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武扬发现对面这个清秀女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错愕。
但他也明白不该问的不问这个道理。
所以他拿起水杯去添水。
回来时陈庐已经恢复正常。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陈庐把通讯器收回口袋说道，“你决定留在一上会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无间系统。”耀武扬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走不出一上会。”
“……”
耀武扬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是个没什么志向和抱负的人，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让自己成绩保持在中游水平，因为最不起眼。”耀武扬继续说，“过于突出或过于落后都是很麻烦的事。”
“对你来说一上会就是天大的麻烦。”陈庐说。
“没错。”耀武扬苦笑，“恼人的是我真的走不出去。”
陈庐试探性地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的能力足够强大，会毁了这里让自己自由吗？”
“不会。”耀武扬的回答出乎意料。
“为什么？”
“如果我真的到了能毁灭一上会的境界，那时恐怕也不能奢望平淡无味的生活了吧？
“我的能力可以翻天覆地。
“但我喜欢平静，所以希望世界也平静。
“如此庞大的组织，毁灭后对世界的影响要比现在还大。
“你们的人员、技术、设备，落入世界之手，想想就麻烦。
“再说，一上会在做有益的事情，对吧？
“我见识过灾害的威力，要是没有一上会，灾害早就把这个世界毁灭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毁了一上会呢？
陈庐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成熟冷静得可怕。
“你说得很有道理。”陈庐说，“这也是我当初留在这里的原因。”
“您也是中途加入的？”
“嗯。组织看中了我的科研项目，招募了我。”
“很厉害。”耀武扬由衷地说，“比我这种莫名其妙进来的要好很多。”
陈庐轻笑，细长的眉眼也舒展了。
“别着急，总有一天你能发挥作用，这次任务不就是靠你才完成的吗？”
说到这次任务，耀武扬突然想到一件事。
“陈部长，您对一上会的成立和历史了解多少？”
“为什么问这个？”
“灾害说，他在一万年前就遇到了能发现它存在的人，它怀疑是一上会的人。”
陈庐眉头再皱，心里又是惊涛骇浪。
“你现在的权限不应该知道这些。”陈庐并没有明说自己是否了解一上会的过往。
“需要什么等级的权限？”耀武扬连忙问。
“部长以上吧，可能。”陈庐说得很含糊。
如果能在组织取得更重要的席位，确实有可能了解更多秘密。
“我知道了。”耀武扬点点头。
“你加油吧。”陈庐看出他的想法。
“今天谢谢您了。”
这次会面，耀武扬收获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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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耀武扬后，陈庐回到了实验室，继续投入到自己热爱的科学之中。
但她心头始终萦绕着刚才那个加密信息。
无头无尾，十分奇怪。
陈庐不知道对方是善是恶。
但毕竟是一部之长。
这点波澜与变数还不足以令她手足无措。
然而事情并不能总像她以为的那样发展。
“部长！”
门被撞开，李承惊慌地出现。
陈庐秀眉轻蹙，抿了抿嘴唇，缓缓转过头来。
“怎么了？”
“先别工作了部长！”李承焦急地说，“情报部纳兰部长向高级议事庭提交了弹劾书！”
陈庐心里升起一阵烦闷：“弹劾谁？”
答案显而易见，陈庐只是下意识地一问。
“弹劾您！”
一瞬间，陈庐什么都明白了。
B国行动的内奸队长出自科技部，甚至后面处决的指挥中心主任也是科技部出身，不管怎么样她都难逃干系。
陈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个纳兰乔……
“弹劾内容是什么？”
“还不知道，但高层应该很快就会召开审议会议了。”
“你去吧。”陈庐的声音十分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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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武扬回到房间。
他要好好消化今天的收获。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做任务总结报告。
这次B国之行，情况复杂，形势危急，其中还牵连甚广，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字斟句酌地将所见所闻记述完毕，然后提交上级。
正待休息，耀武扬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一个紧急召集：
立即前往一上会高级议事庭，作为弹劾科技部部长证人出席会议。
什么情况？
耀武扬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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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会。
高级议事庭。
空气森冷。
这个神秘空间仿佛建立在虚无和黑暗中。
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黑色方正石碑才有幽暗的冷光映衬。
上面阴刻着复杂莫名的纹章，象征着一上会议事庭的高深和威严。
冷光之下，是寥寥的席位。
陈庐孤零零地坐在最底层的石椅上。
她昂首望着石碑。
石碑后面是整个一上会的权力集团。
他们在暗处聆听、审讯、处分。
比陈庐稍高一点的右侧，坐着一个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
情报部部长，纳兰乔。
正是这个男人，在得知B国行动出现间谍以后，立即决定弹劾科技部。
此刻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他已经在议事庭面前，高声申诉在这次B国行动中，间谍对整个任务的打击和破坏，声称间谍活动给任务带来了严重后果。
陈庐听着他的言辞，一言不发。
虽然此前给她的时间不多。
但她已经做好应对这次弹劾的准备。
陈庐很清楚纳兰乔的目的。
他想借科技部的祸事，转移一上会高层的注意力。
让高层不再关注此前情报部评估组的重大失误。
但陈庐内心坦荡。
毕竟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间谍并不是受她指示采取行动。
而且她也断定纳兰乔没有任何证据。
甚至没有伪造的能力。
因为一上会内部的通讯网络是由科技部架构，由内务部运作的。
他的情报部可没有能力渗透到内务部。
也不可能有机会伪造关于陈庐参与间谍活动的任何通话、传讯记录。
陈庐相信自己科技部的技术手段。
在纳兰乔结束指控后。
石碑发声了。
“关于科技部间谍通敌的弹劾，可有证据？”
声音洪亮、震撼人心。
但在这个空间没有丝毫回音。
似乎即使如此浑厚的声音也只能消逝在幽静远方。
纳兰乔立即起身恭谨道：“从B国凯旋的各小队应该已经提交了任务报告，请议事庭的各位大人审查。”
“麻烦。”
纳兰乔一愣，赶紧说：“其实刚才我的叙述便是个小队报告的总结，并无虚言。”
“叫一个去执行过任务的人来和我们说。”
纳兰乔刚要举荐情报部队长的小队来议事庭作证，便被石碑发布的命令截断了话头。
“把那个发现有间谍的人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