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知青, 看是谁来了？”
柯颖莲正在菜园子里给大力韭上肥料，听到声音，起身回头一看。
看到那熟悉的人, 她先是一愣，而是叫道：“哥，你怎么来了？”
柯颖莲可开心了，她跑出菜园子，“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去接你。”
“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吗？”柯颖维抬头看着眼前的知青点, 这屋子比想象中的要好。
再看菜园子, 院子里郁郁葱葱的。
妹妹跟过年那会相比, 变黑了不少, 倒没瘦很多。
马向阳功成身退, 他得把柯知青大哥来的事儿跟大队长说一声。
其他人听到柯颖莲的声音，也纷纷出来, 跟柯颖维点头打招呼。
这些人里, 跟柯颖维打过照面的，就是齐祯和高松了。
高松笑着说：“柯同志大老远来一趟，多少得多整两个菜。”
“不用麻烦, 不用麻烦，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了。”柯颖维摆手，拿出粮票和钱, 准备交伙食费。
柯颖莲没拦着他, 她先洗了手, 给柯颖维倒水。
“哥，你这一趟过来，还顺利吗？”
“还行, 挺顺利的，就是车上人很多。”柯颖维点头，对妹妹回家一趟有多难有更深的认识。
兄妹俩正说着话，马建国过来了。
柯颖莲给他介绍：“哥，这是我们大队长。”
马建国跟柯颖维握手，邀请他们兄妹俩晚上去他家吃饭。
柯颖莲忙拒绝，大队长家的人口不少，压力也不小。
马建国开始没多说，晚点让蓝金莲送个菜过来，他跟柯颖维夸起了柯颖莲。
一般家人来看知青，肯定是不放心知青在这边的生活的。
马建国是无法违心说乡下的生活比城里好，那就只能夸了。
柯颖维应付得游刃有余，等人走得差不多，他才问柯颖莲：“莲莲，你带我认识认识下你们大队吧。”
“好啊。”柯颖莲没多想，准备等会带他去何大夫家走一趟。
“莲莲，你们这边有收到推荐上大学的通知吗？”柯颖维问她。
柯颖莲点头：“前几天大家听说了，但是县里没几个名额，并没分到我们公社。”
“名额这么少吗？”柯颖维皱眉。
“肯定不多，太多人需要了。”
“莲莲，我前段时间帮单位抢救机器，挽救了损失，得到了表彰，单位也给了我一个上大学的推荐名额。”
“大哥，你太厉害了！”柯颖莲高兴地叫道，“以后你就是大学生了。”
“不是，莲莲，你听我说。”柯颖维压住柯颖莲的肩膀，“我的想法是，把把这个名额让给你。”
“下乡还是太苦了，你去读书，我继续在单位上班，没事的。”
柯颖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严肃地看着柯颖维：“哥，把你的这个想法收回去！”
“这是你凭你的能力换来的推荐名额，不说能不能让给我，你要让推荐你的领导怎么想？”
她知道柯颖维的这个想法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她也不希望他有这个想法。
“我在乡下不苦，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受苦呢？”柯颖莲反问他，“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在乡下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我真的想要上大学的话，以我在大队的表现，但凡有名额，没有几个人能跟我竞争。”
“哥，你才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去进修。”柯颖莲认真地说。
而且他这次来得正好，她正好给他准备了两本技能书，一本是关于机械的，另一本是关于汽车发动机的。
都是他学了后，只能把知识、技术吃透，都是能用一辈子的东西。
柯颖维听着柯颖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对这样的妹妹有点陌生。
“乡下哪有不苦呢？”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的收成的一切看天，每年的收入，就看年底工分的结算。
柯颖维越想就越心酸。
柯颖莲突然拍了下他的背部，“哥，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好的。”
“这是上半年我们修的水渠，灌溉能省很多力，也不那么怕干旱了。”
现在大队还准备扩大山上的小溪，挖大水库，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现在我带你去看我们大队的柑橘园。”柯颖莲说，“哥，看着植物生长，优化出好品种，我很有成就感。”
“哥，我觉得我现在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柯颖维沉默着没说话，跟着柯颖莲去看果园，看果园里的黑麦，看她和何璐种下的药材。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难道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他也不得不承认，果园里的果树长得确实很好。
“不会一直在这待下去的。”柯颖莲摇头，“哥，我有自己的打算的。”
柯颖维沉默了半晌，“好，你想继续待着就待着，但是有机会回城的时候，你一定不能放弃。”
“不会的。”
吃午饭，所有知青都回来了，柯颖莲再一次介绍了下柯颖维。
她想着柯颖维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就请林商阳在屋里多搭一张床板，这两天他就在那休息。
林商阳不怎么说话，但行动速度很快。
柯颖莲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铺上去，柯颖维躺下没多久，就熟睡了。
何璐拎着一小篮子的桃金娘过来，“莲莲，听说你大哥来看你，这篮子野果请他吃。”
“谢谢璐璐。”柯颖莲接过小篮子，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何璐低声问：“你大哥这次来没说啥吧？”
她还是担心柯颖维嫌弃大队。
“没，我哥就是担心我。”柯颖莲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你瞅着这两天要不要带你大哥上山摘下野果，他们男生应该会喜欢吧。”
何璐帮着出主意。
柯颖莲笑道：“好，晚点他醒了，我问问他。”
柯颖维来大队看柯颖莲的消息还是传开了，柯颖维还没醒呢，已经有不少小孩子跑来，打算一睹他的容颜。
柯颖维也没想到，会有小孩子特地来看他，这让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晚上吃完饭，大家在门口空地上看星星，夜风有点凉，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林芳忍不住问柯颖维：“城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多吗？”
“不多，表现再好也不一定有。”柯颖维说。
那么多单位，每个单位都有先进份子，年纪、学历也有合适的，但不见得就能拿到名额。
每个单位那一两个名额，也是领导去弄回来的，哪有那么容易呢。
大家听着柯颖维说，不由都沉默了。
就算是推荐上大学，那数量一样少，但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今年没有，那还有明年，还有后年，总有希望的。
“希望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到正轨。”秦素芸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柯颖莲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王绍找了石头，要带柯颖维上山开下眼界。
柯颖维并不排斥这些，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妹妹在这大队里的生活。
他想把每一种事都体验一遍，奈何时间有限，能做的并不多。
柯颖莲知道柯颖维不可能待太久，开始准备技能书，打算让他在走之前学了。
“哥，好好学习，别排斥梦里的东西，有一天你会用到的。”
“莲莲，你……”柯颖维想问她弄这些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话到嘴巴却不敢问出口。
“哥，你回去跟爸妈、萍萍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待得很开心。你别说些让他们会担心的话。”
“年底就看果园收成了，没有意外，我还能回家探亲。”
“好，我们在家里等你。”柯颖维也想明白了，只有他更好，才能把妹妹从乡下拉回城里。
当他的能力足够强，无可替代的时候，到那时安排一个工作岗位，想必没那难。
他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干劲满满，更不敢懈怠，一定要在这几年内完成目标才行！
柯颖维希望柯颖莲回城，而在深山里的村寨，贺老头对小儿子也有另一番期待。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贺笙竹从山上下来，听到贺老头的话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你去当兵。”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的身份能过得了审查？”贺笙竹指着自己说。
“你个兔崽子，我们什么身份，怎么就过不了审查了？”贺老头操起边上的竹竿，上前就一顿敲打。
“诶，诶，老头子，别打，别打。”贺笙竹一边闪躲一边叫。
贺老头把竹竿丢到地上，“你那狗脑子想的什么东西，我们也是根正苗红的，当年帮着打鬼子，给解放军送饭，啥没做过？”
“我们只是不想搬出去而已，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土匪啊！”
贺老头越说越生气，上脚踹了贺笙竹一下。
“可是，老爹，你说去当兵那么容易啊，这都是有名额的。”
“而且我们又不是正经的大队，怎么去？”
“你平时那么机灵怎么现在那么傻？我这么说，当然是一切手续都没问题。”
“你到时就从三间大队那边入伍，你不是喜欢打吗？当兵后有的是你打的。”
贺笙竹差不多了解后，走近贺老头，伸手揽过他的肩，“你就舍得我去当兵啊？”
“去去去，少在家里烦我，臭小子。”贺老头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贺笙竹笑了下，决定往三间大队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