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当封言一号把枕头搬到矮榻上，准备睡觉时，脑海里传来封言二号的声音：“你去床上睡吧……”
“不要。”封言一号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不出现。”封言二号坦荡荡道。
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人，却胜似一个人，他的想法他知道, 他的想法他也知道。
封言一号的手顿了顿……
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唐语依同床共枕，他其实也是想的……
“我让自己陷入沉睡，总行了吧？”封言二号一副君子风度。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封言一号兴冲冲抱着枕头又回到大床边。
唐语依已经躺下了，见状，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回来了？”
“我和另一个人格商量好了, 他答应不出现。”封言道。
“看来另一个人格挺讲道理的嘛。啥时候叫出来让我看看？”唐语依带着一丝兴味道。
对于唐语依来说, 另一个人格也是封言，也是她的丈夫，不会觉得他可怕，也不会产生排斥，反而有点好奇……
怎么给那个人在小依面前刷好感了？
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
“有机会吧。”封言边说边伸臂将唐语依搂进怀中，并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们夫妻，很久没这么亲热了。
……
自从这晚之后，两个封言就形成了默契，晚上的时候封言二号就沉睡，其他时候，封言二号也不会跑出来，只是在识海里和封言一号抬杠……
时间恍然而逝……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日，封言二号和封言一号谈判：“你看这样好不好？晚上你出现，白天我出现。我不能总待在在你识海里吧？跟坐牢一样。”
“你可以自己离开啊！明明是你自己赖着不走，说得好像我关着你似的。”封言一号忍不住呛道。
封言二号：“……”
顿了顿，封言二号带着一丝强硬道：“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你如果不答应，那白天晚上都是我的时间, 你自己看着办？”
封言一号：“……”
封言一号想了想，还是屈辱地签下了不平等条约。
因为他了解那个他，他真的说到做到，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明明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那个人却好似更像这具身体的主人，想出现就能出现。
“白天你出现的时候，收敛着点，尽量扮作我，不要露出端倪。我虽然跟小依说我人格分裂，但我没说是你占据了我的身体，我怕她看出来。”封言一号叮嘱，。
“……好，扮你就扮你！”封言二号思索片刻，也点头。
……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下去。
唐语依不知情，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封言二号很满足，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幸福无比。
封言一号也由刚才的不乐意，憋屈，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现在最不满地就是不能跟老婆过夫妻生活，虽然另一个他答应晚上会沉睡, 但是，他总觉得不安心……
如此三个月之后，封言一号向封言二号提议：“你要不要去找别人夺舍？那些刚刚咽气的尸体，用来夺舍最好不过了。”
“不要。”封言二号斩钉截铁地拒绝。
封言一号那个郁闷啊……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样挺好。”封言二号慢悠悠道。
“你是挺好了，那我呢？”封言一号快爆炸了。
“我管你怎么样！我已经让步了！”封言二号不满道。
一想到这小子抢了自己的姻缘，他也觉得火大。
小依本来是为自己而来，结果成全了这小子。
当然，两人是吵不出结果的。
这日，唐语依和封言吃饭，屋子里也没伺候的人。
唐语依抬眼看了封言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封言柔声道。
唐语依抿了抿唇，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发现，白天的你和晚上的你有点不一样，所以，你是不是他的那个副人格？”
封言二号微微一怔……
被发现了？
怎么被发现的？
他觉得自己模仿得天衣无缝啊。
“怎么，不能说吗？”唐语依挑了挑眉。
“咳咳，那你讨厌我这个副人格吗？”封言二号小心翼翼问道。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两个人格是两个极端，例如一个善，一个恶，一个动，一个静，但你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很像啊。”唐语依道。
“是吗？”封言二号无意识应道。
他没有再追着问唐语依是否讨厌那个副人格，因为他怕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而唐语依则不敢告诉他，其实，她准备带着封言回现代，通过治疗，让副人格消失。
可是，说实话，她现在有点犹豫……
因为这个副人格对她很好，比封言有过之而不及，甚至有时候比封言对她还好。
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好，照顾着她的需要，做什么事之前总会下意识看她一眼，好似怕惹她不快……
这样一个人，相处久了，他就是家人……
说实话，让他消失，他有点不忍。
唐语依决定去询问心理医生，看怎么样对封言最好，不准备先下结论。
……
日子继续平静无波地过下去。
近几天，晚上的时候，封言一号不再压抑着自己，而是会吻吻怀中的唐语依，把她吻得喘不上气来才罢休。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下文了。
他还是介意识海里的另一个灵魂，总觉得那人在偷窥。
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人不是这样的人！
这日，封言二号在和唐语依给几头魔兽洗澡的时候，他忍不住转身吻了吻她的鬓角。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
顿时，识海里的另一个人炸锅了：“喂！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那是我的妻子！”
封言二号自动屏蔽掉另一个人的声音。
唐语依有点惊愕地抬头看他。
“抱歉，冒犯到你了吗？”封言二号立马退开半步。
对方反应这么大，唐语依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就什么都没说，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看风景。
……
三人原以为，这平静的日子会过到天荒地老。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他们的面前。
“师父！”封言和唐语依同时惊喜地喊道。
不过，两个人，却同时发出了三个人的声音。
随即，两个封言同时向对方发出询问：“那也是你师父？”
来人正是苍子虚，同时也是唐语依的美人师父。
而封言一号之所以也叫师父，是因为当初苍子虚去参加唐语依和他的婚礼，苍子虚对敬酒的封言一号说了一句：“你以后就跟着小依叫我师父吧。”
苍子虚和封言、唐语依寒暄了片刻，然后就把封言单独叫走了。
“怎么样？你们两个相处的还好吧？”苍子虚站在山巅，一边看着山下的风景，一边好似漫不经心般开口。
“师父您看出来了？”封言诧异地开口。
同样的，一个人开口，却有两个人声音。
“唔。”苍子虚点头。
“师父，您能不能把这个人弄走？他这样霸占我的身体，是不对的。您也是他的师父，他应该听您的。”封言一号开口。
“……”封言二号沉默着。
貌似，确实不对。
“其实，你们俩，本为一人，可是，因为一些变故，引动了时空波动，你们被分为两个人。
具体点讲，是最初的封言产生了灭世的想法，惊动了几个老人家，几个老人家就将他灵魂中纯净的未被怨气污染的部分分离出来，并创造了一个平行时空，让那一半纯净的灵魂重新从幼年开始，并尽量保护他不受伤害……
为的就是将来那另一半纯净的灵魂和被怨气污染的灵魂相结合，净化那一半灵魂，让他放弃灭世。现在，是该归位了。”
苍子虚语气带着一丝沧桑和悠远。
两个封言都听傻了。
“有个问题，师父，”封言二号舔了舔唇，开口道，“我确实产生过灭世的想法，但以我的能力，这偌大的世界，我根本毁灭不了。”
“你能！”苍子虚斩钉截铁。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这么认为？”两个封言同时问道。
“徒儿，你觉得你们的修炼速度怎么样？”苍子虚反问。
“还行吧。”两个封言一前一后回道。
“你们太谦虚了！不是还行，而是顶尖的。”苍子虚道，“这还是你们的灵魂残缺的情况下，如果健全，你们的修炼速度就会很恐怖的，将来产生的成就也是不可小觑，再加上你们具有帝王命格，天生吸引强者追随。要灭世，那当然可能。”
“……”
“……”
两个封言沉默。
“那师父，小依是不是被你们送到我身边的？”封言一号小心翼翼提问。
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和小依同处两个不同的世界，小依却能来到他的世界？
还有那个神神秘秘，能力强大的系统，又是什么？
“唔。”苍子虚点头。
“那为什么不直接送到我身边？这不就不用搞什么灵魂分裂，平行时空了吗？”封言二号表示不满。
本来是他的姻缘，硬生生给弄成了其他人的。
“送你身边，我们怕你把她给杀了。”苍子虚没好气道。
封言张口就想反驳，可是，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就先哑了火。
因为他确实不敢保证当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杀掉她。
因为产生灭世想法时的他脾气暴烈，嗜血残暴，视人命如草芥，一些行为压根不是理智可以控制得了的……
一百年前小依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他不就差点掐死她吗？
后来是看到了留影石里的内容，他产生了好奇，才没有动她。
“我们如果合为一人，那会怎么样？”封言一号小心翼翼问道。
很显然，另一个封言才是灵魂的主要部分，他怕结合后，自己会消失。
“怎么形容呢？你们会变成第三个人，你们拥有两个人的灵魂，两人的情感，两个人的脾性，两个人的爱好，两个人的习惯……总之，就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苍子虚道。
“好吧。”封言开口。
依然是一个人说话。两个人的声音。
封言一号觉得，估计他反对也没用。
因为他被分离出来，就是为了避免另一个他灭世。
那些老人家应该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会允许他不同意。
再说了，他本就是他的一半灵魂，合二为一，天经地义。
封言二号则觉得，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那就开始吧。”苍子虚随手一划，就划出了一个结界。
这么快？
两个封言都非常错愕。
他们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
“嗯。早点结束，老夫还有事要完成。”苍子虚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在苍子虚的指挥后，二人相对而座……
苍子虚将右手的手掌覆在封言的额头上，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喃喃有词……
两个封言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着，向彼此靠去……
刹那间，不属于他们的记忆、情感潮水般涌来……
原来，小依真的是因为那个他才来到他身边。
封言一号想。
他真的很幸福。
以为一直有她陪伴。
封言二号想。
……
这一融合，就是整整七日。
唐语依时不时就会去山巅看看。
山巅有结界挡着，她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倒也不是担心，就是有点好奇。
师父和封言有什么好说的，一直说了七天七夜。
傍晚。
漫天艳丽的彩霞。
唐语依看了一会儿，转身准备下山。
就在这时，封言出现在了山巅。
漫天霞光下，他好似踏着霞光走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唐语依总觉得气质大不相同！
感觉像变了一个人！
封言走近唐语依，低头，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唐语依正想问点什么，正要张口，就被吞去了呼吸……
封言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唐语依腰，好让她可以贴着他，依附着他……
唐语依感觉封言的吻突然霸道了许多。
难道是副人格？
唐语依忍不住挣扎。
“是我，宝宝。”封言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这是每个暗夜里，他在她耳边唤的称呼。
唐语依顿时软化下来。
感谢你，来到我身边，我的妻。
封言把心底的话，化作吻，尽数倾诉给唐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