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临江驿潇湘夜雨 > 正文 第三章3
    这位赵大人的千金小姐一听不对劲,马上转头问崔通:“嘿!张翠莺是谁呀?啊?她是谁呀?”
    崔通知道再也瞒不住了:“我实对你说了吧,她是我的原配呀。”
    “怎么着?有了原配啦吗?那为什么还要停妻再娶哪?”
    “夫人哪里知道,乃是我伯父强配与我的呀!”
    “哦,你伯父强配与你的?”
    “哦——正是。”
    “我再问问你,你们俩成了亲没有哪?”
    “哪个与她成过亲来,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呀。”
    “哦,没成亲哪。那你打算怎么办哪?”
    “夫人,这一女子,实在孤苦,莫若将她收下,作个有名无实的夫人,你意下如何?”
    “呸!她作个有名无实的夫人,那我算找谁的呀!我告诉你说,我有钱有势,难道说非跟着你不成吗?可是一样儿,咱们得去我爹说嗒说嗒,少不得告你一个设计骗婚,叫你人财两空,还得罢官治罪。走走走走,找我爹说理去!”
    崔通一听就慌了,这不是要毁掉前程吗!赶忙安慰夫人:“夫人息怒,一切听夫人的!”
    “依我之见哪,先把她叫进来,吊打一顿,出出我这口恶气!至于罪名嘛,你就说她是咱们家的逃奴,偷盗咱们家的金壶玉盏,这不就是她的罪名吗?”
    “那……就依夫人之见吧。”崔通咬了咬牙,转头向院中喊道:“带那女子进来!”
    门外,张翠莺左等右等,才看到门房出来,没有预想中崔通出来迎接的情景,只听门房说大人让她进去,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及至走到后院大厅中,看见崔通和另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中,冷冷地看她走进,心中已明白大半。
    但是连日来的思念,加上积累的担心和劳累,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崔郎!你让我们等的好苦啊!”随后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崔什么崔?崔郎是你叫的吗!”赵大小姐眼一瞪,问崔通:“这是什么人?快说!”
    “这个……她、她、她、她是我家的使女,偷盗金壶玉盏,一向不知她在何处;今日又来冒认丈夫,莫非她、她、她、她疯了么?”转头向翠莺喝到:“你这个女子!不要在这里胡闹!赶快给我出去!”
    “不行!偷了我家的东西,怎么能放她逃走!来人呐!把这个逃奴给我吊起来!”赵小姐对着门外的下人喊,仿佛她才是县太爷。
    “是!”下人得到命令,上前预备动手,却听得“啪!”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你敢!”翠莺喝道。
    “崔通!薄情郎啊!是我蒙义父相救,才遇你这薄情的冤家。义父主婚,将我终身许配于你,实指望你名登金榜,衣锦还乡,与你夫唱妇随,琴瑟调和,谁想你停妻再娶,背信悔约,丧尽天良,一至于此!”翠莺被眼前的崔通惊呆了,直到下人预备捆她,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崔通骂道。
    “哟这是谁呀?在我这邵阳县,这么又哭又闹的!”赵小姐看崔通被骂愣了,连忙站起来说。
    “你是什么人,在此舞口弄舌?”翠莺已经猜到赵小姐的身份了,但她不愿屈从于崔通的背叛。
    “怎么着?你连我都不认得!哼,告诉告诉你吧,我就是这邵阳县的夫人嘛。”
    “你是夫人!好贱人!你把我有婚约的丈夫占去,还要捆我?无廉无耻你下贱不堪。”
    “你这逃奴还敢骂本夫人!快给我吊起来,再狠狠地打!”
    不顾翠莺的反抗,赵小姐指挥下人把翠莺绑起来,又用皮鞭抽了起来。翠莺连日的劳累,加上痛苦、气愤,一口气憋住,晕了过去。
    “夫人,还打吗?看她好像不行了。”下人问道。
    “先停停,你们把她带下去,关在柴房吧!”
    “夫人,你的意思是?”崔通看下人把翠莺抬走后,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意思是,咱们别打她啦,要是把她打死在咱们这儿,传出去多不好听啊。依我之见哪,把她面上刺字,发往岭南,再叫人在半道儿上把她给害死,不就斩草除根了吗?如果放她出去,肯定少不了麻烦。”
    崔通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他毕竟刚刚做官不久,哪想过这些手段?可是,夫人说的也的确在理,为了自己的官运昌盛,也只能如此了。想到此,他点点头:“就依夫人。”
    “这不结了吗。可气坏了我啦。”
    “夫人不要生气,请到后面喝碗人参汤,歇息去吧。”
    县衙外,风呼啸着吹,像天空在呜咽。
    三、有雨的夜
    几天后一个傍晚,在长江边潇湘县的驿道上,风雨之中只有两个人在赶路。
    一个人身穿黑色的官府制服,一边高声催促一边低声嘟囔:“我刘仁真是倒霉,摊上这个差事。这何年何月能到岭南?大人交待的事更是——哎!”
    另一个人则穿着囚服,长发散在胸前背后,戴着枷锁,踉踉跄跄,走几步就会滑一跤。
    “对不住解差大哥,我的腿前天被打伤还没好,走不快,连累你了……”
    “算你张翠莺还有点良心,可是这是你偷人东西的报应。”
    “非是我偷去了金银物品,这都是崔通他借刀杀人。”
    “什么?你说我们老爷借刀杀人,屈赖了你啦是不是?他怎么不屈赖别人,单屈赖你哪?别跟我弄这套。”
    “你哪里晓得呀。毁盟约另婚娶,心肠毒狠,似这等冤屈事向谁去伸冤?!”
    刘仁一听,全明白了,低声嘟囔道:“哎呀,老爷呀老爷,这可就是你的不是啦。既然家里头有原配,为什么还要停妻再娶哪?她既找上门来,就该认下才是,为什么把她面上刺字发往岭南,还叫我在半道儿上把她给害喽?我虽然是公门中的人,也犯不上作这样儿缺德的事情啊!可是我不杀她,我也救不了她,这可怎么办哪?有啦,我瞧她被打得这个样儿,也活不了多少日子,我跟她慢慢儿的走着,哪天到了哪天算。我就是这个主意。”
    想到这里,转头说道:“你别哭,我也不打你,前边儿就是临江驿,咱们到那儿找个地方儿避避雨去好不好?来来来,你扶着我这根棍儿。”
    “多谢解差哥!”
    “哎没什么,没什么,来!扶着我这根棍儿走。”
    二人走到驿站门前,天已然入夜。
    好容易敲开门,开门人从门缝间探出半个身子,刘仁知道,这是管理驿站的驿丞官。
    “干什么的?”
    “老爷,我押着个女犯人,您瞧下这么大雨,天也黑啦,简直走不了啦。老爷,我们在您这儿避避雨行吗?”
    “哦!原来是押解犯人的。这驿站是给往来的官员住宿的,你带着犯人怎么能进来?”
    “别别,老爷!又是个女犯,外头下这么大的雨,实在走不了啦。老爷!您行行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况且里面有位大人在休息,没地方儿。不成,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