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折刃 > 第86页
    白苗应道:“哎,殿下说船上只留两三个照应的就好,稍会儿会划到池中心去。”
    兰烽听着二人说的话,脑子里有一根弦,砰的一声断了。
    福嘉今晚要和曹暄鹤一起,在船上过夜。
    就在他面前。
    白苗匆匆上了船,亮堂堂的画舫船不多时便熄灭了几盏灯,白禾紧跟着就要上随行的小船,却看见兰烽一个猛子,扎进寒冷的池水中。
    妒火
    戏演完了, 福嘉下午睡多了,夜里有些睡不着,便让曹暄鹤弹琴。
    温柔俊美的郎君, 满室旖旎香气,福嘉却有些兴味缺缺。
    兰烽在岸边等着, 这样该死心了吧。
    她知道他对她从恩情,转变为眷恋是从何处起的。
    与他有了那种关系, 在她看来是赏赐,他却生了占有欲?反倒有了无限的麻烦。
    不如断了他莫名的念想。
    福嘉听得昏昏欲睡之时, 楼下传来白苗的一声尖叫。
    曹暄鹤按住琴弦起来, 扶着木质楼梯往下看了一眼,登时神色大变。
    福嘉没起身, 问他:“见了鬼了?”
    曹暄鹤吞吞吐吐道:“……怕是也差不多。”
    这时候白苗匆匆上来:“殿下, 是兰, 兰四厢。”
    福嘉用手肘撑着身子起来,曹暄鹤赶忙上来扶她。
    福嘉沉默了许久, 坐起来环顾四周, 四面都是水, 他怎么上来的?
    白苗刚要张嘴,却听见楼下一阵杂乱的声音,白苗下去看了一眼,惊恐地口不择言:“殿下,兰驸马和楼下的人打起来了!”
    曹暄鹤道:“随行的小船呢?”
    白苗道:“船已经在靠过来了,人马上到。”
    福嘉好久才回过神:“不用了,你让……兰烽上来吧。”
    她话没说完, 兰烽就推开几个人,径自上了楼。
    白苗原本站在木梯正中往下看, 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到,后退到楼上。
    待在船上的虽说只有二三人,但各个身手不凡。
    兰烽绕过白苗,几步踩上画舫船的二楼,看见曹暄鹤将福嘉半护在怀中,瞳孔猛的紧缩。
    他一身黑衣,浑身湿透,从寒冬腊月的金明池水中爬出,形如鬼魅,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脏污的脚印。乌黑的马尾上挂着冰渣子,碎发杂乱,只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对血红的眸子,像野兽般锁在曹暄鹤揽住福嘉的那只手上。
    曹暄鹤还试图同他讲道理:“兰四厢,你冷静一下……”
    话没说完,兰烽就掐着他的脖子,单手把他推开。
    白苗吓得尖叫着蹲下,曹暄鹤被甩出去,后腰砸在古琴和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没等他爬起来,兰烽便走过起将他压制住,居高临下看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碰她?是你悔婚在前,你骗了公主,现在又要假惺惺对她好,你不配。”
    曹暄鹤只是一开始没留神,还没弱到手无缚鸡之力,他虽说平日里儒雅,平白挨打也急红了眼。他翻身起来,不甘示弱地嘲讽对方:“敢不敢你说不算,你再好,殿下不喜欢你,你死缠烂打有什么用?”
    这话正戳中兰烽的痛处,他捏紧发抖的拳头,朝着对方要害猛击。
    福嘉在兰烽刚进来时,脑子懵了一下。
    这可还是兰烽?他那么凶,为什么?
    兰烽一向冷静沉默,比二十出头的郎君更加稳重,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得多。
    可从他浑身湿透的进来和曹暄鹤互殴,福嘉才意识到,他也才没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愣了不过片刻,曹暄鹤在这场文官与武将的压制性肉搏中彻底失去反手之力,福嘉看着他被兰烽按倒在地,后者不知轻重的挥掌左右开弓,打的曹暄鹤满脸是血。
    她才猛得回神。
    兰烽若是把曹暄鹤打死了怎么办?世家会把他拉出来抵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福嘉赤足踩地,扑到曹暄鹤身边,给了兰烽一巴掌,将两人隔开,她怒不可竭:“兰烽!你清醒一点?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这一巴掌打的并不重,更像是在推开他。
    他停下动作,松开滴滴答答淌着血的拳头,下颌还保持着偏开的角度,僵硬了很长时间。
    他斜着眼,看福嘉关切地摸着曹暄鹤清秀的脸,她月白色的裙摆沾上污血也不在意,她让婢女扶他起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突然身上的伤就不痛了,也感觉不到冷,兰烽慢慢站起来,想起来小时候他稍有懈怠,兰知州便要激他:“你不是说要报效公主吗?这样浮躁,今后怎么为福嘉公主卖命?”
    他沉心磨砺性子,苦练武艺,熟读兵书,十几年来没有一刻敢懈怠,相信一定会有公主用得着他的一天。血泪混着融化的冰渣子,脏水粘稠的沾了他满身。
    察觉到兰烽起身,福嘉有些紧张,他现在好似被鬼下了降头!
    她嘱咐白禾带着曹暄鹤和船上其他人赶紧离开,又挡在两人身前,神色紧张:“你还想做什么?”
    兰烽吃吃笑起来,冰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他想,都是骗子,都在骗他。
    无论他做什么,福嘉都不会真心对他。
    若是让福嘉这样心疼他一次,就是死了也值得的,可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那个人。
    他违背十几年来同父亲的约定,违背了一直以来对君子品行的信仰,他妒火中烧,现在只想把那个抢走福嘉的人撕得粉碎。
    福嘉窥着他癫狂的神色,这时候才万分后悔,若知道他这样偏执,就绝不会用嫉妒心刺激他,还妄想这样能断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