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后日谈八
带走喝醉的五条悟是一个令谢花梅后悔的决定。
她几乎没有过后悔这种情绪, 向来是有话直说有事当场解决，结果被这家伙开创了先例……真不愧是五条悟。
在车上时，因为有外人（助理）在, 这家伙还是很安分的，只是歪着脑袋靠在她肩头，闭眸休息。
“谢花小姐, 那里有家营业的便利店, 需要买点醒酒药吗？”
离酒店还有一个路口时，在前面开车的助理询问。
她想了想，“买吧。”
省得这家伙明天起来喊头疼。醒酒药这种东西她住的地方是没有的。
谁知, 等到了酒店只有他俩在的时候, 五条悟又开始闹了。
“不能跟你一起睡吗梅。”
“不能。”
“我不会做什么的——”
“你还想做什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少废话，给我滚去书房。”
“……为什么是书房，那不是还有客房吗？”
“那是哥哥睡的。”
“……我连睡客房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住的是最高档的总统套，主卧、客房、书房、厨房……各种房间设备一应俱全，酒店的人每天都会来打扫。
因为嫌书房沙发太小，五条悟还是跑到了主卧的大床上。这都还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 这家伙靠在床头, 开始了第二波发酒疯——把她过去接触过的对象通通都数落了一遍。
“梅你不知道吧, 灰原那小子过去对你有意思。我本来还想找他说公平竞争的，但他后来好像主动退出了。”
……你确定不是去威胁对方吗。
就你以前那样, 还“公平竞争”？口是心非还差不多。
“你不是很讨厌丑八怪吗, 为什么还要一直带着两面宿傩的手指……因为他很强？诅咒之王确实很强, 但要是真正打起来会赢的是我哦。”
？
这特么不是你自己说让我保管的吗。
“你居然让惠改成了你的姓氏，走之前还特意去禅院家要人……他在你心里就这么特别吗, 最特别的不该是我吗？”
？
这特么不是你自己想要学生的吗。
果然醉酒的话不能听, 刚才还在听他说话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谢花梅选择了左耳进右耳出, 权当耳边风。醉酒的大猫还在絮絮叨叨。
“你第一次亲的人也是惠，你为什么要亲他啊。”
“后来还亲了一次！一共两次，两次！”
“歌姬她们居然说七海跟你很配——开什么玩笑，七海那个性格招架得住你吗，最配的明明是我好吧。”
“杰有段时间是不是单独跟你特训过，可恶太狡猾了，特训这种事明明我也可以啊——”
“第一次做饭也是跟杰他们一起的。”
“你还专门为了救杰带他穿到无限列车上去……不行，我要去跟杰打一架。”
“悠仁和野蔷薇他们还有你的绝版海报和写真，连我都没有。”
“京都校的葵是不是也来找过你？”
“啊对了对了，还有硝子——你们经常一起喝酒还用烟头贴贴，为什么那么亲密啊，你跟我都没有那么亲密。”
“硝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还有那个鬼舞辻无惨，你以前还夸过他好几次，还趴在他腿上，明明只是个屑得不行的家伙——你都没这样夸过我。”
“梅，你说句话啊梅——”
谢花梅……杀人的心都有了。
丫的这混蛋——
“你怎么这么能闹腾？！”
五条悟侧躺在旁边，枕着脑袋的手臂压进蓬松的枕头里，见她转过来，努力睁大了漂亮迷离的蓝眼睛。
谢花梅深吸一口气。
……深刻怀疑五条悟是不是掌握住了某种技能。作为颜控的她一看对方这样子，一下就泄了大半的气。
在她把手伸过去时，他还主动将脸贴了过来，手交叠覆盖在她手背，歪头蹭了蹭。
……倒挺乖。
虽然有故意卖萌的嫌疑。
谢花梅从鼻腔里哼笑一声。
“原来你喝醉后还会小十岁。”
不，这小了不止十岁吧——
十八岁的五条悟都不见得这样子，八岁还差不多。
早知道就把刚才的对话录下来了，看他明天酒醒后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谢花梅收回手，转身去关床头灯。房间陷入黑暗那刻，她听到身后的人问。
“你以后不会再走了吧？”
“看你表现。”
能感觉到五条悟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只想快点把人打发了好睡觉。
“闭嘴，明天让助理给你买一盒喜久福。”
“……我是一盒喜久福就能打发的吗？”
“那两盒。”
“？？？”
问题不是这个——
即使闭着眼睛背对对方，也能感觉到五条悟周围气鼓鼓的空气。在他再次开口前一刻，谢花梅用带子绑住了这人的嘴。
“——唔？！”
……
世界安静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
谢花梅坐在床头和经纪人联络。浴室的门打开，五条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看样子酒醒得差不多了。
青年穿着酒店的白色绒毛浴衣，腰间带子松垮系着，过高的身高导致下摆露出了一截光裸的脚踝，常年被高领遮住的颈肌线条和锁骨也一览无余。
濡湿的发柔软地垂下来，他努力用毛巾擦拭着，整个人散发出与“最强”不符的、柔软的居家感。
大概是看她不怎么搭理他，五条悟把毛巾一扔扑到床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后肩。
“……不舒服，感觉脑袋像被轰炸过一样。”
“客厅有剩的醒酒药，自己去吃。”
五条悟把下巴枕到她肩头，湿热的气息伴随着洗发水的清香扫过脸侧，有种故意亲昵的意味。
“冰箱里有食材吗，我去做早饭。”
谢花梅不为所动。
“自己去看。”
“你几点出门？”
“十点。”
青年注意到她手机界面。
“诶……有访谈吗，下周？”
反正都是些工作内容，她也没有想保密的意思。
有档综艺访谈节目邀请她做嘉宾。节目主题与恋爱有关，估计少不了八卦。
经纪人说可以借此宣传一波开机的新电影，最近网上也在炒她和男主角的c，到时候可以吐露一些暧昧不清的回答，用绯闻造势。这也是和对方公司协商好的。
另外……
要拍一部新的宣传片。
之前合作过的男明星礼貌询问可不可以请她吃晚饭。
某位艺人往化妆间送了花。
新的电视剧项目想请她去演，男主是……
谢花梅专心致志地想着，几乎都快忘了背后还有个人。就在这时，脖子突然传来一阵痛感——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
她整个人都炸了毛。
“五条悟！！”
这狗比——
好在对方力道不大，咬痕一会儿就能消。
五条悟非常灵活地翻身而起，勾着嘴角往外走去，“我去做早饭。”
谢花梅抄起旁边的枕头朝他背影砸了过去。
……
吃完早饭，助理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辅助监察的车还没到，五条悟还要晚点再出去，于是就在门口送她。
穿好酒红色长靴，谢花梅站起身，望向站在玄关的男人。
对方这时已经换上了高专制服，戴上了眼罩。
虽然她有鞋跟加持，青年看上去还是比她要高出不少。
对上她的视线，五条悟微微歪头，询问式地“嗯？”了一声。
“你弯腰。”
五条悟顿了顿，很快弯腰凑近。这个时候眼罩就显得有些作弊，无法完全看出他情绪，不过嘴角弧度明显上扬了些。
……这家伙不会是在想临别吻什么的吧？
唇瓣快要贴上那刻，她转移目标，扯下五条悟的高领往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青年身体紧绷了一瞬，在她放手后直起身子，伸手抚在脖颈，摸到一点潮湿的血迹。表情有点无辜和新奇，大概这份痛感对他来说也是久违了。
想不到吧。
报复成功的谢花梅心情很好地推门而去。
一周后。
十二月六号，傍晚。
吃完晚饭的虎杖、伏黑、钉崎三人来到高专的公共休息室内。
钉崎“蕨姬大人的节目就要开始了，动作快点男生们。”
伏黑“……知道了。”
虎杖伸了个懒腰。
“呀——能在晚饭之前完成任务真是太好了——”
进入休息室，意外地看到了某个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白毛教师。
仔细一想……哦，又不是那么意外了。
公共休息室有电视，还能大家一起聊天。菜菜子美美子她们也早就等在了那里。
打了个招呼，几人在五条悟身边坐下。
作为女生，钉崎野蔷薇细心地发觉了五条悟周身那种低迷的气氛，虽然有故意装出来吸引他们注意的嫌疑，她还是问了一句。
“进展不顺？”
五条悟“嗯……怎么说呢……”
伏黑惠冷酷接口“完全没进展。”
虎杖趴在桌上小声道“喂，太直接了吧伏黑。”
“别告诉我无事发生，你该不会这次都没告白吧，那么好的机会啊岂可修，”钉崎锤桌，“还是说你半路被扔下车了，我没看到啊？”
虎杖“不是吧，车不是开到酒店了吗。”
伏黑惠“……伊地知先生不是叮嘱跟踪的事要保密了吗。”
“啊……”
偷偷开车跟踪这种事，麻辣教师五条悟早就发现啦——
五条悟没在这上面计较，只回答“告白了。”
“什么？！”
虎杖和钉崎一下来了精神，连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凑过来“怎么说的？”
“直说的。具体说了什么是我和梅之间的秘密，老师不会透露的。”
女生们“切~”了一声。钉崎又问“那蕨姬大人的回答呢？”
“她……”
五条悟思考着拉长了语调，霜白的睫毛低垂，最后有点无奈地给出了答案。
“我不太清楚她的态度。”
这件事——
唯独在这件事上，最强咒术师做不到游刃有余。
差距太大了。他是初恋，梅却是当了上百年的花魁，要论恋爱技巧和套路，梅比他有经验得多。
就算花魁身份只是伪装而已，她从没对人动过心，那谁又能保证她一定会对他动心呢。
梅是怎么想的，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跟他交往……这些他几乎看不出来。
哪怕是「六眼」，在恋爱问题上也会碰壁。
梅自己也说了，如果只是为了救他才回来的呢。
五条悟不太愿意承认这种可能性，“该不会不喜欢我吧？”
看老师真的有点苦恼的样子，伏黑惠心软了一下，有点生硬地回答“不喜欢就不会回来了。”
五条悟得意地点点头。
“……嗯，我想也是！”
他可是大受欢迎的五条老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伏黑惠“……啧。”
他刚刚究竟为什么会对这家伙心软。
钉崎“回来也不一定是因为老师吧——”
离开的真相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知道，少女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如果是为了事业呢？蕨姬大人这十年去了别的地方，结果发现还是不如东京这种大城市，于是就回来了。她现在不也发展挺好的吗——别的原因多得是。”
少女斜眼“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她喜欢我’。”
“……真是不留情面呢，野蔷薇。”
五条悟倒不至于真的被这番话影响。他趴在桌上，墨镜垂至鼻尖，轻笑着回应，可是白毛怎么看都有点蔫哒哒的。
虎杖悠仁挠头。
“蕨姬大人没有回复吧，事情有点难办啊。”
总不能逼对方给答复吧。蕨姬大人那种性子惹急了可能还会发火，那就更没希望了。
愁云惨淡的气氛中，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是扛着咒具的禅院真希。
“啊，悟？你们都在啊？”
高马尾少女大大咧咧道。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失恋了？被甩了？”
众人一震！
熊猫扯扯她袖子。
“喂，真希——”
“干嘛？”
胖胖的黑白生物耳语“据说是真的失恋了，悟，告白了一周都没答复，多半凉了。”
禅院真希“…………”
她像机器人一样僵硬扭头“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你精准踩雷的功夫只增不减啊。”
出于对失恋者人道主义的关怀，二年级几人也坐到了五条悟旁边。
“蕨姬啊，我记得真依她们也挺喜欢她……”
真希摸着下巴回忆道。
京都校女生比较多，再加上有个东堂葵在，追星氛围明显比这边浓厚。虽然姐妹校交流会后她和真依关系有所缓和，但没想到那之后真依联系她竟然是为了——[我听说蕨姬大人在东京，我现在赶不过来，你能不能帮我要张签名？]
禅院真希？
正因如此，即使不追星，她也多少知道一些蕨姬的事。
禅院真希翻着妹妹转发的推特，随口道。
“我记得网上不是炒了好几对她的c吗，明星啊歌手什么的……因为事务所一直没表态，暗戳戳磕c的人还挺多。还有明星公开表示过想要追求她，啊，这家伙长得还不错，不过……”
虎杖和钉崎“真希前辈快别说啦——”
留意下老师表情啊喂。
禅院真希停住。
她啧了一声，把手机一扔。
“……不过这种小白脸一看就很弱，不够强的男人都没意思，她肯定看不上的。”
补救了一句，然而凝滞的气氛并没有缓和。
虽然老师的外在形象完全不输给那些男明星，但万一有人捷足先登了呢……老师一天到晚又很忙，不像有时间慢慢培养感情的样子……
这要怎么办？
熊猫猛一拍桌“忧太大哥快出主意！”
“诶？！”
真希“要是有人敢抢老师的女朋友，忧太大哥饶不了他！”
狗卷“鲑鱼！”
抱着自己的长刀突然被cue的乙骨忧太？？？
“真是可靠啊，忧太，”五条悟笑道，“那就拜托忧太了。”
已经能独当一面、但偶尔还是会被同期拿来开涮的特级少年苦笑。
“……不要跟着起哄啊，老师。”
熊猫“忧太可是我们在场唯一‘有家室’的人。”
虎杖海豹拍手“真是了不起啊前辈！”
“我的情况不一样……”
乙骨忧太快被玩坏了。
“谢花大人的节目要开始啦！”
一直注意着时间的菜菜子小跑过去把电视打开。
众人停止讨论，视线汇集到荧屏上。节目开始，披散着长发妆容精致的女性出现在荧屏上。
背景是在一处客厅，背景板刷成了粉色和蓝色，妆点着各种摆件和毛绒玩偶，营造出适合谈恋爱话题的温馨氛围。
寒暄过后，谈话进入正题。
谢花梅的笑容五条悟很熟悉，是她当花魁时那种营业式假笑，偶尔也会展现出凌厉的一面。
不痛不痒的几轮问答过后，主持人给出了最劲爆的问题。
“蕨姬小姐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个谜团，大家都很关心。我现在就来帮大家问一个最在意的问题啦——”
“蕨姬小姐有恋人吗？”
谢花梅笑容不变，思考的时间也不长，但感官灵敏的咒术师还是能看出来她稍稍停顿了一下。
底下几人小声议论。
熊猫“一般这种时候都不会直接回答吧。”
钉崎“这种节目都会提前商量好剧本——”
“如果回答‘没有’，之后就能继续炒c。如果回答‘有’，就会接着宣传新电影，表示‘恋人’是电影里的恋人，这就让人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了。”
真希“嘁，真麻烦，套路真多。”
乙骨“蕨姬小姐参与的节目收视率都很高，说话严谨一些也没错。”
虎杖“全国人民都在看着呢——”
……
答案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有啊。”
聚光灯焦点的女性回答。
她往后靠到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涂着口红的唇角看似漫不经心地挑起。绘着眼线的眸子微眯，海蓝色的瞳孔偏转，望向了镜头，仿佛在通过镜头与某人视线无声交汇。
她轻笑一声。
“是个总爱说自己是最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