三分像他师父的脾气秉性,纪尘寰就对他们下不去手。

    而另一种像是慧空那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戕害他人的天命者,纪尘寰也同样不会手软。

    他斩杀这些毫无德行的的所谓天命者,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阻断他们用自身的气运反哺天地之路。

    人与天斗,与命斗。乍听之下,仿佛是蜉蝣撼大树。可是纪尘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偏生就要去斗上一斗。

    纪尘寰其实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易地而处,纪尘寰并不觉得自己会做得比慧空更好。只是他终归比慧空幸运许多,在他绝望的时候,唐久向她伸出了手,而他拼命握住了那只手。从此之后,唐久就是纪尘寰前行的一切指引与理由。

    纪尘寰未必会去做世人眼中正义的事,却一定会去做唐久眼中“应该如此”的事。

    他这样的坚持不滥杀,当然会拖慢进程,所以澹台余烬曾经问他,问他这样值不值得?

    那个时候纪尘寰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掌心洁白,丝毫看不出上面沾染过鲜血。

    “至少我要保证这双手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过无辜的人的血。”纪尘寰喃喃自语。

    因为纪尘寰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唐久其实最是严苛。

    慧空的事情未必没有给纪尘寰丝毫启示。

    虽然慧空这个人为人垃圾,如果当日没有被斩杀于唐久剑下,如今纪尘寰也会把他拉出来折磨千百万遍。但是好歹他给纪尘寰做出了错误的示范,也让纪尘寰及时窥见唐久的底线。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是因为有慧空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里,这个世界上才少了一个不择手段的魔头。

    有些人生的没有价值,死后倒是泽被苍生。这天底下的事兰因絮果,到头来还真是说不清楚。

    澹台余烬已经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听到纪尘寰问他调查的事情如何,他拍了拍手上的果皮,坐直了身子,对纪尘寰正色道:“这也是我今天来寻你的原因了。你让我找的人……如果推演不错,现在应该正好到了你若虚宗。”

    难道新的天命者可能是若虚宗的弟子?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纪尘寰的脸色就微微严肃了几分。对于不相干之人,他尚要留有余地,如果这个人是他若虚宗弟子,哪怕这个人卑劣的褫夺他人气运,纪尘寰却也很难说自己能对同门下手了。

    纪尘寰杀一个人自然不需要有太多的思量,可是若虚宗却中不能有一个对同门举起屠刀的老祖。他自己可以满身污秽毫不在意,却不能容许“仙门老祖”的名号在他手上染上一丝一毫的罪责。

    澹台余烬自然明白纪尘寰心中的想法,他拍了拍纪尘寰的肩膀,对他耸耸肩道:“好了好了,放轻松,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糕。我前些日子推演的时候这个气运之子还在东海,这几日别人到了你若虚宗,想来是参加你若虚宗的入门大比的。”

    既然是气运之子,难免就要踏上仙途,而踏上仙途的人,终归是绕不过若虚宗的,毕竟若虚宗是天下第一宗门,乃是无数修仙之人心向往之之地。

    如今乃是若虚宗仙门大比之时,难免有人想要来此碰碰运气。而且若虚宗想要入门的弟子向来没有诸多限制,真的考究起来,更多的还是讲究一个“缘法”,甚至都不究什么资质。

    听到这个人可能还没有入门,纪尘寰微微收敛了神色。世人都传说,要进入若虚宗是没有什么规律可寻的。纪尘寰却知道,若虚宗但凡招纳弟子,必定严格考验心性。

    当年他一步一步迈进若虚宗,“问心”一关多么严苛,没有人比纪尘寰更加清楚了。

    能够入若虚宗的人,要么纯然宛若赤子,要么心中有一个“锚点”。前者因为不识人心难测而无垢,后者却是因为有所顾忌,因此有不能为之事情。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总之,过不了“问心”关之人,是无法进入宗门的。

    若虚宗修士何止上万,却并无门内勾心斗角之事,上下一门空前和谐,凡入一门皆如兄弟手足。能够成就这样一个宗门,后天教育是一方面,早早甄别了修士的品性也是重要原因。

    “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天道选中的苦力们一个个都有些邪性的运气,就连你,自己不也是迷迷糊糊的被收入到这里的吗?你就当真不怕出了什么差错,一招不慎,让那人真的成了你的同门?”

    澹台余烬偏生不喜欢看纪尘寰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总是要上去给他泼一泼凉水。

    纪尘寰不理会他不凉水。他只是低头静静的捏开了一颗干果,却并不急着吃果仁,只是将剥了干净的果仁放在一旁用小碟子放着。

    仔细看去,那边的小碟子里已经叠了五六种不同的干果,还都是细心的用灵力剃了壳的。更有甚者,纪尘寰还不厌其烦的用灵力在枣子上刻下了细密的花刀,蘸一层晶莹剔透的花蜜。

    这看起来哪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枣子,简直像是精致绝伦的艺术品。唐久并不爱吃太过甜腻的东西,不过这种稍稍蘸了蜜的枣她就很是喜欢。

    往天唐久自己吃的时候,只是用小牙签扎住枣子在蜜里滚一滚,终归觉得有些不入味,吐起核来又麻烦。也真是难为她家的小弟子这样的用心,想出来如今这个法子。

    纪尘寰对于唐久的事情从来用心,就连哄她吃个枣也是挖空了心思。

    眼下纪尘寰正在专心致志的刻着手中的灵枣,澹台余烬静静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针对这件事情出言挖苦。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真心都不该被挖苦,而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哭”总是有很多种表现形式的,并不一定要涕泗横流。

    就像此刻纪尘寰坐在那里,他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可是就是让人生出一种就连凝视都会不忍的感觉。

    无情苦,有情更苦。

    患得患失苦,生死两茫茫更苦。

    终归这世界上各人有各人的苦难,浮生各自苦苦挣扎,实在没有必要嘲笑别人的苦处。

    澹台余烬大多时候不做人,这个时候倒是横生出几分体贴来。

    纪尘寰和澹台余烬他们两个人没有在这里闲坐很久,方才谢雨师让小弟子来找纪尘寰,也正是为了这一次若虚宗的宗门大比。

    虽然不是每一届若仙门大比仙门老祖都要参加,但是自从接过了这个名号,纪尘寰总是不会错过这种活动的。

    “小师叔,这边坐。”谢雨师和韩三水正在忙碌,冷不防看见纪尘寰,两个人连忙对他打招呼。

    纪尘寰没有选择惊天动地的出场方式,他对谢雨师和韩三水点了点头。看见韩三水和谢雨师都没有佩剑,纪尘寰了然道:“江笛和玉城又带着他们两个出去玩儿了?”

    谢雨师和韩三水的佩剑出自剑冢,剑灵又正好是龙凤,和江笛玉城算不算是同根同源,但是好歹有几分亲近。唐久去后,纪尘寰也并不太拘束江笛和玉城,一向是纵着他们的。

    他知道唐久约束这两只,既唯恐这一点洪荒遗血受了委屈,又怕他们两个血里带风、命中含煞,会为祸一方。纪尘寰甚至想,他偏要宠坏江笛和玉城,说不准他师父一生气,就会回来教训他了。

    “小师叔你看,这就是这次要参加仙门大比的人了。”

    韩三水拍了一下纪尘寰的肩膀,让他向山下看一眼。

    若虚宗的宗门之外人群攒动,纪尘寰微微合眸,等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有金光流动——正是拂世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