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室突然安静到发慌。
那几行字明晃晃、刺拉拉地晾在光屏上，虽然没有明确标注“姜卿廉”，但“S2姜”这三个字，比姜卿廉还能表明其身份。
也能表明那可怜的家伙，在他们沈总心里的位置。
沈砚这会儿还在投影板上给大家解释数据问题，这两条消息一跳出，他也愣。
现在他用的是他个人通讯号，因为此前就说要对联盟势力提防，这段时间军团里的人几乎都用个人通讯号联系，可以被联盟取得调查权限的军团号码，一致只用作日常传达命令的交流。
他的个人通讯号里，不该出现的人也全部有加密，再机密一点的通讯，他更是只用无人知晓的方式沟通。
唯独这个姜卿廉……
他给忘了。
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场合、属下们也都在看着他，沈砚站在会议桌前好一阵子无动作。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扭头看了会议桌一眼。
所有人一秒低头，不敢直视，生怕让沈总感觉到无地自容。
把他们反应全看在眼里的沈砚：“……”
最后，他选择不回复，当无事发生，随手把信息挥走，并琢磨着散会后一定记得把这家伙的信息加密。
伏心筝见状，不由问：“您不回么？”被沈砚剐了老大一眼。
不到一会儿又有人问：“沈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姜团坦白？”
沈砚心说这群人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都敢开会时间公开问这种事。
他没好气回一句：“我坦白过无数次了。”
属下们：？
沈砚：“他甚至知道我叫沈砚，但绝不承认是这个沈这个砚。”
“所以你们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坦白了，问问他什么时候肯接受现实吧。”
这么一说，伏心筝很好奇：“那沈总您骗他干嘛呀？还答应他约会？”
这个词沈砚不是很想听，也不想解释太多。
“自然是有事，总不能真的看上他。别问了，会还开不开？不开散会，你们自己研究吧。”
属下们连忙要他开开开，继续开：沈总亲自教技术的机会也不多，怎么着都比八卦更值钱。
沈砚这才继续下去，默默把这件事翻篇。
但他不回复，在姜卿廉那里，就成了天快塌了的噩耗。
完了完了，这才几天没联系，美人儿又不理他了。
拉黑他了吗？
拒收了？
不会直接把人忘记了吧……
连苗头都不算的感情，不会无疾而终吧……
更关键是，他担心他出事，毕竟自从上次突然分开，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姜卿廉守着通讯仪，守了大半天没见回复，一咬牙，决定这次主动出击。
出击的方式是去隔壁找沈砚。
不是说一家人么？不是说不分彼此么？那就直接去问当事人之一好了，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说到做到，当场把军团事情交待完，就往隔壁S1的基地跑。
彼时沈砚开完会，要去改进新系统，又忘记回复他信息。
军团里的人见姜卿廉亲自过来，还来势汹汹，莫名就害怕他来找沈砚干架，一开始就拦在门口诚惶诚恐问：“有事么姜团？外来人进入我们基地，是要获得许可的……”
姜卿廉：“什么外来人？怎么说这次我们也是合作者，算什么外来人？让你们沈团出来见我。”
守卫：“我们沈团在忙。”
“你认真的吗？”
守卫沉默了。
虽然的确在忙吧……把人家堂堂的S2军团长拦在外面，也确实不合适。
于是他说了句“稍等”，就往上通报。
沈砚听到是他，第一时间也没多想，就让人把他带进来。
一到他们技术部，姜卿廉也不管在场还有没有别人，就大步流星走过去，拉起沈砚就往外走。
“来，给我过来！”
沈砚：？
属下们：？？？
姜卿廉把人拉到外面过道上，见没有别人在，就原地止步，一把把沈砚按到墙上。
“你！”
沈砚眉一挑，垂眸看看对方摁住自己肩膀的手，眼神顿时冷厉下来：“是我最近太好说话，把你惯飘了？”
姜卿廉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确有不妥，但沈砚一说“惯着”，他就不服气。
“管我。我来问你一件事。”
“这是你问问题的态度？”
“你答应如实告知，我就把你放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身处谁家的地盘、面对的是谁，再来看看到底你放我还是我放你？”
姜卿廉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是为了大美人儿才来、为了大美人儿才来，这才勉强按捺住那一看到沈砚就压不住的火气，把他放开。
“行了吧？”
沈砚挑眉，多少有点意外。
“问吧，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纡尊降贵’来问？”
姜卿廉：“你兄弟呢？”
沈砚：……？
姜卿廉：“就，和你同名同姓那个兄弟，比你好看还比你温柔比你脾气好那个。”
沈砚：？
两人莫名陷入沉默，一个在等对方回答，一个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对你温柔脾气好过。
半晌，沈砚偏过头，看到侧面技术部的门口有一大群人脑袋叠脑袋在门口探出头，就为了暗中观察这一幕。
他抿了抿唇，眼神略带威胁，同时还有隐隐的“看吧我没骗人吧”的意思，片刻后收回目光。
“找他干什么？”他已经放弃挣扎，略带无奈问。
姜卿廉：“我联系不上他。”
“……有没有可能他在忙。”
“忙什么？”
这种问题他就不好回答了，他垂着眼帘，看着比自己矮了整一个头的姜卿廉，反问：“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在忙什么？”
姜卿廉小声嘀咕：“你还想是他呢？”
完了话锋一转，问：“那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他说他和你是一个军团的人，那你能联系他吧？我……唔……我也不是非要人回复，那至少，至少报个平安什么的……”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莫名有一种不识好歹、强迫别人的愧疚感。
毕竟两人又没什么非要报平安或回消息的明确关系，自己一开始就这么强势上门、强势提要求，或多或少是有点……
越位了。
沈砚静静看了他几秒。
尔后侧头，暗自看了自己通讯仪一下。
确实，距离这家伙给自己发消息，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他一直没有回。
忘得很干净。
见眼前人低着头、垂着眉，额前碎发挡住一部分脸，看不清表情，但那阵阴霾莫名看着有点……可怜。
于是，几秒过后，沈砚低声说了句：“平安的。”
姜卿廉诧异抬头，正想说你果然知道啊，被对方先一步道：“平安，忙完回你，可以了吧？可以安心回去干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