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央放下手中的酒碗，抬眼看向还没有回过神的月朗。
“师父，你要让我选什么路呀，我不选，我就留在这儿。”月朗很是浮躁，如今的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一切，选哪条路又有什么区别呢？结局都一样。
“你过来，我给你看些东西。”甲央说着就起身向着桌案走去，在一堆信件中找出几份，拿在手中抖落着，“月朗，这一份是何自清亲笔，剩下的都是一些关于你爷爷，翠柳，还有京城中的消息。我今日刚刚将这里所有密信翻译出来。”
月朗抬了一下头，心中泛起酸涩，苦笑道，“他们中有人死了吗？”
“没有，都活着。”甲央很疑惑月朗的行为，他似乎并不急于知道一切，只是坐着抬了抬头，就没有更大的反应了，“你...”甲央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月朗打断了。
“那我就不看了，等我有能力去救他们的时候再看吧。”月朗起身顺了顺身上的衣服，将帽子戴好，说道“”“师父，你早些休息吧，我走了。”说着转身出了甲央的帐篷。留了甲央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愣神。
月朗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何时发生改变的，身边的人都太强了，只有自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时时刻刻需要被他们照顾。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将他护在身后。
月光将一切都涂成了银色。月朗伸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的纹路，又将手握成拳头。自己终究是一事无成。当初是不是就不该来这里呢？
流落江湖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处呢。选个山林隐居，一辈子种种地，很快就过去了。自己可能永远也不能替父母报仇，早早就会断了这个做不到的念头。但是，现在他在草原上。身边都是高手，也正是因为他们，月朗才知道自己这些功夫有多微末。他们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你，文月朗，只是个永远也翻不过大山的凡人。
三日后的夜里，出门寻药的江央、苏离二人回来了。苏离第一时间就想去给月朗炫耀自己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却被甲央拦住了。
“你们跟我来，我有事同你们商议。”甲央戴着面具，带着二人去了自己的帐篷。
进了帐篷，苏离蹦蹦跳跳的去看自己的兔子
“啊！好暖和~喜欢~”苏离将手伸进兔子腹下暖着手。江央也往苏离那边走，想一起逗逗肥兔子，却被甲央拉着后衣领拖到了书案前。
“人家一只狐狸，一只兔子，你去凑个屁的热闹，给我过来！”甲央显然有些急躁。
自从月朗莫名其妙从自己这里离开后，甲央就想了很多，如今江央回来了，他要把两件事都讲出来，一是商议一下信件中提到的事情，周边一直在变化，只有桑孜还没有行动。还有就是月朗的变化，不能再让那小子这样下去了。
“大哥，你拉我干嘛呀。”江央也感觉到了甲央的情绪不太对劲，看向书案上的一堆信件，“情书？大哥，都说文人墨客多风流，你这是登峰造极了呀。”说着拿起一份信就看起来。
甲央已经没有了调侃的心情，看着江央看起了信，就说道：“如今许多事情有了眉目，但是想要改变，还需要进一步的去实地了解情况，我们是，月朗也是。”
江央本来看着信，思考着之中的变化，听到甲央提及‘月朗’，不觉好奇，“同那小子有什么关系？他报他的仇就行了，我又不强迫他什么。”
“你先看信，看完我再同你讲。”甲央也不再催促江央。
第一份信时间最近。
有人扣了太子的物件，换了一位美女送进了宫。
太子少傅先是被贬，后又流放，在路上被截杀，但没有发现尸体，至今下落不明。
原驻边将军，栾绍荣的墓被盗了。
江央看完这份信，呵呵笑了起来：“这个老皇帝挺有意思，真是不怕被刺杀啊，我都有点好奇这个送进宫的姑娘有什么能耐了。居然还能见到惠帝，没一进宫就被杀了。”
“嗯，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加上前后有人照应，自然得了惠帝的恩宠。不过这个敢狸猫换太子的人。”甲央用手敲了敲桌面，“这才是个高手，他很懂太子和惠帝两个人。既有权在手，还很会拿捏二人的想法，应该是二人都很熟悉的一个人，他现在应该就在惠帝身边。”甲央也觉得事情有蹊跷。
“确实，让那父子二人既有亲近的意思，又继续试探太子有无造反之心。这步棋确实高。”江央点头继续说道，“大哥，在大辽，挖坟掘墓是死罪吧，我记得这将军埋下去不足百年，只怕他的后人都还健在。”
甲央拿出一本书，是当年栾绍荣当值地方的地志。指着其中一段描述给江央看，并说道：“应该是有人在找东西。”那书中记录了一种近似人形的动物，并标注，食之不仅可以祛病消痛，还可延年益寿。
“大哥，这一看就是假的啊。要是那么灵，栾绍荣怎么中了箭毒就死了。”江央脸上笑着，却瞬间就想起了苏离的记忆，这之中怕是还有什么联系。都是打着消灾祛病，长生不老的幌子。
“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也不是肯定的。”甲央也不敢确定一定是这样，毕竟线索太少。
第二份信来自如今靠近自己边疆的太子处。
汪长仁派了门客，解了太子的困境。
“我派人去看了，汪长仁倒是真的派了个奇人过来。专挑有钱人身上往外薅银子，引的那儿繁华了不少。”甲央颇有些赞许那人的意思，“大辽还是有清醒的人在！”
“呵呵，我也听说了，他借着太子的口，放出风去说高价收粮，骗来一群有存粮的商贾前去卖粮，等人都到了又开仓放粮，害的那些人只能低价卖了粮食，哈哈，确实大快人心！”江央也是大笑着摇头，“我是比不上这人的脑子活泛了。”
“嗯，他最近又天天撺掇太子宴请宾客，让他们出钱雇百姓重修城池呢。”甲央也是微笑着，“此人以后若可为我们所用，能解决不少问题。”
“这种消息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我怎么听到风声说，他在私底下替太子招收兵马。”江央本来还好奇那儿的百姓怎么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原来是有人在借着东风，替百姓谋出路，“只是不知道这拉自己的队伍，是谁的意思。”
“太子只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汪长仁也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替自己女儿求情，也不提太子回朝之事。就怕是那人野心太大，自作主张，想将太子尴尬的处境再往明处挑一挑。太子要是回不了头了，得了最大好处的人便是他了。”甲央说完就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