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黏人精攻占大魔王 > 正文 第67章 舍不得
    再后来,织织便和薛子濯分开了。
    这一次,是她孤身行动。
    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犹豫了很久,她担心过很多事,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懂会闯祸,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担心连累旁人,或者让季雪危担心。
    薛子濯只说:“织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随心所欲,反正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谁也不在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遛,最讨厌被条条框框限制住。
    现在,是因为有了季雪危,所以每天都在担心。
    “既然以你现在的记忆和理解力,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徒增烦恼。”薛子濯拍了拍她的肩,“拿出你当年在苍羽宗大杀四方的气势出来!管他三七二十一,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家小魔王好歹能保全好自己,至于你……谁要是阻碍,打跑他!”
    织织:“……虽然我没文化,但大杀四方不是这么用的吧。”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恶霸似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什么好忌惮的。”薛子濯按着少女的双肩,说:“不管是小魔王还是境元天尊,不管是对你来说多重要的人,都无法改变你,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顾忌他们,想做什么就做。”
    织织:“可是……”
    薛子濯:“换句话说,如果小魔王摆平了一切,杀了境元天尊,你便愿意一直在这里,完全不了解你的过去,与你有关的旧人旧事,全都让小魔王替你去解决吗?”
    织织想了想,“……愿、愿意?”
    “……”
    薛子濯冷静了一下,缓了缓,换了个说法,“你现在记忆不全,如果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你而起,与旁人都没有关系,最后被杀的人与你有着许多关系,甚至连小魔王被陷害的事都与你有关,你愿意永远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吗?”
    织织飞快摇头。
    “织织,你薛大哥我其实有句心里话一直想说,只是怕你生气,一直不曾直言。”薛子濯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地告诉她:“我一直认为,小魔王之所以把你关在这里,六成是为了保护你,而剩下四成,他是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
    道祖再如何,那都是除魔卫道的正道之首。
    就算不是他杀的又怎么样?
    “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他毕竟是魔,他从前绝不是你最亲近的人,难道他说自己在乎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你全然信他固然好,可万一他瞒了你什么,你便认了吗?”
    她想知道。
    “织织,在喜欢他之前,你首先是云织织,是道祖,是李玄云的弟子,是你自己。”
    是这样吗?
    似乎……是这个道理……
    薛老板每次跟她讲道理的时候,织织都觉得他说的特别让她能信服,这次也不例外,她抿唇想了许久,便也不再犹豫,郑重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薛大哥,谢谢你,我一直能感觉到,你是真心为我着想。”
    薛子濯笑道:“你薛大哥我混了两百年,东奔西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却也没交到几个有意思的真心朋友,老实说,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我还真不想让你跟小
    魔王在一起。”
    织织嘀咕道:“师姐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都不想,她和危危在一起。
    不过知道是她的选择之后,都没有阻拦。
    织织冲薛子濯扬唇一笑,朝他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不再惶惶不可终日地等着了,趁着障眼法能维持一天一夜,织织跟着追踪符的指引,尾随着玄络离开魔域。
    玄络等人来去匆忙,较为松懈,织织这几日都在加紧时间门修炼,又让薛子濯给她念着秘籍上的文字,修炼了一遍又一遍,如今能察觉她的人少之又少。
    一切很顺利。
    距离灵山十六里的一处隐形屋子之中,伪装成“云织织”的女子被结界笼罩着,正安静盘膝而坐,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她睁开眼,看着干脆利落翻窗而入的少女,怔了一怔。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织织持剑劈开结界,沉声道:“这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要换个去处了。”
    三个时辰后。
    灵山重重云障向两侧缓缓消散,幽深古道之中走出一个少年,他走得很慢,披风和衣袖被风吹得胡乱摆动,细碎的发丝在眼前荡来荡去,那双桃花眸底敛着一汪深潭。
    眼前云海茫茫、刺目日光迎面照射过来,全都驱不散他眸中暗色。
    他还想着大巫说的话。
    ——“她不是抛弃你,她是在护你。”
    没有抛弃他?
    真的……是护他?
    季雪危睫毛轻颤,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隐蔽的竹屋外,几位魔将见了他俯首行礼,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隔着半透明的结界,看到盘膝坐在里面、被困住的“云织织”。
    一模一样的身形和脸。
    是假的。
    她是灵曦。
    他盯着这样一张熟悉的脸,眸底风起云涌,酝酿着不善的杀意,垂在一边的指骨慢慢攥紧起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闭着双眸,攥着衣摆的手扣得很紧,没有抬头,犹如一尊雕像静静坐在那里。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沿着窗棂吹入的风逼近,对方站得不远不近,迟迟未动。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衣料摩挲的声响才响起,在她不远处的坐了下来,那人似乎在倒着
    类似于茶水的东西,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许久,他喃喃道:“……为了我?”
    他嗤笑一声。
    “什么为了我,不过是骗本君停手的借口!”
    季雪危重重搁下酒杯。
    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下一刻肩胛被用力地攥住,疼得她咬牙抽气,少年弯腰逼近她,近得几乎贴近她,字字切齿,含恨道:“你只在乎你那宝贝徒弟,怎么可能会……为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门,她以为自己暴露了,以为他是真的在质问她。
    明明来之前,她特意有掩盖梳头水的味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掐着他的下巴,逼她抬头。
    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感觉他冰冷的呼吸,按着她的力道像是对着仇人。
    “季媱……”
    “季媱……你说,你为什么封印我?”
    ……季媱?
    好熟悉的名字。
    她恍惚一阵,隐约觉得他在透过她看着谁,伸手想推开他,又听到少年疯狂又扭曲的声音——
    “啧,你不是季媱,不过你不是已经习惯被人看作是她了么?”
    他在对灵曦说话。
    “做替代品的滋味如何?”
    “……”她沉默。
    “说来,你与本君倒是一样可怜可笑呢……”他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笑得身子微微颤抖,用力掐着她,冷笑道:“便像那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路人丢一些馊了的馒头予你,便自以为对方是对自己好,将她送的东西视若至宝,可流浪狗就是流浪狗,就算给你一只项圈,那也是家犬用剩下的东西,都是些别人不要的东西!”
    “你说,一只流浪狗,会信那施舍之人离开时,还念着自己吗?”、
    “不会的……”
    “你们这些虚伪的正道,杀我时冠冕堂皇,封印我还说是为我好,什么都是你们说了做了,可孰真孰假,我又该去哪问?谁说的又是真的?!”
    “本君……不会信的!”
    如今这样一张熟悉的脸在面前,又不是那个不忍伤害的人,便全然沦为发泄的出口,少年攥紧的手指因为用力到发白,不顾少女因为疼痛而轻微的颤抖,又低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压抑着愤怒,听起来扭曲渗人,像濒临崩溃之人发出的悲鸣。
    “而唯一能给我解释之人,我偏偏又舍不得……”
    因为她说不想记起。
    已经那么依赖他、喜欢信任他的织织,简直是这一世的意外之喜,他一点也舍不得逼她。
    可执念难消。
    这千年受的委屈难消。
    季雪危微微低着头,喘着气,眼前的少女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眼看他,心底却因为突然接触他这样的一面,而瞬间门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这样激动……
    在她面前,他一直都很平静从容的。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毫无困扰,就算提及被诬陷的事,反应也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真相大白,连她的情绪都比他大,他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说不想恢复记忆,他便也很快答应,一点犹豫都没有,有时候甚至让她开始怀疑,难道是她高估道祖对他的重要性了?
    原来、原来只是假装冷静吗……
    她心底五味杂陈,竭力压制复杂的心情,模仿灵曦说话时平静的语气,淡淡道:“让她想起来,又如何?”
    “不行。”
    少年放开她的肩,还嫌恶地擦了擦碰过她的手,嗓音阴沉了下来,“你若敢多嘴一个字,本君便割了你的舌头,剁了你那徒儿。”
    “因为她不想?”
    “……”
    “你有没有想过,她若是知道你这么在意,会愿意想起来。”
    季雪危冷声说:“闭嘴,本君不想听你多话。”
    “幽都王。”织织努力学着灵曦,竭力保持平静,若是细听,便会发现她连咬字都带着轻微的颤音,“要是……到了你对上境元天尊的那日呢?你也不告
    诉她?”
    “这不是正合你意?”少年冷笑着回头,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对方阴狠残忍的目光,“你与本君交易的筹码,不就是让织织的身份永远别真相大白,既有私心,便别问本君这些可笑的蠢话。”
    “……”
    织织无言以对。
    原来灵曦与季雪危合作,是为了境元天尊?
    ……也的确,一个想留下她,一个希望被师祖看到,从某种角度上说,两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灵曦怎么会希望她回到道合仙盟呢?
    若她回去,她灵曦岂不是就成了笑话?
    织织没想到套出这些,微微沉默,担心再聊到她不知道的事露馅了,不敢再出声。
    季雪危太敏锐了,为了不让他嗅出熟悉的气味,她过来之前,甚至找了个干净的水塘泡了一泡,此刻更是谨慎极了。
    他也不需要休息。
    但为了做戏,他与她一直共居一室。
    中途那些魔进来,汇报了仙盟最近的动作,说到苍溯剑尊的动向,季雪危反应始终淡淡的,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心情很不好。
    她曾悄悄睁眼,观察着少年俊挺的侧颜,他支着脸颊,束起的墨发沿着肩膀流泻下来,平时爱不释手的那把小匕首,如今也被孤零零的放在一边,不碰了。
    他心情不好。
    也许是因为她。
    直到听到仙盟要杀赵见仪的事,他才烦躁地睁开眼,道:“苍溯与李玄云是两百年的好友,他会不保赵见仪?”
    玄络说:“若是境元未出关,以苍溯之地位,保一个人自然容易,但师命不可违。”
    季雪危皱眉。
    玄络犹豫片刻,又低下头说:“不过此女实在愚蠢,主上护着夫人,不代表要连她一起也护着,不如就顺势让他们杀了赵见仪,等夫人知道后,一定会与仙盟势不两立,永远也不会回到仙盟。”
    少年“嗯”了一声,“你倒聪明。”语气喜怒莫测。
    “那您看……”
    “本君倒想看看,他们要怎么杀。”他说:“计划不变,明日便启程去夺下一魄。”
    “是。”
    玄络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