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揣着老李头不情不愿给他的五十元绿钞，悠哉悠哉地往外走。
女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柳眉微皱，有些不解，“何以为，我虽然第一次接触李爷爷，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为人很好的呢，你怎么总跟他不对付？”
何以为闻言停下脚步，瞄了下她，好看的眉头紧紧堆在一起，冷冽气息顺着鼻梁一路滑到薄唇，绵延到两颊轮廓，稚气尚未消去，线条却都是凌厉的，“那老头子坏得很，你以后少被他忽悠了。”
“你不给我说说，我怎么知道？”
苏芸薇顿觉后脊背发凉，相对于何以为的长期相处，跟老李头才第一次接触，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冒险问：“到底有多坏？”
何以为当然不会跟她讲实话啦，最主要目的是不想老李头跟苏芸薇统一战线，不然按他定的计划安排，接下来整个暑假都会过得很凄惨的。
于是乎，少年眼神一凛，森冷的眼刀透过额前一点碎发，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
“那老头基本每天早上七八点，只要不刮风下雨他都会准时去东城公园，跟一群比他年纪还大的退休老头下象棋，不把人家买菜钱骗完，绝不回福来超市喝茶的，你说他坏不坏？”
呵呵呵~其实本来最开始是他自己这么干的，因为那时他年纪还小，想着赢钱，不懂得收敛，把那群老头子干得闻风丧胆。
从那以后，他们看到何以为来东城公园，一群老头子就这么干坐着谈天说地，棋是肯定不会开局的，连旁观都不给何以为机会，简直过分了。
后来也是输得最惨的老李头，偷偷找上何以为，说想跟他学下象棋。
老李头太鸡贼了，每学一套棋路，就喜欢跟那群老头下棋，赢的钱多钱少没关系，就是要出尽风头。
何以为则需要钱来交学费生活费，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一合作就是六年之久。
“不对啊，刚才听李爷爷说，你一直以来的生活费，都是在他那赢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芸薇眸光一闪，好奇宝宝的目光注视着少年，攫住自己尖尖的下巴问。
“我那是凭实力赚到的，每次我赢棋了，老李头还会为老不尊，很不要脸地要求我复盘棋局，每次把我的套路学会了，他就去行骗，要不是我实在打不过他，哼，我是肯定不会助纣为虐的。”
何以为唇角扯出嘲讽的弧度，砸巴着小手不屑道。
真实情况到底怎样都不重要，现在就是要抹黑老李头，把苏芸薇彻底站在自己这边。
女孩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了两岁的少年，在苏芸薇眼里少年往这一站就自带Buff，不自觉间触动心里的悸动。
“好，我以后不再搭理他。”
来到麦肯基店前，何以为推开玻璃门让苏芸薇进去，笑道：“那可不行，估计往后三个月我们都要去他那破超市打工了。”
“不会吧，在他那做导购三个月我们赚到学费和生活费吗？况且那边好像也不缺导购员。”
何以为看了一圈用餐区周围，指着最里面那张空着的简易桌椅道：“等下我再跟你细说，你去那边把位置占了，我去点餐，你吃什么？”
“我要一个经典麦辣鸡腿汉堡，一对奥尔良烤翅，一个麦辣炸鸡腿，一杯大可乐。”
苏芸薇低头一边数着手指，一边报出餐单，“还要一份大份的炸薯条。”
“你猪啊，这么能吃！”何以为用手点了一下她脑袋骂道。
“快去，我都饿死了！”苏芸薇拍开他的手，瞪了何以为一眼，很是不满地说道。
何以为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能吃，以后哪个男的能养得起你啊，我只能给你未来老公点根蜡了。”
“要你管，快快快~点餐去。”苏芸薇从后背推了他一把，独自朝空桌那边走去。
没过多久，何以为带着服务员，捧着一堆食物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芸薇看着面前这些好吃的，食指大动，右手迅速带上一次性手套，动作自然地把吸管插在两杯可乐上，拿起一个汉堡递给何以为。
“喏，你先吃个汉堡，最近考试忙，都很久没来吃了。”
何以为没跟她客气，这顿午餐可不便宜，他难得豪一回，接过汉堡咬了一大口，好奇道：“你以前经常跟男朋友过来吃吗？”
“我哪来的男朋友？大多数我都是跟隔壁班的袁雪一起来，偶尔自己也来一次。”
苏芸薇将垂到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后，嘴里塞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道，“你呢？以前有来过这吃饭吗？”
“小时候跟我妈来过两三次，也没觉得有啥好吃的。”何以为随口回了一句。
家人是他心里永远的刺，并不想聊太多。
不待苏芸薇继续问，就岔开话题道：“我想了一个暑假计划，等我把它再完善一些，就跟老李头商量，暂由我们掌管福来超市三个月，按比例分红的方式结算工资，估计我跟你都能赚到十来二十万。”
苏芸薇闻言震惊得瞪大眼睛，浑身僵硬，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舒了口气，缓和了下心情，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三个月我们两就能赚到十来万工资？”
何以为成竹在胸，喝了一口可乐，神色淡然，“嗯，如果执行力强的话，估计不用两个月，我们就能把龙腾街一公里方圆内的大小超市，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剩下的时间留给它们的只有挣扎退场了。”
“我们两真的能行吗？那些店铺开在那里少说也有几年时间了，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苏芸薇完全被少年的话吸引住了，面对一桌子的美食都视若无睹，左手用力抓住何以为的手追问道。
“在说这个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对经商感兴趣吗？”
何以为放下手里的汉堡，注视着对面女孩的眼睛，一张干净又精致的脸上带些严肃。
苏芸薇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难以抉择，心里有点打鼓，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我能行吗？”
“那我问你，你想赚钱吗？”何以为问道。
苏芸薇嘟了嘟嘴，“当然想啊，谁不想赚钱？”
“有想过考公务员吗？”何以为继续问。
女孩抿唇点头，有点苦笑，“我爸有跟我说过，只是我不太想进体制工作，那地方管束太多了。”
何以为双手一拍，啧了一声，“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按照现在的国情和我们自身具备的条件，未来只有这两条路，能将我们送到顶层，相比较其他方向更容易成功的。”
少年拿了根薯条放嘴里，继续道，“咱两除了智力相对有些优势，其他什么都不太懂，没人脉基础，也经验实力，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风险都差不多。”
“如今就算考取公务员从政，在科技日渐发达的年代，公务员职位每年都在削减，这个是不可逆的，所以家里没人脉基础，大家就只能拼命往上爬，才能确保未来不失业，过去的铁饭碗对于现时代来说，已经不再铁了。”
“而经商门槛相对比较低，比较自由。只是早在2008年开始，国内已经出现产能过剩，就是商业活动讲的供需关系，已经供大于求了。供应链发达，往后十年的经济基本是靠出口和楼市在支撑，除了国家掌控的基础能源和有高科技壁垒商品外，其他商品同质化很严重，电商也让一些生产资料普遍透明化，利润率逐年降低。也就是说如今的商业环境，再也不像过去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产品，有钱就能暴富的阶段了。”
“如果现在的创业者没足够的知识底蕴和更高层次的眼界见识，成功的概率会很低的。”
何以为说完，身体往后靠，平静地再次问道：“分析了这么多，你现在是想从政，还是经商？”
苏芸薇沉吟了一会，突出两个字，“经商！”
“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心里准备了，因为往后的日子，你将会又苦又累，还要锻炼出一颗大心脏，迎接每天瞬息万变的商战。”
何以为展开手臂搭在座椅靠背上，唇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你既然有了选择，就得不断学习，学习是一个过程，结果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总结过程中的经验。”
“下午回学校办理退宿，我们算是真正结束中学时代，这两天回去你做个方案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分析分析，顺便给你讲解一些案例。”
少年直接给她布置了作业，苏芸薇是第一次投入工作，怕她无从下手而丧失自信，顿了顿继续道，“商品同质化，想突围而出，得从顾客方向入手。”
女孩抬头卡巴卡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双手放在胸前，俨然一副小学生模样。
刚才何以为说内容太多，她都没有完全消化，就听到回去自己做方案，下意识的拿起旁边的可乐，大吸一口咽下去，顺势将胸口一点慌乱压下。
最后听到少年给出的提示，才舒了口气，重新振作起来，点头道，“好，我会尽力去做好的。”
少年点了点头，淡淡地说：“这次的方案做出来效果怎样，不用太在意，围绕顾客发散思维去思考，然后做好总结，这些才是以后走上成功的武器，我们要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的武装上去。”
“好的，这些你都跟李爷爷说好了吗？”苏芸薇咬了咬唇，脸色微红，满眼期待地提问。
“还没呢，吃饱了，再过去跟他商量，我有信心能说服他，放心吧。”何以为摇头，摆摆手满不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