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 正文 97第九十起本经
    萧天蕴给沈冲使了个眼色,沈冲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俊俏的公子,向沈冲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冲身后。沈冲会意,让到一旁,“沙公子进来吧,家公子恭候多时了。”
    荀香踏入屋中,看到萧天蕴背对着门而坐。男的背影高大宽厚,紫色的衣袍暗纹繁复,就像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一样。有的时候靠得太近,反而不容易看清对方。等到隔开一段距离,反而能够有更清醒的认识。
    沈冲看了两一眼,默默地退出房间。有些事情,他还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荀香踟蹰了半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萧天蕴则静静地背对着门坐着。荀香真的就是杵那儿一动不动,萧天蕴却竖着耳朵仔细听身后的动静,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黄金飞鹰。相见时难别亦难,如今这样的立场,好像再也无法像大梁皇宫时一样,轻松地相处。一个皇帝的生,终将走向绝顶的孤独。
    “太子明天才会来拜访。因为小飞跑来找,所以知道这儿,就提前过来了。”荀香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说。可眼前的背影毫无变化,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其实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别,但是当时态度太坚决,又拒绝不了其实们真的不适合们比较适合当朋友对吧”荀香话刚说完,萧天蕴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走到她的面前。她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直到他棕色的眼瞳里面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脸。
    萧天蕴一只手撑墙上,一只手背身后,低头看着荀香,表情十分沉静。他的美貌有的时候不像是一块赏心悦目的美玉,更像是一把利刃,不经意间就给温柔的一刀。
    良久,就荀香的后背都湿透的时候,萧天蕴忽然收起攻击性的姿势,淡淡地问,“先来找朕,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荀香对“朕”这个字眼十分陌生,大梁的时候,萧天蕴甚少用皇帝的身份压着她,相反倒是因为对她过分纵容,常常让她忘记了,眼前的是一个少年得志,青年掌权的皇帝。荀香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失落,好像相约去赏花,到达目的地,却发现花并没有开或者开得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好。真真遗憾。
    荀香问,“接下来,是不是要打大佑了”
    “这与有关”萧天蕴把黄金飞鹰抖开给荀香看,“从放下它开始,就是交出了飞鹰骑的兵权,大梁的军事再与无关。”
    荀香看着那黄金飞鹰,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是有点傻,以为凭他们之间四年的交情,自己也许能做些什么,帮自己也算帮他。眼前的,却不再是她认识的萧天蕴,而是大梁的皇帝,自己没有任何资格与一个皇帝谈交情。荀香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用平静的口吻说,“好吧,如果有一天战场上兵戎相见,不用手下留情。”
    萧天蕴的口气仍然是没有什么波澜,“打算帮淳于翌”
    “是大佑的子民,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忘了爹是怎么死的”
    “没有忘”荀香激动地握紧拳头,“但也记得他最后说过,敦煌城一寸都不能让无法阻止称霸中原,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蒙难。如果非要趁着大佑内乱的时候,挥兵南下,生灵涂炭,以达到的目的。那不惜披战甲与对抗,也要阻止”
    萧天蕴朝天冷笑,“就凭,如何能够阻止朕如何阻止朕的三十万大军”
    “那们就试试看”
    萧天蕴甩了下袖子,背对着荀香,声音冰冷,“不过就是朕摆一盘棋局上的棋子,的行军路数,武功套路,朕都了如指掌。觉得真打起来,朕这个操控整个棋局的,会惧怕这一枚小小的棋子吗沙无寻,说到底,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赐予的。没有朕,什么都不是”
    荀香盯着那决然的背影,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的心底如此重要的,会残忍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早就知道她是棋子。她甚至还曾经觉得自己是比较特别的一枚棋子。大梁的四年时间里面,她能用仅仅一年的时间从失去孩子,失去家国的绝望中走出来,全是因为他的循循善诱。如果说父母给了她第一次生命,他对她便有再造之恩,恩重如山。她没有想到这样被自己珍而重之的感情,他眼里,不过是为了整个棋局所走的一步而已。
    “大梁皇帝,告辞”荀香愤而摔门离去。
    之后,沈冲走进来,看着略略失神的萧天蕴,摇了摇头,“公子,您何苦这样您不是已经猜到了淳于翌请您来的用意,并打算答应他了吗您如实告诉沙将军,她也不至于如此生气,甚至讨厌您”
    萧天蕴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黄金飞鹰,那两颗红宝石的眼睛,好像凝结着薄薄的水雾。既然不能拥有,不如成全。
    荀香气冲冲地走出客栈,一口气跑了几里地。待她发觉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出了城,到了白马寺的山脚下。山上传来晚钟声,日薄西山。黄昏安谧美好,周遭的景物叫心灵宁静,连鸟儿清亮的啁啾都彷如天籁。
    几个下山挑水的小和尚从她身边经过,说说笑笑的,言辞间似乎关于淳于翌。荀香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往山上走,有意无意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
    “说殿下政务那么繁忙,为什么还坚持每天到寺里面来啊”
    “说后山那里到底放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方丈好像每日都那里面诵经,却从来不让进去的”
    “前阵子不是说先皇后的灵柩那里吗”
    “唉,反正寺里的师兄们都守口如瓶,倒是很好奇呢。”
    “听说,后山有时候会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是不是闹鬼啊”
    几个小和尚都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直念阿弥陀佛。
    白马寺中的香火依然很旺盛,老旧的院墙边,几棵苍天古松,似乎承载着历史久远的厚重。烟雾飘渺中,诵经声像是来自天外。荀香凭着记忆走到后山,刚好看见空禅从山上下来。空禅看见荀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荀香连忙回礼,“大师,好久不见了。”
    “施主别来无恙。”
    “拖您的福。”
    空禅的双目慈悲犹如大雄宝殿上的佛祖,“施主即来此地,想必是心中有些疑惑。欲寻答案,不如深入此境。山穷水尽,亦或柳暗花明。”空禅说完,向荀香行了个礼,就径自离开了。
    荀香抬头往山上看了看,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想不到守山门的两个和尚竟没有阻拦她。不知道是他们还记着她,还是因为方才空禅的一番话。
    穿过桃林,依旧是那间小木屋。屋子似乎翻新过,屋外又栽了几棵柳树。
    荀香推开木门走进去,见里屋的榻上放着被褥,还有一个摇篮。摇篮里面也是整齐地放着一些婴孩的衣物,还有一只鼓。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那些精致的衣物,心想自己的孩子若是还世,也该这么大了吧也许已经会走路,张开双手撒娇要她抱了吧。
    她环顾了下屋子,发现后门洞开,就好奇地走出去看。
    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知栽着什么树。入口的一颗大树下,一席地而坐。他好像正制作什么,面前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荀香走近了一点,发现那个东西是一只民间孩子最爱玩的木马,做工虽然稍显粗糙,但可以看出制作的极为用心。
    淳于翌觉得有挡住了视线,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顿时愣住。他连忙站起来,不知该做什么解释,只是直觉把手背身后。
    荀香问,“病还没好,出来干什么”
    “只是来散散心。”
    “做木马干什么何况堂堂太子,找个木匠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淳于翌低头看着木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答应念儿,要这个月给他做一个木马,若是不做好,他恐怕会生气。”
    荀香愣住,“念儿他是谁”
    淳于翌深呼吸了一口,直直地看着荀香,“们的孩子。”
    荀香伸手捂住嘴巴。她从来都不知道,淳于翌居然知道那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的存。淳于翌接着说,“不知道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帮他取了个小名。梦中,他的长相很模糊,但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他。他叫爹爹,上次答应他给他做一个木马。”
    荀香的眼眶有些湿润,只低低地说了声,“傻瓜。”为了一个根本不存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值得吗
    “香儿,对不起。若不是没用,们的孩子也不会”淳于翌伸手按住额头,深深的自责。他手上因为做木工而划破的一道道伤痕,就这样清晰地映荀香的眼里。荀香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冲上前用力地抱住他。她哽咽道,“傻瓜,别再做这些傻事了。的手是用来握笔,用来批阅奏折的,处理国事的,不要这样糟蹋。”
    “香儿”淳于翌也用力地回抱着荀香,低声说,“不知道能为们做什么,能为孩子做些什么。这么做,好歹能让的愧疚感减轻一些,哪怕只有一些”
    荀香仰起头,狠狠地吻上淳于翌的嘴唇。转瞬之间,桃花绚烂开满了整片天地,旖旎不知间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经估计有点困难,要一零五。
    ps每个人都有其归宿。
    今天估计还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