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是真的饿了,本来考试就耗体力,他含糊地应付:“没人给你剥虾吗?叫你对象给你剥虾去。”
    褚荀也帮腔:“他还小,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
    谢京宥面无表情,“哥们你说这话你良心不痛吗?他都胖了多少了?两年前他还瘦得像个猴子,现在都长高这么大一截了,再吃就该横着长了。”
    “不会的,他还小,还能长高的。”褚荀向来擅长睁眼说瞎话,继续给江昼塞吃的,生怕他饿着了。
    谢京宥不停摇头,“这就是暴风吸入吗?你怎么这么能吃?看着瘦瘦的一个,吃东西这么狠?”
    他也发现了,褚荀剥得很快了,但是江昼吃得更快。于是谢京宥也来劲儿了,坐下来跟着一起剥,两个人一起努力要把江昼喂饱。
    还是赶不上江昼干饭的速度。
    于是梁雁也来了。
    三个人汗流浃背,疯狂剥虾,总算是勉强跟上了江昼的速度。
    江昼放下筷子,又被褚荀塞了瓶牛奶,他接过来,咬着吸管问:“毕业了,你们不上去表演一下吗?”
    梁雁说:“都毕业了,都在玩手机,谁没事跑上去丢人现眼啊?”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吉他,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我上去丢人现眼啦!”
    他大摇大摆地走上讲台,举起手,“同志们,全体目光看向我!”
    他人缘好,大家愿意给他这个面子,齐刷刷鼓起掌,几个男生开始吹口哨,“小雁子你又要开始装逼了吗?”
    梁雁挤眉弄眼的,“我还是单身,班上漂亮姑娘瞧得上我的等下加一下我微信啊——”
    许文婕笑骂道:“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谁喜欢你啊?赶紧唱,唱了滚下来!”
    大家又笑成一团。
    没了学业压力,大家彻底玩疯了,就连龙傲天都没有阻止,只是站在教室的角落,目光沉沉地看过班上每个孩子的脸。
    梁雁拿起吉他,嗓音轻柔,“这首歌叫做《只是朋友》,送给大家。”
    他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轻缓的音乐慢慢流淌。
    梁雁的嗓音很有故事感,就像他自己说的,看狗都深情的丹凤眼和狗听了都落泪的小情歌,说白了,梁雁连狗都不放过。
    “黑夜里落了空的手/街道里熄了灯的楼/回忆里你泛黄如锈/掉进人潮洪流化为乌有……”
    调子升高,梁雁垂下眼,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只是朋友把思念伪装成问候,
    只是朋友把爱变成一场阴谋,
    爱到把结局参透还是不罢手。
    只是朋友想你了要怎么开口,
    只是朋友凭借口去给你温柔,
    你又何必愧疚,我们只是朋友。”
    歌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教室里没有一点声响。
    江昼抬起头,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和梁雁短暂地对视。
    下一秒,梁雁对着他笑了。
    站起身,“只是朋友嘛,大家有喜欢的人要勇敢啊!”
    台下观众终于反应过来,有个女生大声吼出来:“梁雁蛊王!”
    “梁雁蛊王!”
    梁雁抱着吉他,只是弯着眼睛笑,从台上下来了。
    第127章 难道喜欢你
    时针指向了九点,夜色彻底降临,零食吃得差不多了,表演也走到了尾声,龙折莲走上讲台,抬起手,“好了,大家安静下来。”
    原本吵闹的教室第一次如此迅速、整齐地归为平静,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龙折莲。
    龙折莲每个字都说得很有力:“虽然大家玩得很开心,但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学们,恭喜你们,从雅颂毕业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迎来新生。”
    说罢,她又自己笑起来,“你们脱离我的魔爪了,恭喜你们通过了大逃杀,在我手底下存活下来了。”
    过去这几年,班上同学恨她恨得牙痒痒,还给她取了很多外号。可真当她自己玩起梗,同学们心里又难受,争先恐后地要发言。
    “也许过去大家对我很有怨言,但不管如何,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学生。如果以后出息了,愿意回来看看老师,老师永远欢迎你们。”龙折莲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她撇过头,取下眼镜,坐在前排的女生立刻就给她递了纸巾。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种友谊叫做“革命友谊”,一起吃过苦,一起挥洒过汗水,一起热血过,也一起沮丧过。
    同生死,共荣辱。
    只不过现在都将烟消云散了。
    “好了,我不多说了。你们出监狱了,把教室打扫好,走读生可以提前离校了。”龙折莲努力绷着脸,指挥着同学们做事。
    褚荀起身帮忙指挥,很快教室就被打扫干净,同学们却都没走,徘徊在走廊。
    龙折莲走出去,有点迷茫,“干嘛呢?还不回去?”
    “老师,拍个照吧!”
    龙折莲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暴晒在阳光的冰淇淋,突然就融化了。她被拉进人群里,还在教室里的同学们也被叫出来了,一堆人挤在狭小的走廊,对着镜头傻乎乎地笑起来。
    原本计划九点半就能走,最后出学校都十点半了。
    同学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互相添加联系方式,约再会时间,有的人跑去找老师,非要合影留念……不管他们再怎么拖时间,再怎么不愿意离开,这场狂欢还是走到了结尾。
    江昼去车棚取出来自行车,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的确松了一大口气,压在肩头的担子终于卸掉了,取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茫然。