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些嚎叫的妇孺也都戛然而止。
“林隼人在哪？”
林子楠支支吾吾，含糊不清道：“拨，拨指导………”
叁狞笑一声，踩着林子楠的手，掏出一把尖刀。
“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
“不，不知…………啊………………”
林子楠左手的小拇指齐齐切下。
“现在呢，知不知道？”
林子楠痛的滴汗，“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这是何苦呢。”
当切到第五根时，李子楠一身虚汗，大叫：“我说，我说，我和紫菱是有私情，都是她先不守妇道，引诱我在先，都是她………”
“谁？”
“我爹，我爹新纳的小妾…………”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跌倒在地，了无生气一般。
周围人眼神一亮，意外收获啊………
看来是这儿子给老子带了绿帽子啊…………
家庭伦理，永远都是那么吸引人。
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继续。
一柱香的功夫，地面上便多了十根断指。
十指连心，林子楠疼得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他应该是不知道”，张志平道：“一个个酒色之徒，若是知道，早就抗不下去了。
要不，换个人再审吧。”
岳霜想了想，点头答应。
“慢着”，张志平刚想开口再提一人，却被张锦秋出言阻止。
“二叔，我来审审。”
张志平想了想，点点头。
张锦秋上前来到林子楠身边，却是讲起了一件往事：“成化年间，曾有一人男扮女装，委身于高宅之中，奸**女三十余人。
后来事发，朝野震怒，宪宗皇帝将其凌迟处死，全家流放。
林家做的事，想来你心里清楚，若是揭露出来，怕是比当年不逞多让。
这样看来，你与小妾私通一事，就不算什么事了，至多就是败坏家风罢了。”
张锦秋捡起断指，“这种腌臜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砍下你五根手指再交代此事，一个酒色掏空的公子哥，恐怕没人再会怀疑你了。
只要今夜我们找不到人，凭借着你秀才的身份，还有你那主事的叔叔，锦衣卫怎么都占不到理，对不？
哪怕是你招了，日后也可以说是受不住锦衣卫用刑，屈打成招，还能落下个与厂卫走狗勇于斗争的好名声？”
林子楠不说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张锦秋不再理会，转向了脸色煞白煞白的紫菱。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是他，是他逼我的，我不是个坏女人……”
紫菱双手蒙面，掌心汗津津的，肩头耸动，似是在哭。
“我知道，”出乎意料，张锦秋态度温和，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你只不过是个妾，又怎么会是堂堂林家大少爷的对手，威逼利诱之下，这是迟早的事。”
紫菱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愣愣的看着张锦秋。
“你，你信我？”
“对，我信你，我还会帮你。”
“为，为什么？”
“你要清楚，今日我们无功而返，林家会怎么对你？
他们会说林子楠年幼，都是你的错，然后将你沉塘也好，亦或是成为他们父子的玩物？
林家今天只有没了，你才能安然无恙，明白吗？
你不用担心，你只不过是妾，和林家关系不深，网开一面，再给些银两，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那个时候，你就能逃离这个魔窟，回家也好，去哪都行。
你很年轻，没有必要绑在林家这艘破船上。
帮我，也就是在帮你自己。”
张锦秋的话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一字一句烙在了紫菱的心里。
张锦秋站起身，大声道：“你们都清楚，林家若不是犯了泼天的案子，一个小小的士绅，轮得到锦衣卫走一趟？
我不妨告诉你们，昌平县令黄威已经交代，林隼这些年来，暗中对往来客商杀人越货，***女，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如今，不想和林家一块死的，就想想平日里
有那些不对劲的，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他不相信，林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是一条心？都想一起死。
沈杰在一旁低声道：“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这些人和林家，离心离德了。”
张锦秋三言两语之间，让他们的利益与林家背道相驰，出卖，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张锦秋很有耐心等着。
“我，我之前看老爷和管家经常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一个婢女怯生生的开口。
林子楠面色狰狞，青筋暴起，“闭嘴，都闭嘴，我林家都你们不薄，你们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
林子楠如封魔一般，只不过随着一声清脆，几颗牙落地，左半张脸随之也肿起，总算是闭上的嘴，只能呜呜呜个半天。
林家大厦将倾，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的威胁，如今连个屁都算不上。
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于林家的女眷也在绞尽脑汁，一副与之不共戴天的样子。
只不过很可惜，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线索。
张锦秋思量，看来还是得从林子楠入手。
“弄个大缸来。”
众人不清楚张锦秋要缸做甚。
大缸立在院中，将林子楠丢了进去。
“加水。”
众人恍然大悟，看起来张锦秋是想要淹死他。
眼看水已经莫过口鼻，林子楠失了方寸，拼命踮起脚尖，露出鼻子。
”停”，看到这，张锦秋立刻下令停止。
张锦秋不慌不忙道：“林大少爷，咱们就看看，你能撑多长时间？
撑不住了，就吱一声，想好自己要说什么，明白了吗？”
一开始众人不解张锦秋的做法，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求生意志下，林子楠拼命的踮起脚尖。
可在冰冷的水里，体力不支松下劲来，迎面而来的溺水感，在求生本能下不得不再一次踮起。
其残忍，远远胜过刚刚的十指连心。
如此循复，肉体和身心的双重折磨。
沈杰凑到张志平身边：“老张，这是你教的？”
张志平机械的摇摇头。
“这就奇了怪了”，沈杰面露惊异，“总不能是无师自通吧。
乖乖，你们家锦秋，简直就是天生的锦衣卫啊。”
反复五六次，林子楠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
人从缸里捞出来时，浑身发抖，不住的咳嗦。
“说吧。”
“咳咳，入口，入口在祠堂…………”
众人一惊，谁都没有想到，这**的入口，会在祠堂这种地方…………
在祖宗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不怕污了祖宗的眼睛。
提着林子楠到了祠堂，林子楠在牌位下的一块地砖一摁，一个隐蔽的出口出现在角落里。
下去以后，地下有房舍十余间，每间房舍都做闺房打扮，绣床锦榻、女子衣服、胭脂水粉若干。
可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锦衣卫搜索一番，发现一条密道，就是现在去追，直通城门处。
五花大绑的林隼提到面前，丝毫没有慌乱，不住的冷笑，叫骂道：“尔等走狗，污陷良绅，强行攻入仇府，打伤善良百姓，天理何在，尔等以为你厂卫一手遮天不成？”
黄威见锦衣卫一无所获，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大好机会，马上反水：“冤枉啊，冤枉啊，都是厂卫对本官严刑逼供，让本官牵扯林家。
你等狼子野心，定是看上了林家家产，竟敢对朝廷命官用刑，真当以为朝廷无人？”
连林子楠也嚎叫起来，露出自己没有指头的两只手来。
林隼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怒气冲天，甚至于嚷嚷着要告御状，让陛下和天下人评断。
张志平心中暗惊，青着脸向林隼问道：“你说冤枉？
那你说地下何以建有秘窟，又是妇人所有之物，这是什么道理？”
林隼仰天大笑：“我喜欢、我乐意！大明律里哪一条说了，不能在自家祠堂下建房子？
倒是你们，还是先担心能不能自保吧。”
……………
张锦秋也慌了，他没想到林隼还有这么一手，功归一溃啊…………
张志平想着的是接下来不好收场，可张锦秋想的却是此事带来的震动…………
林隼士绅的身份难办，更何况，还有一个吏部主事的亲戚。
没有证据，私自破门士绅，拷问私刑。
不难想象，锦衣卫相当于把一个绝佳的把柄送了出去。
一旦朝堂上的文官发难，谁有能保证，锦衣卫不会卸磨杀驴？把张家给推出去。
不仅如此，若是一无所获，张志平私自调人的这一行为事情可就大了。
运气好，自己和二叔一起丢了官职，靠边站，前途全无。
运气不好，说不准还得再一次准备吃牢饭……………
张锦秋红眼了，今天不把你办了，我张家就没活路了。
“二叔，他们带着女人，只能用马车，走不了多快，咱们现在去追，说不准还能追上。”
张锦秋如今也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志平也有点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二话不说，就要带人去追。
林隼心情更好了，只要人出了昌平，大路朝天，你能管着我往哪走？
还没出林府大门，就看见几人朝着林府走来。
“谁啊那是？”
张志平发问到。
“看不清”，张锦秋眯着眼睛，随着身影越来越近，终于认了出来。
肆？
居然是他？
张锦秋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在岳霜没有看见他。
嗯？他手里提溜着的是啥？咋一路走一路滴？
走近一看，我勒了个去，脑袋，手里提溜着的是两颗脑袋，血滴滴答答了一路。
两颗人头面上惊骇的表情都未消散，恐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
其余的人低眉耷眼，乖顺不已。
看来，那两颗脑袋发挥了极大的价值。
“这是………”
张志平疑惑的开口。
肆没有理会这个锦衣卫的副千户。
“这些人是谁？在哪抓住的？”
张锦秋问道。
肆看了张锦秋一眼，“林家的家生子，在北门城门口，还有十几个女子在后面，暂且由城门的兵丁送来。”
“他们可信吗？”
张锦秋对这些兵丁可没有什么好感，让他们看押，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们不敢”。
这话说的，霸气啊………
想来也是，那些个兵丁，不比林家的家生子有胆。
张锦秋吃了颗定心丸，局势已然了然于胸。
张锦秋知道此事是岳霜交代的，不由有些后怕：“这次若不是岳姐姐，二叔，咱俩就玩脱了。”
张志平已经完全明白过味来了，也是后怕不已。
张锦秋深吸一口气，默念“稳住，不要浪。”
“走”，张锦秋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府再次回到了林府。
林隼得意洋洋，甚至开始打量起了岳霜。
“我说美人，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为了什么？
倒不如跟着老爷我，锦衣玉食，松江的丝绸，南京的胭脂，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受这个罪呢………”
岳霜没有理会。
林隼也不觉得无趣，自顾自说着：“老爷我也见过身上有江湖气的，可你这样的，老爷我可从来没见过，跟着老爷，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我看跟着你死全家才对，怎么，你们没告诉他，他儿子给他带了绿帽子？”
张锦秋听到这老狗喋喋不休，想着岳霜居然没有把他弄死，心里好生奇怪。
“一个女人罢了，能伺候我们父子俩是他的福气，倒是我儿，颇有本事。
美人，若是你也能伺候伺候我们父子二人，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女人啊。”
林隼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很骄傲，目不转睛看着岳霜，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岳姐姐，你魅力很大啊，这一个个的，先是我大哥，见到你魂都差点丢了。
后来又是黄威和这个老淫棍，哈哈哈哈哈……”
岳霜半天吐了口气，才道：“张锦秋，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奇了怪了，这老淫棍这般你都不废了他，倒是和我计较起来了。
我本还以为你就算不弄死他，也得割下他的舌头，给他长长记性。”
张锦秋对岳霜的双标有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