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向他微笑,他就突然看到皇太子身后的文森。
    「文森上校……是和我讨论工作到太晚,所以我用车送送他……」注意到他看的方向,皇太子难得地解释。
    「是吗?那您能不能……也送送我呢?」
    里维其实根本不太能理解罗杰希尔说了些什么,在又看到文森的那一刻,他脑中某根一直绷紧的弦就已经断裂了。
    「……能不能也送送我?」他抓着皇太子的衣襟,语无伦次:「把我送到……送到……啊,我好像没地方可去。所以你就是知道我没地方可去才……才这么做的,对吗?说让我留下来补偿……留下来偿还,其实早就知道我很高兴留在你身边对不对。甚至只要你招一招手……我就会拼了命的跑过来……」
    「里维……」罗杰希尔似乎抱住他又说了什么,但他根本听不清,只知道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
    「你知道我一直爱你……一直爱你……所以,你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对我不好,反反复复的,我就跟着你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
    「其实,你根本不想要什么补偿,你只是想看我难过,要我出丑,想看见我妒忌的丑陋嘴脸……是的,我是很嫉妒,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后面的那个男人……你开心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四肢也渐渐无力:「我的殿下,你原来就是我的,就该是我的……我从很久以前就爱着你,从来不看别人,只爱你。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相反的,我很高兴……只要看着你,我就会很幸福。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看了,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这样你也会觉得轻松吧……」
    说完这句后,他攀着罗杰希尔的双臂滑了下来,但皇太子却将他的腰身抱得很紧。
    罗杰希尔捧住他的脸,拨开他额前的黑发,眼中深刻到疯狂的爱意再也无法掩饰。他贪婪的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少尉,吻了他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眼看皇太子的动作就要停不下来,两人身后的文森终于冷着声音煞风景地出声:「殿下,里维少尉昏过去了,您就是现在再激动、再有兴致,也请忍着点吧。」
    罗杰希尔亲昵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将里维抱进车厢后座上,一面对前面的司机和雪诺吩咐:「到医院,马上联系好急诊医生。」
    里维再睁开眼睛时,周围都是白色的一片,这让他得知自己是在医院里。
    他调转视线,就看到一双形状优美的冰蓝色眼睛,即使其中布满血丝,却不能削减多少它的美丽。随着自己的清醒,他分明看到那眼眸中掠过一丝欣喜,虽然很快,但是他却看得很清楚。
    「殿下……」他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醒了。」看到他醒来,罗杰希尔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你一定渴了,先喝点水吧。」
    「……嗯」
    罗杰希尔半抱着他喂他喝了点水,又按下铃吩咐侍从去弄吃的,做好这一切后,他从旁边床头柜上的果篮里取下一颗苹果:「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先吃点水果吧。」
    「嗯。」苹果是里维最喜欢的一种水果,他看着罗杰希尔拿起那圆不隆咚的东西,像模像样地削起来。
    他削得很认真,却显然很不熟练,圆润的果实被挖得坑坑洼洼,体积缩小了一半。但皇太子却仍然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将它分解成小块,再用银质的小叉子送到少尉嘴边。
    里维就着这样的姿势吃了一口,小声说:「很甜。」
    「那我再削一个。」于是皇太子又用拿惯了笔的白皙手指,拣起下一颗倒楣的苹果,重新开始和不听话的苹果们奋斗。
    里维看着这样的罗杰希尔,突然觉得他和五年前那个明朗微笑的少年重合了。
    昨晚他虽然喝得很醉,却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和皇太子说了些什么。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皇太子早应该将识破目的的他投入监牢,或者驱逐出境,而不是坐在这里,用那双所有艺术家渴望的手,一板一眼地折腾着可怜的水果。
    这样的罗杰希尔看起来有些笨拙,也有些可爱。让里维突然有了破釜沉舟、说出一切的勇气。
    「殿下,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您说。」
    「嗯?」
    「关于我的身分……其实五年前,我之所以做出那些决绝的事,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但终于艰难地接下去:「我说的不是作为同盟间谍的身分,而是……那时,我发现自己可能是帝国百年前的皇帝亚历山大二世的复制人……
    「我很担心,又害怕,担心您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害怕……这又会是一段让您痛苦的恋情,再加上当时同盟还可能存在其他的复制人,会顶替我的名义潜伏在您身边,所以最后我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
    「……」听到这里,皇太子的手顿了一下,但很轻微,不久后,另一个被刨皮的苹果又在他手中诞生。
    皇太子的天赋也表现在动手能力上,客观地说,第二个苹果虽然也有些惨不忍睹,但已经比它上一个被迫瘦身的同伴好多了。
    眼看罗杰希尔毫无动静,里维忍不住追问:「您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暂时没有。」皇太子又有条不紊地将第二个苹果切成小块。
    少尉被堵到无语,但也就是皇太子平常自然的态度,让他忽然想清楚了某些事情,以前有疑点的东西突然连贯起来。
    于是他又问道:「那么,我还想问另外一件事。半年前,您刚刚抓住我的时候,为什么要……要那样对我呢?我是说,每天晚上……还要扮成其他人的样子……」说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