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的胶带纸滚到他的脚边。
    桑未眠抱歉的用口语对他说。她要去捡一下。
    但没等到她真的弯腰下去捡,刚刚醒来的人早先却弯下腰去,他因为天然的身高优势,所以捡起胶带卷的时候非常的轻易。只要手臂一动,那东西就乖巧地来到他的掌心里。最后落在桑未眠的桌板上。
    “谢谢。”桑未眠觉得她和这位同桌最多的交流就集中在谢谢和对不起两个词上。
    他算是彻底醒来了,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被他放在手肘下的试卷。
    那试卷都被他睡皱了,他也没在乎。从抽屉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支笔,然后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做题。
    桑未眠收回自己的眼神,继续专注自己的题目。
    等到她回过神来完成题目的时候,才发现距离下课时间不到5分钟了。
    她停下笔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惊讶的发现他也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
    而且他的试卷面上写的满满当当的,所有的解答过程都清晰可见。
    可是他开始动笔的时候,桑未眠明明都已经做完了选择题,可眼见现在却要被他追上了。
    下课铃声一响,李老师停止他们答卷了。
    桑未眠看到放下笔继续睡觉的顾南译,愣了愣。
    坐在前头的姜芩转过来,对在那儿趴着睡的顾南译说:“顾南译,你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啊?”
    顾南译没抬头:“哪个小题。”
    姜芩:“我只做了第一小题,第二小题我蒙了个答案,想问问你答案。”
    顾南译依旧蒙在胳膊里:“1/3。”
    三分之一……桑未眠想了一下自己的答案,的确是这个。
    姜芩啊了一声:“那我蒙错了。”
    他和她的答案是一样的,桑未眠不禁地找出班级的名册表,在那边找着他的学号。但他的学号却在班级里45个同学内排倒数,在他后面的也就周自洲和姜芩了。按照以成绩定名字的情形来看,他的成绩应该不是特别乐观。
    但她又想了一下他快速的解题能力和工整的卷面,以及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却掌握一切的傲慢神态。
    她又不知作何解释。
    ——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修很明显大家有些意兴阑珊,李老师为了整顿班风班纪还在絮絮叨叨的。
    等到她说完,外头就下起了一阵大雨。
    桑未眠抓起包就走。
    她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要回去的公交车了。
    这阵雨说下就下,桑未眠几乎是跑着去公交车站的。
    夜间来接学生放学的车辆很多,校门口一时间车辆没什么秩序,本就不宽的路面因为进来很多车显得拥堵不堪。
    顾婷一边坐在宽敞的车子里一边在那儿还继续听着电话会议,中途她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出声问坐在前面的司机:“陈哥,顾南译带伞了没有?”
    “早上天气好,应当是没有,不过不碍事,我把车子再开得进去些,等会少爷出来就看到了。”
    顾婷点点头。
    雨天的人流里,一切都是那么匆忙。
    顾南译用没什么东西的书包一挡,几个跨步出来就看到了自家的车子。
    陈叔过来给他送伞,他没要而是一个迈步过来打开车门。
    “没带伞,都打湿了,快擦擦。”顾婷女士挂了自己的麦,在那儿递过来一块毛巾给顾南译,而后又问他,“芩芩呢,不是说今天没车嘛跟我们一块回去。”
    “大雨天的管好自己就不错了。”顾南译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转头对陈叔说,“陈叔叔我们回吧。”
    “你这孩子。”顾婷在那儿责怪他,“妈妈都答应你姜阿姨要带芩芩回去的,你这不管不顾地算是怎么回事?”
    顾南译:“不行,这车上带不了别人,你要不让人再开一辆来接她,我这不行。”
    顾婷:“哎,我说,顾南译,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顾南译:“妈,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啊,她上我车算怎么回事,您儿子在学校里还要不要名声了?”
    顾婷像是没听说过这码子事,直直地看着他:“你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
    顾南译:“我说不行就不行,您今天开了这个口子,往后她就都得和我黏一块,我不要,女人麻烦。”
    顾婷:“你这孩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刚想长篇大论地说纠正一下她儿子古怪的观念,司机却打断道:“太太,姜小姐和周少爷在一块,上了周少爷的车了。”
    他们三家住的近,姜芩这次搭了周自洲的车走。
    罢了罢了,好歹姜芩有车可坐了。
    顾婷女士看了看在那儿就带起头戴式耳机听歌的顾南译一眼,也不多说了。
    宽敞的车窗外雨越下越大。
    顾南译的耳机里传来的一首英文歌。
    很应景的雨天歌词,一个温柔的女声缓缓在耳边响起。
    “Our story unfolds
    我们的故事拉开序幕
    In the midst of March
    在三月中旬时候”
    ……
    他在大雨要模糊窗外的视线的时候看到雨夜里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下来。
    821路公交车通往绿茵湖,那是这个城市的边界。
    末班公交车的人不多。
    孤灯下那儿只站着一个人。
    她遥遥地望着,清清冷冷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等待。
    被音乐覆盖的世界里只剩那个声音——
    “Amidst this season
    在这季节里
    We met by chance
    我们不期而遇”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