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当赵贡看清眼前之人时，忍不住身体一抖，手中的枪掉落，光速道歉道：“对不起，打扰了。”
他抓起唐小雅的手就要离开，却被韩明叫住，罚站似的站在原地。
“你认识我？”松开抓住轮椅的手，韩明微笑着问道。
“不认识。”赵贡疯狂摇头，让小雅躲在他身后。
“你还是这段时间头一个敢用枪口对准我的。”
韩明捡起地上的枪械，翻转看了眼，伸手打开侧方保险。
“你这么害怕，看来对我了解得不少。”看着一脸苦相的赵贡，他把枪口指向对方的头问道，“哪个组织？”
招惹上天使绝非赵贡本意，天可怜见，他是真的没看清，现在后悔得胆汁都要溢出了。
从秘密渠道看到了天使战斗的场景，那种强度的战斗看得当时一帮人心惊胆颤。
没想到现在其本人就在面前，对方虽然一脸温和，看似人畜无害，但以赵贡一贯认知，自己怕是要交代了。
韩明将手指扣在扳机上，注视着对方表情，缓缓问道：“CIA？面具？反抗军...”
“看来是反抗军了。”
“砰”
一声枪响将空地上的人目光吸引过来，韩明朝他们摆摆手道：“走火了。”
“小心点。”某人警告了一句，众人随即收回目光。
赵贡缩了缩头，子弹的呼啸从耳边飞过，引起他暂时耳鸣却不敢说什么。
韩明将枪械丢给他，甩手让其离开。
赵贡如释大赦，一手抱着小雅，一手抓住轮椅火速跑开，却听到后面轻飘飘地传来一句。
“我会去找你的。”
“那种事情不要啊。”赵贡惨叫着跑入一栋建筑的后方躲藏起来。
...
地下设施中，金属王座上的瘦小身影正低头处理着文件。
大门轻响了三下，几秒后，一个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将一个小盒子放在办公桌上。
由幼露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向小盒子。
“他没有家人了。”叶永平静地说道，“他救了很多人。”
转身出门，大门合上时发出一声“咯哒”轻响，正好与墙壁上整点的时钟对应。
由幼露伸出消瘦的手，将小盒子抱在怀里，双眼看上去毫无色彩。
她轻轻抚摸着小盒子，正如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对方摸她头一样。
那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像是黑暗都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光明。
冰冷的盒子传来坚硬的触感，这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处，不是方舟号，也不是那遥远的家园。
明明只需再等几年，希望之花终将盛放，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由幼露起身取下桌上的一支合成花，往侧边走几步，身影消失不见。
某处一狭小的观测窗前，瘦弱的身体挤进了这道设备间的夹缝。
密闭的空间中黑暗无比，一双眼睛通过观测窗注视外面的星空。
不知多少光年外，璀璨的恒星经过无数世纪的时间，将一点微弱的光芒投射到此地。
那里或许是别人的家园，或许也只是一颗孤单的恒星，但它能驱散一点黑暗，便也够了。
宇宙中的恒星何其之多，千千万万颗恒星中，只有少数几颗的光芒能传达到这里。
大多数的光芒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消逝，或被其他事物遮挡。
但恒星啊，无论你见与不见，它就在那里，周而复始，直到死亡的一刻，爆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舒伊，你也是恒星。”
“谢谢你，再见。”
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窗外，小盒子夹着一朵花出现在太空中快速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人们说，星葬的人将会带着亲近之人的寄托回归母星，他会把寄托在土地里种下，照顾它生根发芽。
“还要坚持吗？”
黑暗中，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出现在窗口上，声音微弱且平淡。
“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由幼露目光越过窗口落在太空中的零星光点上。
良久，声音再次响起道：“所有未来都没有你想象中的未来，等你发现时，便已经是这场旅途的终点了。”
“一切都是注定的。”
由幼露沉默不言，她只坚持自己本心。
“你的凭仗是天使那批人，但他们还是起不到决定性的效果，没用的。”
“是恒星。”由幼露冷漠地留下一句话，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会找到并杀掉你，以证明你是错的。”
窗口上的轮廓忽闪了两下，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句声音，“我在未来等你。”
“希望...你是对的。”
...
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中，由幼露剧烈地喘息着，双手搭在办公桌上支撑身体。
几分钟后，她穿上宽大的外套离开办公室，经过侧门时，柳山菡放下手上的工作跟在其后。
“新闻部和议会的人安插好了吗？”沙哑的声音在通道中响起。
柳山菡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勉强说道：“新闻部只有一个中层，其他都没上升职位，议会，人是选上了，但对方变更了要求。”
“什么要求？”
“他想要小梨当他情人。”柳山菡面色不愉道。
“小梨怎么说？”由幼露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并未有多大反应。
“小梨同意，但我怕他后面继续增加要求。”
由幼露点点头，道：“不会用他多少时间，再加要求直接做掉。”
“还有一件事。”柳山菡有些犹豫。
由幼露眉头皱起，语气不满道：“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赵贡接触到了天使，因为一些误会引起对方不满，天使说会去找他。”
“具体是什么情况？”由幼露神态更冰冷几分，周身仿佛围绕着冷空气，引得柳山菡不禁打了个寒颤。
“...”
四通八达且狭窄的维修通道中，只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在其中行走。
穿过一道铁门，空气中充释着一股混沌的臭味。
穿着各种服装的人在老旧的仪器设备上忙碌，这里无疑是一个小型实验室。
实验室的尽头处有两个铁笼，臭味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研究员并没有在意由幼露的到来，各自在忙自己的事，她穿过设备来到铁笼前。
铁笼里，关押着两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或者说是，人。
一个头顶尖锐双角，身躯高大，手臂有如镰刀。
一个肤白貌美，背生晶翅，下身却如蚕蛹。
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面目呆滞，神志不清，行为像是低等动物般。
这两个便是在近期行动中，在D区某隐秘实验室抢获来的成果，仅是他们研究的副产品。
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柳山菡忍不住掩住口鼻干呕，实在受不了只得离开此地。
由幼露招了招手，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因长久未洗而油腻僵硬的男子小跑过来。
干瘦的男子推了推眼镜，还沉浸在对某件事的思索中，开口问道：“露姐，怎么了？”
“进展如何？”由幼露指了指铁笼中的两个生物。
“有一点眉目。”男子点点头，再次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两个从胚胎时就被修改了基因。”
“原本这种程度的修改会造成基因崩溃，但这两个人的身体被注入一种特殊的稳定剂，抑制了基因排斥。”
“具对比分析，稳定剂像是觉醒者在使用能力时自然产生的一种暗物质。”
“但方舟号现在连普通暗物质都截取不到，这种情况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觉醒者可能有这方面的能力。”由幼露说道。
男子点头认同，抓了抓头，再次说道：“我们没有稳定剂，这两个人过不了多久身体就要崩溃了。”
“做成标本，保存研究记录和生物取样。”由幼露神色漠然道。
等待一个时机，这些东西将会作为证据展现在大众面前。
...
审讯室内，精神恍惚的苏宇背靠在椅子上，连续被CIA以各种方式审讯几天，这让他脑中出现幻觉。
难道自己真的是犯罪者？
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走进来说道：“你可以走了。”
苏宇浑浑噩噩地跟在其身后离开，不断上升的电梯内，男人开口警告道。
“以后你的一切行为都会被我们监控，我们放你走，并不意味着你摆脱了嫌疑。”
“对于这段时间的经历，你可以向议会申请申述，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你看大家是信任你这个造成千人死亡的嫌疑犯，还是信任我们CIA。”
“呵呵。”苏宇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道：“那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多谢夸奖。”
电梯到达地面，男人淡淡地说着，目送对方离开CIA大楼。
模拟天幕此时已是星光点点，各处的大楼上亮起灯光，空中的飞行器悄无声息的飞过，留下一条绚烂的尾迹。
不远处的路灯下，两个疲惫的身影待在那里，一个蹲伏着身体，一个抬头看向天空。
待苏宇走近，一个柔软温暖的身躯跑过来抱住他。
“对不起...”东门若欣带着哭腔不停地道歉，语气中满是自责。
既然对方也被CIA放出来，那应该也是被冤枉的。
苏宇拍打着对方后背，感觉胸口处湿了一大片，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
虚假的夜空群星璀璨，虚伪的人们生活如常，或许，人人都在伪装。
苏宇自嘲般的轻笑一声。
“你身上有味了。”
...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