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艾看着系统的笑容, 突然心疼起来，“你一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再经历一次？”
系统笑道：“他们在上边说的那些话, 我上次可没听到, 这次不就听全了吗？”
“所以你说你没有这段记忆，是在骗我了？”
“也不算骗你，我一开始确实没有这段记忆, 我只记得我带着人回了京都，夺了王位, 是跟你一起回到这里后, 才都想起来。”
莫小艾叹气：“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系统苦笑：“别急啊, 等着看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莫小艾想到皇上跟太上皇的对话，不由问：“他们一开始不是说用帝王血才能开启吗？怎么你一个皇子的血也能开启呢？”
“谁的血都不能开启, 太上皇被人骗了！他太怕死，太想活,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骗他骗谁？这次沙漠行，就是有人让他来送死的。”系统语气略带嘲讽。
“是趁他们不在登上皇位的那位皇子设计了他？”
系统点头, 眼里的嘲讽意味更浓。
莫小艾想到楼下的阿羽对待皇上跟太上皇也不算恭敬，不由道：“如果你跟他们早就没有亲情可言, 那为什么不趁机摆脱他们，早早离开？”
系统没有回答，却接着说起了往事：“我母亲没能如愿进宫，后来又过了几年，当时的皇太后死了，可能她觉得没了阻力，于是半年后郑学士也死了。”
莫小艾愣住，这信息量可不小。
系统接着道：“郑学士的老母亲到处喊冤, 说是我母亲杀夫！有不怕死的言官把这件事在早朝时说了出来。”
莫小艾不由感叹：“还真是不怕死啊！”
“是啊，不过他很聪明，在大殿上说出来，反而没法处置他。而且他没有说跟我母亲苟合的人是谁，只说她不守妇道，被丈夫发现后将丈夫残忍杀害！太上皇那时称勋帝，他对我母亲倒也算得上真爱，肯定要保下她！”
“郑学士是怎么死的？”莫小艾问。
系统说：“喝了鸩酒！”
鸩是一种鸟，鸩酒就是用它的羽毛泡的酒，鸩鸟的羽毛含有剧毒，传说中只要将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毒酒，人喝下去，基本无药可解。
莫小艾问：“是你母亲毒死了郑学士？”
“应该是吧。”系统悠悠道。
“应该？你也不确定吗？他们没找到证据？”
系统叹了一声：“我母亲说是我在花园里捡到了漂亮的羽毛，拿着往郑学士的酒里搅，她发现后，骂了我一顿，又让仆人把羽毛扔了，当时并不知道酒会有毒。”
“什么？她要把这事栽赃到你身上，不是说羽毛是剧毒吗？你才几岁，用手拿过不会中毒吗？”
“不会，鸩羽遇酒才变毒！我母亲跟我说只要我认下这件事，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还可以有尊贵的身份。”
莫小艾真想破口大骂：“出轨生子杀夫，还要让儿子顶罪！你当时到底多大？”
“不到五岁！她是我母亲，而郑学士虽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却从末正眼看过我，我自然听她的话。”
莫小艾忙道：“不用解释，你那时候五岁，知道什么啊，这不是你的错。”
系统嗯了一声，苦笑：“我确实照她说的去做了！可郑家老太太是个彪悍的，在公堂对峙时，她逼我发誓，她的眼神，她的语气，把我吓哭了。她问我，是不是我母亲逼我这么说的，我点头说是！”
莫小艾叹口气：“从那以后你母亲就不爱你了？可你才不到五岁啊！她让你撒谎本就冒险，你被吓得说了实话，戳破了她的谎言，也不能怪到你身上。”
系统眼神忧伤，“可她就是怪到我身上了！不过当时的主审官早就被勋帝秘密召见过，他说小孩子不会撒谎，我是被郑家老太吓到才否认自己的话。当时名义上我还是郑学士的儿子，一个不到五岁的幼童贪玩，意外害死了父亲，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莫小艾道：“他们可真是好算计，可你永远得背负着这样的名声！所以你对他们恨之入骨，故意挑破你跟勋帝的关系？”
系统摇头，“没有，我当时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是我最亲的人，她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不会犹豫，也不会去想对错。我当时只是被郑老太吓到了。以前在郑家，我叫她祖母，她还答应过，还陪我玩教我画画，可那天她像疯了一样叫我孽种！我吓坏了，可回去后母亲没有安慰我，居然也骂我孽种，说我差点害死她。我更吓傻了，抱着她哭，她把我推开关在房间里就走了，然后第一天，我母亲也喝药自杀了，说是要赎罪！”
“自杀？”莫小艾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展开？不是已经脱罪，栽赃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吗？
看着系统嘴角嘲讽的笑，她马上明白了：“她是死遁，换了个身份进宫了吧。”
“没错，她被一个死了女儿的外地官员收养，用那女孩的名姓进了宫成了妃子，第一年就又为勋帝生下了一位皇子。”
莫小艾问：“就是楼上那位皇上？”
“嗯！就是他。”
“那你呢？你母亲进宫没带你吗？”
系统平静道：“没有，我当时真以为我母亲死了，还是郑家人给她办的丧礼，跟郑学士合葬，我跪在一边当孝子。郑家人对我很客气，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惧怕和愤恨。虽然我母亲总说我是天子血脉，可我生在郑家长在郑家，一直把郑学士当成我父亲。”
莫小艾更心疼他了：“他们是不是说你害死了你父亲气死了你母亲？”
“是啊，就是我自己都以为是我太调皮害死了父母！可我年纪太小，除了哭还能做什么？也许当时一头碰在棺木上倒是可以解脱。更绝的是，丧礼那天，郑家老太太也死了，也是饮了毒酒！”
“是自杀还是他杀？不会是勋帝跟你母亲要灭口吧。”莫小艾问。
“谁知道呢？”系统叹息一声，“你说这事里，郑学士跟郑老太何其无辜？”
莫小艾劝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对狗男女造孽啊。”
莫小艾说完就有点后悔，当着人家儿子说父母狗男女，到底是不好，她刚要描补，系统就说：“随便骂，反正我该还的都还给了他们，几千年过去，我早不是他们儿子了。”
“然后呢？葬礼后，你被他们接进宫了？”
“当然不会，那时候接进去，不就证明郑老太说的是真的吗？只会落人话柄。勋帝之所以用勋这个字，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征战四方功劳卓绝，他自视甚高，不肯让人诟病。”
莫小艾想到楼上的太上皇就气不打一处来，有再多战功也是昏君，跟臣下的妻子苟合生子，还害了臣下一家，现在又为了长命百岁跑来找仙丹，就这种人还好意思称勋帝？
“所以你一直在郑家生活吗？”她问。
“是啊，郑家其他分支都被这事牵连打发到偏远地方为官，那么大的宅子里只有我一个主子。”
系统看到莫小艾心疼的眼神，不由笑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那么可怜，虽然只有我一个主子，但是有很多仆人，还有管家跟私塾先生，甚至还有人给我试菜，可能怕我也不小心被毒死。”
他徐徐讲述着：“我母亲野心勃勃，也很有能力，我十一岁时，她终于成了皇后，这才接我入宫给太子做伴读。”
“从五岁到十一岁，你一直一个人住在郑家？她从来没去看过你？”
“怎么去？她已经死了，改名换姓，我舅家人都被打发到了江南富饶之地为官。她是一国皇后，跟我毫无关系。”
莫小艾真是服了这对狗男女，“既然已经成了事实，谁会不长眼的挑破这事，随便找个理由收为干儿子，哪有人会管？那个言官当时出头，也是因为郑老太啊。没人会跟帝王作对，她居然真的忍心把你一个人留在郑家大宅里？”
系统苦笑：“我不过是她的一个工具，还是个差点害了她的工具，已经废弃了，自然不用再管。可没想到她又把我接进去，哭着跟我说她有多想我，勋帝有多想我，为了我的安全，她跟勋帝都不敢接近我。”
“她怎么有脸说这话？是在暗示郑家人会害你吗？”
“在她的故事里，她早就跟勋帝私定终身，因为各种阻力没能在一起，后来她被家人强迫嫁给了郑学士，她还说是郑学士主动给她机会跟勋帝见面，可惜被郑家老太发现。这老太觉得丢人现眼，这才搞出各种事来，不小心误杀了郑学士，甚至还要诬陷我母亲杀夫，总之她把一切错都推到郑家老太身上，说郑家人一直想害死我。”
“当时你信了吗？”莫小艾问。
“你猜呢？其实人家要真想害死我也正常，我本就是孽种！”系统挑眉道。
“别这么说自己，是他们的错，跟你无关。”
莫小艾想着那个在大宅里独自生活了七年的少年，仆人再多也只会敬着他，管家再好也不是亲人。
她叹口气，又道：“我猜你就算不信，也得装做信了。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你母亲，她抱着你哭，说很想你，你肯定心软。你想要家人，想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就只能信她的话。我猜对了吗？”
系统没说对或不对，只道：“是啊，我信不信确实不重要，我搬进了皇宫里，每天都可以见到母亲跟弟弟，勋帝也对我很好。”
莫小艾说：“可你不能光明正大地喊他们父母，更不能跟弟弟相认吧。”
“没错，我甚至没跟他们一桌吃过饭，可我知道那是我的亲人！能离他们那么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后来我母亲又有了身孕，却在晚宴上摔倒流了产，我当时跟着太子一进去就看到她倒在地上身下有血，我害怕极了，慌了神，就冲过去喊母亲，抱着她要去找太医！”
莫小艾皱眉：“皇后摔倒流产？这桥段听着好熟啊，她不会是想用这法子来算计谁吧。”
“你想多了，她是被人算计了！当时各宫嫔妃跟皇室宗妇，还有朝中大臣的家眷都在那里，我这一喊，当年的事也藏不住了。再说我本就与勋帝跟太子长得很像，大家都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没人敢到她面前去说，可总有流言！”
莫小艾无奈道：“所以他们一家三口都恨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