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让人感觉舒心，满脸朝气的学生们在柏油路面行走，春风轻柔拂面，他们有说有笑。
“花开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林婧按住刹车，停下共享电动车，饶有趣味地跟着欣赏美景。
一朵开得正艳的黄花金铃木随风离开枝头，不偏不倚地落在电动车的车篮里，惹眼得很。她轻轻地捏住草绿的花萼，眼神变得温柔，心情跟着美丽起来。
“真好看。”
曹璐附和，也停下车，欣赏那一片金黄的花海。
春天到了，学校置身在花海中，这几天正是赏花季，校园里的游客也多了，不少游客提着摄像机到处拍照。
林婧回到实验室已是下午，一路上觉得很冷清，也没见着几个人，她不禁嘀咕，平时饭点都热闹烘烘的。
残阳微弱昏黄的光芒投在她的身上，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黑影在楼道轻盈地悦动。
陆清淮推开门，看见的就是逆光的林婧，她惬意勾起的嘴角依稀可见。
他抿嘴，她的心态很好。
关上门，他从楼道那一端过来，林婧扬起笑容，跟他打招呼。
但是当她仔细一看，发现的是眸光深沉，脸色阴郁的陆清淮。
他不说话，侧身绕过林婧，双脚如风，走得很快。
林婧愣在原地，师叔没有回应她，心里不是滋味。
“老陆。”
陆清淮点了个头，依旧板着脸。
“恰饭去。“
“不去。“
“你不饿？“
“不饿。“
“哎，这人真的是。”
钟涛向林婧走去，发现她直愣愣地盯着陆清淮的背影，没有往常开心的模样，有些心疼她。
“别理他，这是科研工作者常见的毛病，表现为对人爱理不理、发脾气的频率增加，周期性烦躁，不定期发作，突然就会痊愈，见怪不怪。”
林婧恍然，望向快要消失的人，那道背影依旧挺直。
“师兄也会这样吗？”
“会。”钟涛肯定地回答。
每一个科研人都会经历实验结果不理想、达不到预期的情况，陷入迷茫、失落，靠的是慢慢熬下去。
厕所里，陆清淮将脸浸入冰冷的水，刺骨的凉意未能减少他内心的烦躁半分。
他仰头，任由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双手握拳撑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
怎么会这样？
三个月的努力白费了，好不容易确定了方向，结果模型的数据不尽人意。
太差劲了。
陆清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出声。
带着一脸水珠，他毫不在意地折回实验室，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课题组如期开会，大老板临时有事，由另一个老师，课题组二把手，主持会议，照例是每个小组按顺序汇报各自的工作进度。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陆清淮看得出来，二把手面带喜色。
直到陆清淮上台做完汇报，二把手敛起笑容，他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手指滚动鼠标，停在了某一页ppt。
“你们的进度有点慢。”
二把手再问：“指标也没有完成，实验做不出来？”
陆清淮脸色动容，烦躁的情绪一下子跑了出来，他顿了会，才说：“实验要调整，暂时完成不了指标。”
“那就要好好加把劲，不要拖后腿。”
陆清淮面无表情地点头，从讲台回到座位上，沈嘉南耸耸肩，凑过来低声问他：“二把手今天不对劲。”
平时二把手都凶巴巴的，今天破天荒地安慰人。
“谁知道呢。”陆清淮双手环于胸前，预备听下一位报告。
此刻在台上的是二把手的学生，他瞄了眼ppt数量，眼里闪过讶异，这么多？
果不其然，他们组超额完成指标，论文的录用通知大大方方地摆在ppt正中间，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放大来看。
陆清淮的眼眸逐渐深沉，后槽牙悄然咬紧。
“我看看，有多牛逼。”
看完，沈嘉南也愣了，说不出话。
二把手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地听完学生的报告，最后他再总结。
“我又不是给你们施加压力，但是项目每个阶段都有指标，难道你们一直不发论文、发专利，最后能保证达标？总不能要其他小组挪吧？”
至少不能从他这个组挪。
“散会，希望下次开会大家都能跟上进度。”
二把手笑着结束会议，吩咐自己的学生收拾会议室，二把手向其中一个瘦弱的男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男生受宠若惊，扶了扶鼻子上厚重的眼镜，听话地走过去。
“论文的选题不错，很新颖，审稿专家都很满意，提的意见也比较少。”
男生露出憨厚的笑容，回答：“都是托老师和实验室的福，之前选题就花费了很长时间，所幸老师提出了问题，让我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二把手深以为然，满脸的开心。
“所以要多看文献，多跟踪专业领域的热点，以后要继续努力，说不定还能评上优秀毕业生和优秀毕业论文。”
男生重重点头，将老师的话都放在心上。
会议室外，陆清淮靠着墙，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下去。
他轻哼一声，眼睛半眯。
沈嘉南跟着听完，他紧紧皱着眉头，被人抢先一步发了论文，换做谁都会难受。
陆清淮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三个月实验停滞不前，本就糟心，结果别人改改参数，换汤不换药，就这样顺利发表论文，别提多烦躁。
如此想着，陆清淮抬脚就走，沈嘉南拉住他的肩膀，问他：“你干嘛去？”
语气小心翼翼，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
陆清淮笑了笑，回了两个字喝酒。
“我叫上钟涛。”
“不用了，我自己喝。”
“一言为定，等我们。”
沈嘉南在他后头大喊，立即拨通了钟涛的电话。
此时钟涛正在峡谷，忘我地与人厮杀，眼看就要攻下敌人的阵地，他激动地加快了手速，结果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直接按掉，但是沈嘉南偏偏不让他如意，不死心地再拨一次。
钟涛手误接了，便朝着那边发火：“有事快说，我没空——”
“速来，老陆有事。”
“我马上来。”
芜湖，就那么几十秒，自己的团队全灭，被敌人逆袭，钟涛也顾不上被人举报，飞奔出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