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啊!这件事怪我,当初是我在湮白面前不小心说露了嘴才会招惹这些祸端,我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所以才叫你一定把他带回来,万万不能让他做错事!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长溪的孩子不仅平安降生了,还拯救了我们水神族。”
    族长高兴之余又叹气,“你不要怨恨湮白,他虽然有错,但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嫡嫁。”
    姜游自然不领情,“我可承受不了他的好意!”
    “我知道你没法原谅他。”族长顿了顿接着道:“以前,姜家的祖先为了守护水神族,子孙后代都遭到了诅咒,所有人都会不得善终,你父亲是姜家活得最久的,不过撑到你长大也是他的极限了。你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使水神族延续到现在,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们,也是时候让你得到解脱了。”
    “现在莲池和溪流都恢复了生机,只要莲花一开,你就有救了!唉,如果能再早一点就好了,这样你的父亲就可以活下来,我们就有机会弥补对他的亏欠了。”
    族长的话越听越奇怪,父亲明明死在了湮白手里,是外力强行结束了他的生命,什么叫到了极限,父亲想活下来,可是湮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是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湮白杀了我父亲难怪还要怪他没有撑下来吗?”
    族长目光沉重,欲言又止的眼神让姜游十分不解,湮白杀了父亲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还有什么好替他辩解的。“你的祖父曾祖父都没有活过四十岁,一个疾病缠身,另一个意外身亡,你的父亲……”族长接二连三的叹气,神色中也有了几分愧疚,“当年患上了绝症……”
    “绝症?!”姜游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父亲身体是有些不舒服,但人好好的,没有任何绝症的征兆,怎么可能!
    族长点点头,“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不想让你担心。但是身体疼痛太难捱了,一直在不断服用止疼药物。你父亲吃了很多苦,曾经想过自杀,但是自杀在族里是不被允许的,是罪孽。”
    说到这里,姜游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心怦怦跳着,却因为胸口沉重的感觉压抑着,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他无法控制发抖的身体,“湮白知道吗?”
    族长点头,姜游眼睛狠狠的睁着,双眼通红,“您想告诉我什么?”
    虽然顾忌着姜游的身体,但是族长还是继续说着,这件陈年往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像一块大石,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对姜游,对湮白,对姜父,他一直心存愧疚,“你父亲意志坚定,如果不是太过绝望是不会跟别人求救的。他来找过我,想要让我给他一个痛快,但是我拒绝了。到今天我都一直在后悔,我应该答应他的请求,这样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姜游抖得更厉害了,神志有些恍惚的听着族长的声音,“那天晚上,就是你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疼痛又发作了,比以前每一次都厉害,我不知道那种感觉,但一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的精神崩溃了,喊着让湮白给他一刀。”
    姜游紧紧的咬着牙关,无声的流下眼泪来,他说,“所以湮白照做了是吗?”
    族长沉默了半晌,“湮白是个好孩子,他最尊敬最感激的人就是你父亲,他告诉我,当时他觉得报恩的时候到了,如果要承受罪孽,就让他来承受,不要告诉你,他不想让最爱的哥哥受到任何伤害。”
    姜游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想到了那晚的情形。他太愤怒痛苦了,愤怒湮白的背叛,痛苦父亲的离世,可是现在想想,湮白应该比他更痛苦,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被哥哥当成仇人,湮白的脸上也不是冷漠,而是无法言语的孤寂,不仅因为他的指责,还有父亲的残忍。
    父亲太残忍了,这一刀了解了他的痛苦,可是湮白却要独自承受百倍的折磨,弑父罪孽深重,死后会堕入无边炼狱,至死也无法解脱。他无法想象湮白身上的重压,可是也无法怨恨父亲,他应该恨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父亲的病情,就算动手,这一刀也应该由他来承担。
    “小游,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给湮白一个机会,我们谁都没有错,湮白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以后会改正的,你们是兄弟,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姜游深吸口气,心脏的疼痛仍旧无法缓解,他沙哑地开口,“他人呢?”
    族长立即站了起来,姜游能这么说就是会原谅的意思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却又焦急起来,“你应该知道,莲池要吸收人的精啊血才会开花……”
    族长还没说完,姜游已经冲出门外了名门骄女之boss娶妻难。
    雪山下的莲池碧叶招展,一望无际,雪峰倒映其中,莲池就像是从天上而来,缥缈不似人间。
    在这碧叶间,站着一个人,身体比雪还要苍白,背影却顶天立地,他站在那里,化作水天之间一道孤影,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姜游大汗淋漓的赶到莲池,一眼就看到了水里的湮白,跟雪峰倒影融为一体,仿佛站在云端随时会被吹散,他突然心悸得厉害,大喊起来,“你给我上来!”
    湮白转过身来,无声的看着他,姜游气急,“族长都告诉我了,我知道父亲得了绝症,我,是我误会你了。”
    湮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似的,姜游有些暴躁,“总之你快上来,我可不用你牺牲自己来救我!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恨你!”
    “恨我?”湮白轻轻道,瘪瘪嘴,不满,“哥哥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