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大寂寥篇29】拜访施瓦其一
8号早晨，天上微微飘着小雪，一辆四轮马车早已停在伊万家门前等候。今天是伊万与希金斯约定拜访老师——波特·施瓦的日子，二人计划在老师家汇合，为了赶上午餐，住得更远的大伊万准备提前动身。
大伊万一边吩咐仆人将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放入马车后箱，一边跟妻子道别。雷娜塔并不是波特·施瓦的学生，也不喜欢四处拜访长辈，所以她准备今天上午整理一下自己的稿件下午和朋友一起外出购物。
一切准备就绪，大伊万披上斗篷，轻轻吻了一下雷娜塔的额头，回头向屋内喊道：
“嘿！要出发咯！”
听到大伊万的喊声，小伊万和瓦列莉亚钻过妈妈的手臂从屋内冲出来，手里一人拿着一朵纸扎的鲜花，这是两人听说要去施瓦爷爷家而特地扎的。两人蹦蹦跳跳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入街道，昨晚一整夜的大雪原本已经将路面给覆盖，但现在积雪已经被工人重新铲开并撒上了盐，街上寥寥几个人影与夜晚相比显得十分冷清。除了零星几个商贩和工人外，偶尔在小伊万眼前会晃过的几个行色匆匆的绅士。这些人不用想都知道，要么自己摊上了麻烦要么自己的上级摊上了麻烦。因为在耶维，一月的早晨这群先生都应该是在自己的软床上或者餐桌上度过的。
离开了城市，马车一路向北驶向郊外。郊外的马路由于没有工人护理所以积雪会厚一些，但因为这几天从郊外来往城市的人较多，这些马路还是被来往的马车和行人踏出了轨道。为了安全，避免打滑，伊万的马车放慢了速度。
马车终于进入了施瓦的院子里，车窗上已经被兄妹俩借着气水画满了小人儿，车夫小心翼翼地驾驶马车避免碰到院子里已经被雪覆盖住的花坛，这些都是施瓦从世界各地收集的一些好养活的花草。
伊万的马车停在了一个马厩边上，马厩不大，里面停着两匹快步马，枣红色的是施瓦的，而另一批灰色的背上还装着马鞍，是希金斯的。大伊万叫醒小伊万和瓦列莉亚后，兄妹俩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施瓦的房子是一栋三层的木屋，因为是就地选取的木材简单加工后直接用整木建造的缘故，房子从外面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就像来自童话的森林小屋一般。
兄妹俩上前敲门，车夫和大伊万在后面提着那几个袋子跟了上来。
门从里面推开，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手就捏住了兄妹俩的脸蛋。
“叔叔好……”两人根本没法把字吐清。
“来得这么快！”大伊万朝着门内的希金斯摇了摇手中的袋子“试试这个！”
刚近屋内，被壁炉加热过的空气就扑上面庞。屋内被几盏煤油灯照亮，木制家具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客厅墙上挂着几把不同型号的用于打猎的燧发枪。由于才擦过枪油，猎枪像新买的一样泛着光。从墙上挂着的兽皮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优秀的猎手。施瓦年轻时就凭借枪术在大学声名鹊起，还曾单独一人猎杀过两头成年棕熊——都是一击毙命。这么多年来施瓦一直坚持这一爱好，随着狩猎的战利品逐渐累积，这栋木屋也越来越有一种猎人小屋的感觉。
壁炉边的一个木桌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一堆东西，唯一腾开的一块地方铺上了一张地图，地图上还放着一个放大镜和一颗用手帕垫着的石子儿。本来应该坐在桌边的两个人，一个帮伊万们开门去了，还有一个正端着茶壶和一盘姜饼从厨房走出来。他就是施瓦爷爷，一个年过八十但依然精神焕发的老人。看到久违的学生和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兄妹，施瓦爷爷笑得胡子都快碰到了眉毛，“刚刚好好，姜饼烤熟，斗篷挂门后就行。”
小伊万和瓦列莉亚冲上前来一人拿了一块姜饼。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烫。”看着俩人伸手就抓施瓦爷爷急忙喊道。
“爷爷，我们要去找‘大树’，我们扎了鲜花。”兄妹俩摇了摇手中的花朵。
“哦！去吧去吧，小心点别摔着。”施瓦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朝楼梯跑去。
施瓦爷爷没有孩子，对待俩小兄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一样。其实年轻时施瓦也有过几段婚姻，但总是因为施瓦要经常外出或是长期待在房里研究写作而闹掰了，反复几次之后施瓦便索性不管这些烦心事，转而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施瓦为人很好，他与自己的几个门生关系很不错，于是便将这些继承自己学术的学生视为了孩子，他相信思想与灵魂的传承能胜过血肉的关系。
大伊万在门口和车夫说了几句话后进屋了，车夫下午还要送雷娜塔出门，他与大伊万约定了晚上6点再回来接他们。
“老师，有白开水吗？”大伊万进屋就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的餐桌上“试试这个！”
大伊万打开袋子，一股香味飘散出来，大袋子里面套着一些小袋子，里面全是一些干枯的花朵。
“花茶？这么多？”希金斯和施瓦都猜出了这是什么，但这么一大袋花茶还是震惊到了他们。毕竟花茶要从东方运来走海路容易潮，走商队运来又特别贵，如此大量、种类又如此之多的花茶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我们通往玲珑国铁路的第一笔生意，虽然现在还只能运货不能载人。”大伊万高兴地说到，虽说在这条铁路工程里他只是众多负责人之一，但这个大胆的点子却是他提出来的，所以大伊万一直将其视为自己的成就。之所以有这条堪称荒诞的贯通东西的铁路工程其实完全是出于无奈。由于耶维地理位置偏僻，处在众国最北端，而南方各国由于一些历史原因也一直将耶维人视作蛮族不受待见，所以在那场“铁路枢纽”的争夺中，耶维完全没有参与竞争的资本。但为了打响耶维铁路的名声，以及让耶维成为世界的一个枢纽聚焦财富与繁荣，摆脱自古以来耶维作为“文明边缘”的劣势，大伊万的这个计划才得以被认可实施。为了完成这个项目，耶维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金钱，因为这项宏伟的工程并不是耶维一国独立完成的，而是与沿途多个国家城邦共同修建，其中有些地区仍然时常发生战争。直到去年上半年，第一列火车才试行成功，而到了去年年末，第一笔远东的货物贸易才成功交易。
“应该很快了吧，货都能运了。”希金斯拿着一朵菊花伸到鼻孔边使劲嗅了嗅“要是能载人了，我第一个去东边看看。”
施瓦在几个袋子里各拿出了一颗花仔细打量着。
“人可比货娇贵多了，冷不得热不得，不能饿着要吃饭，不能太吵要睡觉。”大伊万摇着头“咱们试一试吧，看看哪个好喝。”
施瓦一把捏住手中花转身朝书房走去“等等，我记得我有一本讲泡茶的书，这些花正宗的都是混着泡的，你们先去厨房拿杯子。”
书房是一个比客厅还大的房间，就在客厅走廊的尽头。书房内，一排排书柜整整齐齐，乍一看有种图书馆的感觉，每个书柜上都有标签分类。施瓦走向了标有“东方书籍”的书柜，开始搜索。
过了一会儿，当施瓦拿着一本贴满注释的书来到厨房时，大伊万与希金斯已经泡好一杯。
“好香啊。”大伊万扇着热气闻着。
“比茶叶香，感觉香味都钻进脑子里了。”希金斯咋着嘴。
果然还是先泡了一杯，施瓦拿出那本书跟自己的两个学生说到“这本书里面记载了很多花茶的泡法，你们试试看。”
大伊万接过书，封面上的书名他看不懂，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东方的文字，施瓦在下面贴了张纸条翻译了书名——《木堂花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