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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机场大厅发完那封邮件以后我就把手机扔给了裴幼真，后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捏着手机看见「对方已接收」的消息呆坐了很久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真做的下去啊？”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们叫我分的吗。”
“他昨天那个场面我看了都心疼你怎么……”
她默默闭了闭嘴自动消音，挠着头发啊了一声，一脸呆样。
我摸摸鼻子：“集训营选在哪里了？”
“韩国。”裴幼真下意识接上话，脑子卡了一下，“说起来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我老家呢。”
“噢——那我们直接飞韩国是吗。”
“对的，rollo已经把所有东西一起带过去了，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到时候可就是全封闭环境了，手机都要没收的，你……”她顿时住嘴，表情写满了离谱，“等下，你居然转移话题？”
我心虚地咳了两声，默默别开脸。
裴幼真跟着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探头过来：“不是，所以你到底怎么说的？”
而另一边，羽生结弦看着新邮件里开头那几个字彻底发愣，明明分开读都能明白，合在一起看就充满了荒谬意味。
「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和你取得联系，所以有些话还是想趁着最后的机会跟你说说，如果你没有太多时间的话就只看前面这一句话就好了，毕竟其他的可能也不是很重要。」
「哥哥，我们分手吧」
往下划拉是一篇很长很长的话，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含着笑意的声音就在身后喊了他一下：“yuzuru，要开场了哦。”
他回过头，一席白裙的浅田真央笑眯眯的站在身后：“还没准备好吗？”
“噢……好、好了。”
把ipod放回包里，羽生结弦扯起一个笑脸：“走吧。”
最近的运气可能真的有点差吧。他想。
拆了刀套滑入场中，凭着一点本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世界忽然被拆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对着外界微笑，哪怕昨天才被相同的人群刺伤过柔软的心脏，另一部分却像是游离世界之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变成了被放弃的那个。
跟着音乐握住浅田真央的手的时候他才差不多醒过点神，注视着对方灿烂的笑容时本能性回报以同样的微笑，在仰头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却忽然想起那年在世青赛上看到小姑娘的样子。
锋芒毕露。
那只温软的猫变成骇人的野兽，偶尔露出的那一点漫不经心的威慑力让人真的很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那才是最配得上她的样子。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想如何能让小姑娘不那么在意别人的存在，他以为她是没能露出爪牙的幼猫，却忘了她原本就不是这个模样。
爱是罪魁祸首，而他是居然那个天真却不自知的帮凶。
何其嘲讽的感觉。
他想自己真的是个有点坏的孩子，一点一点引诱小猫小心翼翼步入领地，让玫瑰的尖刺被妥帖收好，骄傲又肆意的美丽只为他一个人短暂开放，猫爪上的软垫让人无端感觉可爱，一切都柔软又温和，却让人忘记了她原本的样子。
他的玫瑰短暂为他盛放了十二个月，还是熬不过命定的花期。
所以在她退出领地范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曾经有人对他说羽生结绫总有一天会离开你这种话，他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毕竟小姑娘看他的眼睛真的单纯直白而又热烈，他知道她不善言辞，是个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讨厌性格，猜她的心思真的好难，可是她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对着他永远都是那样柔软和安全。
是的，安全。
他必须承认一点的是，他在小姑娘身上的确有很大的底气——非常确信她不会离开的那种底气。
因为全日是今年最后一场比赛，所以羽生结弦在连续压着很短的时间连轴转了三场以后，终于能够在年末得到短暂的空闲时间。
回到仙台的最初几天他还是没法好好适应这个混乱的时差，揉着困倦的眼睛缩在沙发上的时候瞥见原本正在忙活的妈妈忽然打出去一个电话，侧着身轻声交谈，只在很偶尔的时候才微微皱一皱眉：“韩国吗？”
羽生结弦默默坐直一点，耳朵也悄悄竖了起来。
“连中国那边也不回去吗？”
她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回答，微微凝滞了几秒后发出依旧温柔的质问声：“你到底是把她当成你的下属还是你的女儿？”
“没必要事事都逼，她明明已经很优秀了，联系不上是为什么……哦，训练营是全封闭的？”
羽生由美有点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清浅的笑了笑：“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平凡但是幸福。”
她挂了电话后随意扫了一眼沙发上看上去还在打瞌的羽生结弦就转身去忙了，没有注意到小儿子忽然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抓起桌上的游戏机又钻回了房间里。
阿尔忒弥斯盘腿坐在他床上的时候没忍住打个哈欠，声音倦倦的：“新年好……额？你怎么了？”
羽生结弦把视线从屏幕上跳跃的小人上移开了一会儿，又继续低下头去，闷不做声。
“你怎么了？”
阿尔忒弥斯挠挠脸颊觉得有点不对劲，撑起手臂靠过去，歪着脑袋打量他的表情。
直到游戏机上出现gameover的字样他才抬起头看向她，略微想了想才轻轻开口：“她现在在哪里集训呢？”
阿尔忒弥斯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集训……哦哦，在韩国呢。”
“过年呢？”
阿尔忒弥斯忽然明白了那个意思，不自然地别开脸：“你别问我，我看她的那个意思，应该是不会离开集训营的。”
羽生结弦又不说话了，盯着床单上的简单花纹发了会儿呆，有点憋闷地开口：“所以……我是被讨厌了吗。”
阿尔忒弥斯看着他，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
有时候她真的庆幸羽生结弦没有那种揪着一个问题死不撒手的奇怪癖好，如果再被这样问下去她很有可能就会藏不住那一点慌乱和心虚。
因为抵达韩国集训营没两天，羽生结绫就在冬日夜跑的活动里脚下打滑摔了一跤顺着一个坡滚了下去，一开始以为没什么，回到宿舍之后才发现脚踝那边已经肿了一圈，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原本回中国过春节的计划也被打消，除了裴幼真知道怎么回事以外，就连她父亲也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她的乌龟又一次躲进壳里，为了与那个叫理想的魔鬼平等交易，转身丢掉了太阳的光明。
不舍得的舍得，不甘愿的甘愿。
有时候她觉得还挺讽刺，如果说羽生结弦是冰上不灭的太阳，那么她家小姑娘就是烈阳天里高挂的月亮。
极致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