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画。”少年顿住,便去拾地上的画,只是刚捡起,手又抖了一下,那画重新落在地上,完全摊开。
    画上的少年消失,转而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少年想要离开,脚却似沾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整个大街突然寂静了下来,四周似乎只有眼前的人一人,少年心中惊惶,本来艳丽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男人脸上挂着笑,身上的白衣也变得飘渺起来:“我自然是人,看在你日日关顾我生意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把。”
    少年脸色几变:“画师……你是幻术师!我无需帮助,放我出去!”
    “你并非人,又何必要沾人气?你本欲修仙,又为何吸人精气,徒增罪孽?”男子悠悠走近,“我画的是你,不止是现在的你,未来之事本是天机,所以包含的便是过去与现在。”
    “狐族本是通灵一族,我是白狐修炼成妖,深山冷寂,我忍受不住山中日子,所以便来了人间。我吸人精气,但不害人命,所以,何须你帮?”少年冷笑道。
    转眼间,两人靠得极近,男子紧紧盯着少年的双眼,那少年却一直垂着眸,似在躲闪。
    男人突然伸手,便从那少年脖子间抽出一缕红线,少年脸色猛地变了,手上蕴起一股真气便被男人躲过了。
    “此乃我的幻境,你伤不了我。”男人道。
    少年却似疯魔了一般,招招致命,男子到后面已经不挡,那招术落在他身上,瞬间化为须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男人将红绳扔给了少年,少年接过,紧紧握住。
    身边景物消失,又化作街边之景,少年站在画桌前,男子坐在画桌后,街上是来来往往的人。
    “之之,你让我好找!”白衣公子摇着扇子,便将那少年抱进了怀中,一边殷勤地替她扇着扇子。
    白孜孜依偎在那男子怀中,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男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清儿。”一人站在画桌前,脸上戴着巨大的斗篷,几乎挡住了整张脸,唯有那散落的白发看出了年岁。
    画桌旁的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谁都猜不出这两人竟是当年魔界的玄尊与护法。
    百年时间,仙魔两界都发生了许多变化。
    仙尊已与人结亲,当年那身带地煞之气之人消失无踪。
    护脉长老帝起闭关百年,受伤颇重,如今仍在闭关中,暂任的护脉长老是个身高两尺的小童,不过传闻那小童年岁也足足两百年岁了。
    除妖真人抓了一个鬼修,据说日日折磨,那地元府中,惨叫声不绝。
    仙界这些变化倒也正常,魔修的变化便是天翻地覆了。
    鬼尊、恶尊意图谋害圣尊之位,私自打开冥界之门,许多鬼修涌入人界,圣尊已经亲手处置了那两个恶徒。
    恶战之中,玄尊不幸命陨,被圣尊葬于魔界千允山。
    如今,魔界也只有圣尊一位尊者,统领魔修四界四十八城。
    “圣尊倒是留给你面子。”梓幽自己找了凳子坐下,斗篷挡住脸,看不清表情。
    “人人都知我命陨,即使那一日我穷困潦倒不得不回去也无人相信我还活着了。圣尊究竟是良善,还是机关算尽?”梓清轻笑道,打开了梓幽送来的点心,捻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放进了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十分美味。
    “你又何必把他想的那么坏?”梓幽道。
    “不论他了。”梓清突然凑近了梓幽,轻声道,“今日那白之之又来了。”
    “白之之?那狐妖?莫非他看上你了,所以日日找你画像?”梓幽问道,“不是有传闻,这百名城看得过去的年轻公子哥,几乎半数都是那狐妖的入幕之宾?清儿你这般容貌引他注意也不奇怪。”
    “不像,他似在寻找什么,而所找的与我有关,却并非是我。”梓清道,突然看向梓幽,“师父,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梓幽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过了许久才道:“许多年前的事了。”
    “师父,你脖子上的红绳呢?”
    梓幽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早就落了吧。”
    梓清将桌上的画笔与墨收好,放进木箱中,又将画纸小心叠好。
    突然有人走到了画桌前:“我要画像。”
    梓清头也没有抬:“一日只画一幅,你若是要,便明日来。”
    阁主,你被我承包了! 第肆叁章 不知所云
    那人直直地站在梓清面前,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梓清将东西收拾好,踢了踢身边愣住的梓幽,便绕过了那人,往所居之处走去。
    梓幽为魔修,所以他们居于百名城之北,一片低矮的房屋之间,左边是捏泥人的王老汉,右边是卖风筝的小哥。
    “清哥,今日收摊这么早?”右边屋中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见了梓清便开心叫道。
    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众人也习惯了梓清与梓幽,偶尔也会打打招呼。往日里梓清都会应他两句,今日却似没听见一般,直接往家里走去。
    “阿清,有门槛!”梓幽叫道,可惜已经晚了,梓清直接摔倒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梓清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将画具放在了架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梓幽将头上的斗篷取下,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狰狞的脸。
    梓清转头,看了梓幽一眼:“师父,如今仔细看看,你这脸上的伤痕不像刀伤,倒像是被利爪所伤。”
    梓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今日便盯着我脸上的伤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