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休斯加克的羔羊 > 正文 第8章黑签白签
    指尖停在了门外。
    “那我们得想个对策。”约翰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东西就在门口。”
    话音一落,诺大的大厅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一切不是约翰的谎言和阴谋,那么应该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房子。
    但是,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并不多,黄昏将尽,黑夜已经伺机而动。
    看来,怎么度过今晚的寒流,才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约翰放下咖啡杯看着地上的男人。
    还没等约翰开口,维多利亚伸直脑袋问:“他还好吗?”
    男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像一只死掉的章鱼,约翰蹲在男人身边。
    “没事,就是鼻子歪了。”
    “不不,就让它歪着吧。”
    只听嘎巴一声,斜的不想样的鼻子生生推了回去。
    “啊!”
    男人疼得全身发直,一把就要蹦起来。不单是疼痛,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整罐的变质的橘子汁,一股脑倒进鼻腔子里。然后再倒立,让酸汁溜进脑袋。
    一块手帕堵住了他的鼻孔,另一只手按住了男人的身体,不然他一定能蹦得飞起来。
    “擤一下。”
    男人很听话,对着手帕,鼻子一用劲,血液翻江倒海地喷了出来,还带着些粘稠透明的血块。
    等他回过神来,那条染血的手帕已经交到了自己的手里,约翰回到自己的位子,靠近火炉的椅子上。
    “巴兰·以书亚。”约翰躺在椅子上,两只庞大的靴子不客气地摞在桌上,手里拿着一张不知从哪来的卡片,“汤布里奇小镇的花店老板。”
    男人认出那就是他上衣里的名片。
    “这是你的名片吗?”约翰把名片塞进自己的上衣里,看着男人。只见他用染血的手帕捂着鼻子,细长的八字胡变着更加可笑。就像钟表上指着时间的两个指针,讪讪地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一般人不会在上衣口袋里放自己名片,特意放在上衣口袋里应该是别人的名片才对,因为要小心保存。”维多利亚说。
    “还,还给我,那就是我的名片。”男人回应,“汤布里奇,靠近海边的小镇,我在那里卖花,还有我的儿子······”
    说着花店老板——巴兰·以书亚感觉一阵眩晕,接着天昏地暗,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身后的海奥德本来想闪身,可是看着以书亚好像已经没了意识,一把搂住他的身体,才没让他的后脑撞到墙壁。
    “脑震荡。”马奥回过脑袋,提了一句。
    当他架住这个男人,便惊讶于他过轻的体重。就像架着一套解剖课程的人类骨架。
    他一早就知道他宽大略显夸张的西装下面藏着一个消瘦的身体,但他着实没想到一个成年男人竟能如此的轻盈。
    “送房间去。”马奥脑袋撇一下旁边那个仅存的房间,“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海奥德叹了口气,事实上海奥德并没有做到他认为的真正的殴打,这个男人的身体真的太过脆弱。
    既然是自己动的手就只能自己收拾,这么轻盈的身体,海奥德一提就扛在肩上。
    黛尔菲捧着茶杯,热气因为光线渐暗,越来越不明显。
    “那么,我们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是的,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度过今晚。
    接近下午两点左右,在约翰之前,那两个小伙子——乔治和卡尔已经去过柴房,搬出了一些木头。
    但是谁也没想到,到了傍晚,门口不到十米的柴房会变成危险的阵地······早知道就在白天多搬些出来。
    马奥在海奥德殴打以书亚之后便变得异常沉默,十指交叉挡在脸前,观察餐桌的每一个人。
    “先生女士们,我去厕所。”约翰猛地起身,指着拐角走廊,“洗手间?”
    马奥说:“走廊第二间。”
    “谢谢。”
    说完起身,自然地跨上肩上的猎枪。
    约翰离开桌子,所有人看着约翰离席,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像熊一样的男人离开。
    如果可以用高大、强壮来形容海奥德,那么约翰更多是魁梧和紧实。就像一块肉做的石头。任凭风吹还是河流,都吹不走他,流不穿他。
    就是活脱脱的熊,游历在白雪的森林和结冰的溪流之间。不可阻挡,生人勿进。
    约翰从走廊里消失的下一秒。
    “我们能相信他吗?有没有可能那声喊叫是他的能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能威胁我们,除了要人命的暴风雪。”
    “是的,我肯定。下午两点,我和乔治搬柴火的时候,外面什么也没有。”
    “语言的力量真是可怕。”维多利亚也坐了下来,“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所有人对门外产生了恐惧,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马奥,这里没有别的烧火的木头了吗?”
    马奥拍拍桌子和屁股底下的板凳。
    “这些虽然不少**的,也很潮,但是勉强能撑一阵子。但是,哪怕这些桌椅包括里面的床板全烧了,也只能维持四五天的。当然,被子和衣服不能烧,如果到时候雪不停,我们就真的不剩什么了。”
    “事实上,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门外藏着怪物?我在这护林十年,从没听说,也没看见除了狐狸和狼以外的威胁,更不相信雪怪一说,你们在害怕什么?会笑的羔羊?”
    话音一落,几个人低下了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和挨打前的以书亚一个样子。
    也许马奥自己都不相信听见了吼叫,也许他更愿意相信,那只是某种野兽。
    “马奥先生,我们无心瞒你什么。”所有人都张不开那沉重的嘴,只有戴尔菲回答了马奥。
    “但请你相信,如果那个男人提到了这个名字,那么追逐他的东西可能真的存在,而且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可怕。”
    不管是不是愿望恶魔卫立安森(俗称笑羊)在追赶他,也有可能是被别人的什么愿望正在完成的状态。或者某人的愿望正在达成,比如:让约翰在恐惧中死亡,什么的。
    许过愿的人都知道,它的愿望是多么的诚实而充满戏剧性。最重要的是,完成过程中,它也丝毫不在意会杀死多少人。
    哪怕是远远地闻到愿望的气味,也应该躲得越远越好。
    “那是什么?巨大的羊吗?”马奥眉头紧皱。
    “就算是吧。”说罢又低下了头,“是,也许不是。”
    海奥德从房间走出来,看样子里面的以书亚已经安顿。
    “不如现在就验证一下真假,只要我们能拿回柴火,就证明那个猎人就是在危言耸听。”
    “嗯,是的。”维多利亚说:“最起码可以证明,那个东西并不是以杀我们为目的。或者说,那东西只是跟着猎人,它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约翰一个人。或者说它本身根本没有能力去杀死他。”
    “对啊,他有枪啊。”卡尔说。
    “也许本来就不是。”黛尔菲努努她松垮的嘴角,“如果那个什么······外面的东西,是想伤害那个猎人,或者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们早就会有牺牲者了。”
    几个人的话语互相交递,但很快,又是死寂。
    那如游蛇一般的不安在几人中游走,本来温暖的火炉和食物给予的安全感正在慢慢溜走。同样溜走的,还有窗外慢慢抽离的余晖。
    站在尿桶前的约翰正在释放,无意间撇到马桶旁边的架子上放着的一卷厕纸。
    金色的光明在大厅的地板上越拉越长,这意味着,太阳马上就要下山。
    说话间,约翰回来了。右手攥拳,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马奥转而环视众人,“如果你们再用洗手间的时候可以试试厕纸。像个小圆柱,架子上。是最近的新产品。”
    “我希望你记得洗手,年轻人。”老妇提起黑色手帕挡住口鼻。
    约翰没有理会,坐回原位。
    这让本来想坐下来的海奥德原地做了个假动作——本来约翰空出来的座位离他最近。他僵着微斜的身体,发现最后剩下的椅子在炉火前面——维多利亚的旁边。便作罢,恶狠狠撇了下嘴,决定继续站着。
    约翰摊开拳头,几个小白球滚到桌子上。
    这个瞬间,坐在一旁的乔治立刻起身,本能地后退。老妇黛尔菲也是微微起身。就连女仆维多利亚也身体后仰,缓缓向后挪步。
    只有马奥兄弟伸长脖子想看清那几个白球是什么。
    “是厕纸揉成的团吗?”
    马奥指着桌子问。
    这才发现其他人异常的反应。
    “怎么了?”马奥疑惑的看着众人,“这不是厕纸团吗?”
    约翰嘴角一斜,笑了一声。
    “对,就是纸团。”
    听到纸团,几人这才凑过来,乔治也是缓缓坐回座位,但还是显得紧张。
    “他们怎么了?”马奥问约翰。
    “呵”约翰笑道:“没什么,只是厕纸而已。”
    约翰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必须有人出去搬柴火。”
    “你不是说它就在门外吗?让我们去送死!”卡尔说道。
    “它确实在外面,他也有能力让我死在这七天里的任何时候,但它都没有下手。所以我也不确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几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除了马奥,眉头紧皱,咬着指甲。
    “那这纸团是·····”
    “听着,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约翰恢复严肃的神情,“除去杰克和昏过去的以书亚,这里是七个纸团,其中一个里面被涂黑。当然,我相信你们谁也不愿意,那么抽签就是有效的办法。”
    “可是······还有那个女孩。”卡尔小心地指着第一扇门。
    “我们没有时间敲开那扇门了。”
    “你哪来的染料?”马奥问约翰。
    “你的墙面都是发潮的木头,抹一下就是一层黑。”
    乔治又开始了大吼大叫。
    “别开玩笑了,凭什么让你去准备,万一你出千怎么办?”
    “用用你的脑子,小子。”约翰说:“只有一个是黑签,如果我作弊,把抽到的黑签换成白签,那么所有的纸条都是白的,你们就会立刻知道是我作弊。”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维多利亚说:“这是本人没有必要作弊的赌局,对我们也相对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乔治问。
    “因为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购买厕纸的护林人马奥和他的兄弟,以及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约翰以外,都不曾见过厕纸。”
    “而且就算是马奥和海奥德应该也料不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抽签,那么再加上制作签条的约翰本人没有必要作弊,这个赌局确实可以做到相对公平。
    只不过······约翰,你必须转过身去,我们需要重新打乱。”
    “轻便。”
    约翰转身,乔治用手挡住他的余光。
    维多利亚感叹,约翰选择这个东西作为道具再合适不过,再加上这个毫无预兆的突然行动。
    本能地看向约翰。真的是临时起意吗?这么迅速的决断,仅仅是看见了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吗?就好像······提前计划好的一样。
    乔治并不相信约翰的鬼话,他相信这些纸团一定做了手脚。
    难道是关于赌博的能力?逢赌必赢?但仔细想想,也没关系。就算他有什么手段,让他百分之百不抽到自己,我们剩下的六个人机会也还是均等的······应该抽不到我。假设,万一,我抽到了,我一定会发作,咬死猎人作弊的事实。我死也不会离开这间房子,去外面那个鬼地方。
    维多利亚打乱后,几人轮流拨弄一通,乔治的手放下来,约翰才缓缓转过身。
    “好了。”
    几人一齐伸手,拿走各自选好的纸团。
    展开纸张,依然是岿然不动,没有展示自己的,反倒是先寻摸其他人的签是什么状态。
    良久,没有一个人作声,就好像所有人都是白签。
    “你们看。”
    约翰展示着一张皱皱的纸条,里面涂满了焦黄的黑。
    “真是不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