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小花儿，苏一两人走了一天，赵玲儿病倒了，躺进了马车车厢里。
苏一最终没能学会驱赶马车，两人只能停下来休息了一天，等到赵玲儿恢复过来再继续上路。
再过半天，这次换苏一倒下，赵玲儿担心马车行走路上颠簸，不适合少爷恢复，又停下来休息了一天。
赵玲儿把药喂到苏一嘴边，苏一疑惑问道：“玲儿，你哪里弄来的？”
这附近荒芜一片，赵玲儿又不是大夫，他可不认为赵玲儿能从这片荒山里，凑出一副药熬给他喝。
“少爷你傻了，咱们从苏州城出来，能什么都不带吗？这草药当然是从府里带出来的。”
“那昨日为何不见你喝药？”苏一疑问。
赵玲儿见碗中只剩下药草渣，随手往苏一嘴上塞上一块蜜饯，一脸不满不掩饰看着他，说出了一个事实：“难不成少爷会熬药？”
苏一不语。
马车总共走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如今最强五大宗门之一，北息明宗。
周围一片人海，赵玲儿从未看过这么多人，她随便找人问了下，得知北息明宗的考核后天开始。
“少爷，咱们先找地方休息吧，后天再上山。”
苏一应了声，却听见一个声响从后面传来，“如今小元城里想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可就难了。”
一身红袍从两人身后走了上来，虽是男子，却是散发披肩，身上红色衣衫松散，虽是男子，手执红扇也过于妖艳。
似是再晃身一抖，便是坦胸露乳，不堪入目。
一副浪荡公子哥十足模样。
苏一没见过这般打扮，原本觉得有些稀奇，甚至还觉得是哪里奇特的穿衣风气，虽说看不上眼，也没流露出其他情绪，却听见那公子哥继续说道。
“甚至说连那些猪圈狗圈啊，说不定都有人住了。”
这话说得未免难听了些，他却自己不这么觉得，反而话语中更加神气，“这位小丫头，如果想替你家少爷找地方住，我倒是可以帮忙。”
说话间也不理会苏一，而是直勾勾盯着赵玲儿，一脸轻佻，又见赵玲儿并不理会他，以为这小丫头是在害怕他，直接走了上前。
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赵玲儿，却是足足挨上了赵玲儿一拳头。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掌，赵玲儿四招之一，其中之推。
浪荡公子哥噔噔后退两步，由于人多，还没来得及多退几步，便是倒在人群中。
人群中，一个壮汉稳稳把他接住。
他却是直接把那壮汉推开，大骂一声：“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随后觉得心中怒气未消，又是一阵不停怒骂，反倒是丝毫不再理会苏一和赵玲儿两人这边，越骂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苏一无语，这难不成就是所谓打不过就骂遁？
“少爷，这些人怎么就只有嘴上功夫了得，一点也不经打。”赵玲儿闻着手上味道有些嫌弃，拍了拍手，味道也无法消散，也不知道那浪荡公子哥身上是散了什么东西，味道古怪得很。
“非也，非也。”人群中又窜出一人，“那人并非一点都不经打，是姑娘厉害。”
苏一看向说话青衣，眼睛却盯在了他手中的折扇上。
那折扇打开，两面空白，摇扇之时能看清一侧边上，两面画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文士打扮，同样手持扇，那女子却是怀抱琵琶。
这不就是苏州城，大绣栏坊那群文人雅士们，喜欢经常拿在手上的两袖扇。
那文士便是上栏那些文人自诩，至于怀抱琵琶那女子，便是按照以前闻名苏州城的那位绣栏所画。
两袖扇，两面纸白，说得无非就是文人的两袖清风，清风之下那一男一女，则是男女之间的佳话。
坊中嫖客常常便爱自诩高雅会佳人，而有的佳话，这两袖扇就有这些说法。
那青衣见苏一两眼一直盯在他手中的两袖扇上，试探问道：“阁下可是喜好这两袖扇？”
苏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逛青楼的时候经常看见有人喜欢拿这扇子。”
青衣一愣，再是哈哈大笑，“我这扇子可不是拿来逛青楼的……”他再补充说，“单纯就是觉得有趣，哈哈哈。”
“在下张景山，阁下可也是来参加北息明宗的考核的？”青衣收起两袖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一那个逛青楼的说法，却是收到怀中，不再拿出来。
苏一点了点头，“苏一，从苏州城过来，张兄也是来参加后天的考核？可知这宗门的考核都有什么门路？”
“我倒也不是来参加考核，只是每年这宗门里收弟子的时候，爱过来凑热闹罢了。”张景山呵呵笑道，“不过这热闹凑多了，门路便是也了解了其中一二。”
“这北息明宗招收弟子，向来都讲究一个缘字？”
“缘？”苏一纳闷。
张景山继续解释：“这山上每年考核方式都不太一样，以前有过文斗，也有过武斗，甚至还有一年，直接是看人的面相，随意得很。”
“当然，山上的说法说是只招收有缘人，倒也不怎么看得上个人天赋。”
“不看天赋，这说法怎么看都不怎么让人信服。”苏一说出心中疑问。
张景山摆了摆手，“但事实却是也是这样，所以说，你身边这丫头，如果山上参加考核，也不一定能被收入门内，至于苏兄弟，我看你一身也没真气，也不一定不被山上收入门中。”
苏一看出他说话真诚，倒不是像在暗讽他，他本就还没入得修行，或许就如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换做是正常人想法，他一定属于最不可能被招收入宗门里的那群人。
但他丝毫也都不慌张。
苏无秀既然能让苏一过来参加北息明宗的考核，就不可能让苏家丢两次面子，一次是北息明宗把苏无秀踢下山，十多年后还要把苏一也踢下山。
苏无秀自然是做好了准备，让苏一走后门。
这是苏一早就猜到的前因后果。
“但这山上至少也要有一个最基本的规则吧。”苏一说着，刚巧碰见一旁走过一妇女，怀抱着一啼哭婴儿，他便是移目示意看向那婴儿说道，“总不可能像这样的婴儿，也能被收入门内吧。”
苏一这话说完，张景山面颊上出现的并不是听了苏一这个玩笑，觉得荒唐，反而是略有一丝不自然。
他盯看着苏一，不知想看出些什么，说道：“苏兄弟猜得可真的是……”
张景山没把后面的话说完，苏一心想难不成他胡诌出了一个事实？
“难不成还真的有过？”苏一瞪大双眼。
不知为何张景山脸上尴尬，“北息明宗确实收过一名婴儿。”他继续解释说，“要不然怎么说这北息明宗收弟子就是讲究一个‘缘’字。”
“少爷，这是比谁哭得厉害吗？”赵玲儿在一旁听得越来越起劲，凑上来一句。
“玲儿你这想法真是入了大修行。”苏一替她竖起大拇指。
张景山莫名耳根泛红，袖中两袖扇又被拿了出来，不停扇着，呵呵一笑似在掩饰，说道：“这便是面相收徒。”
苏一想起他刚才却是说过有一次北息明宗是通过看面相收徒，本也还以为是张景山夸大的说辞，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山上也着实古怪。”他可不苟同，随后嘴里嘀咕，“说不定这婴儿是山上某位人物的私生子，又不好意思坏了自己名声，只能借着招收弟子的名头。”
他这话一出，张景山手中两袖扇晃得更加厉害，可这天，并不热。
又是一个怪人。赵玲儿心里早已把他归类成刚才那个浪荡公子哥里去。
随后，张景山兰花指一起，便是预测出家中有急事，匆匆告别苏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